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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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公主,确实情深,即便是已经死了的人,他依旧不离不弃。可是,也幸得他对她一往情深,不然,她也会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吧。
虽然她总是叫他一声师父,可他从不曾回应过。这算是第一次的,他自发的回了她。江戸仪心里开心,甚险些落下泪来。
回神时见他已经将那手臂粗的藤蔓挖了出来,并扬手用力一把扔下了那看不见底的悬崖去。
她忙过去帮他查看树根处的结是否捆绑牢实了,同时小声问道,“您是打算从这里下去么?”
叶闵翎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去看地上的芙裳公主。上来时他是一个人,虽然耗费了不少时间,但好歹有惊无险。可如今他背上负着一个人,又是下去,可就困难了许多。
而且现在的公主殿下还处在昏睡状态,根本没办法自主的抓着他。他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白牙一咬,便将那已经脏到一定程度的外衣脱了下来。
江戸仪见此,忙说,“师父,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叶闵翎这次注意到身旁还有一个人,他原是想拒绝的,可看了看她一脸的关切和真诚,不由的便有些犹豫了。
最后,他将手中的长衫递给她,然后自己跑过去将芙裳公主背到背上后,再走过来看着她,说道,“捆。”
也亏得江戸仪能明白他,于是便用那衣服将芙裳公主在他腰背上缠了好几圈。虽然工具除劣,好在芙裳公主原本就极瘦小,又经过这么一折腾,早就只剩下一把骨头。
叶闵翎将她调整到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之后,才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江戸仪道,“谢谢。”
江戸仪低头苦涩的笑了笑,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满是灿烂的微笑。她轻轻的挥了挥手,说,“赶紧走吧,不然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叶闵翎点了点头,伸手抓住那藤蔓就要下去,忽而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抬头看向江戸仪。
“一起。”
江戸仪怔了怔,脚上已经挪出了几寸,却忽然警觉的回过头去。几乎是在顷刻间,原本安安静静的树林里已经站了一批黑衣夜行的杀手。
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站了多久,此番似是得了命令,突然飞快的像这边冲来。江戸仪脸上神情骤变,她猛的扬起一把尘灰,转身面向那十来个杀气汹涌的杀手。然后冲身后的叶闵翎大声喊道。
“师父,快走。”
叶闵翎只在原地呆了片刻,然后就见那女子已经和那些人缠斗在了一起。他未做多想,抓住那藤条快速的爬了下去。上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叶闵翎大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喊道。
“去回珍阁。”
这大约是他成长了这么多年说话最大声也最用力的一次,然后他再没做犹豫,双手紧紧的抓着那藤条,飞快的往下面爬去。
江戸仪原有些功夫在手上,其实对方的目标不是她,她若是要逃势必是能逃掉的。可是,师父和公主殿下此时肯定还悬在半山中,若自己逃掉,那些人定会砍断藤条,如此,他二人依旧难逃一劫。
所以,她不能走。她要给他们多争取一点时间。可是,来的人明显个个凶猛,并且擅取人命。她只砍倒了两个就吃力非常,最后节节败退。
她的肚子和肩膀上已经被砍了好几刀,鲜血不断往外面流。她退到那树旁,开始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手中的剑。如今,她已经不指望能再杀一个敌人,她只要守住这棵树,哪怕多一刻钟也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八
江戸仪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她的整个人却还是死死的抱住那维系着叶、玉二人生命的大树根。领头的黑衣人抽出身侧的佩刀,犹豫了片刻,最终转开那就要照着她头上去的刀锋,自悬崖的边沿处两刀斩短了那藤条。
不知何时,一顶乌黑的坐轿从树林中被抬出来,一只素白的手撩开帘子,一个华服女子走出来。
领头的人跪在她身边低声的汇报着之前的情况,她走到悬崖边低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底的绝壁,细细的眉峰皱了又舒展开。
随后,只听她一声长叹。
“没能亲手鞭到尸,真是便宜你了。玉—芙—裳……”
回身的瞬间,她摘下了头上黑色的斗篷,露出那张深宫中养了数十年的脸来。竟是琴妃。
那领头的人站在一边道,“那叶闵翎没什么身手,这么高的峭壁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而芙裳公主……也会尸骨无存……”
琴妃垂眸笑了笑,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幸喜还是落寞。她原将这人恨到了极致,奈何碍于皇上一直不能对她动真格的。虽然自己最终还是接了皇后的招,将她当刺客杀死了她,但是自己同样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要知道,比起龙位上的那个人,无论是已死的玉芙裳还是她自己,甚至蛰伏多年背有靠山的皇后,都显得弱小无比。那个人为了巩固皇权,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又怎会在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子女和这群女人。
这次他生气,不过是因为玉芙裳这枚还未完成使命的棋子被敌军提前击杀。可是,所有人都明白的,这枚棋子是个必死的结局。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有杀她的心。就连自己亦如此,有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是该憎恨她还是可怜她。不过,终于有一个一心牵挂着她的人陪葬,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再像活着的时候一样讨人怜也讨人嫌了吧。
她一开始是觉得她死得蹊跷,但是她又是在自己的人手上断的气。她派人来这里守着不过是出于直觉,不曾想竟遇着个这么不知畏惧的盗尸人。她当然不会让他得逞,她早就想得到她的尸身了,只是她又不能直入皇陵。于是,这才让杀手埋伏在附近,待叶闵翎要离开时再出手夺下芙裳公主的尸体。
很快一众人就消失在了这墓地的后山上,虽然琴妃没有下令,但是领头的黑衣人还是将江戸仪扛在肩上也一起带走了。
皇陵的后山又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那一场风波不过是一缕清扬的风。若非亲身经历,又有谁会想得到,这里刚刚曾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叶闵翎也没想到,他正经全力向下攀岩的时候,手中的藤条会松开。不用想就知道,必然是江戸仪出了事。他想担忧,但是他们自己的情况不允许他在这样的时刻还去替别人焦心,即使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藤条松动的瞬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去抓那些凸出的岩石。可是,那些看起来坚硬无比的顽石在重担之下却显得异常不稳固。他一路抓了许多尖利的石头和野草,但是聊等于无。
两个人依旧磕磕绊绊的往下面划去。他的双手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还有被绊落的碎石打在身上,划破了脸是皮肤。
脚下是万丈悬崖,稍有松弛必死无疑。
背上的芙裳公主仿佛是有感觉一般,时不时发出些模糊含糊的声音。这很大程度上又鼓舞了他。
幸运的是他曾随师父进山采过许多次药草,纵使没上过这般峭壁,陡峭的山势还是攀爬过不少,因此他早有准备,
叶闵翎单手抓着一颗瘦弱的青松,一手去取腰间那包袱里的铁钩子。可是,因为方才一番险历,困住芙裳公主的衣料慢慢变松,而随着他现在的动作,背上的人却开始一点点的往下面划去。
他一手支撑着两人的重量,一手又必须去拿到那帮助攀岩的铁钩子,如此根本腾不出手去抓背上的人。眼看着她一点点的划掉,他心里着急。可是,越是急着却越是够不着。
就在这时,忽听那青松啪嗒一声。叶闵翎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觉得手上一松,然后整个人飞速的向下坠去。
那一瞬间,他没有惊叫出声,也忘了去思考任何求生的办法。他只是反手一把将已经从自己背上滑下去差不多一半的女子抱住。然后还颇为舒心的叹了口气。
“还好……”
多傻呀。
有迅猛的风从耳朵里灌进去,也不知道是谁身上的布料,被风吹得噗噗直响。两个人的头发被吹得四散飞扬,有风协佐,他的和她的,紧紧纠缠。
玉芙裳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奔跑得最快的速度了。一滴晶莹的眼泪自紧闭的眼缝间滑落,然后飞快的遁入空雾中。
“叮——叮叮——”
一个铁具磨砺劣石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然后是刺耳切漫长的哧哧声。叶闵翎睁开紧闭的双眼,就看见一只纤细而又瘦弱的手高举在身旁,而那手中紧紧的捏着一把黑色的铁钩子。
尖利的钩尖沿着岩石一路滑下去,甚至已经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虽然二人还是没能停下来,但是这方阻力明显减慢了两个人下坠的速度。
叶闵翎心中狂喜,忽而就有些恼怒,自己刚才竟有一瞬间在放弃。明明他还想好好的活着,和她一起,好好的活着。
他镇定下来,然后伸手从包袱里摸出另外一个铁钩,并看准了那条长而狭窄的岩石裂缝,高举起并迅速而大力的一钩砸了进去。
几乎是他将那铁钩固定住的同时,芙裳公主手中的那一柄也因停滞而陷入了石缝里。二人一左一右便终于在那半山中停了下来。
芙裳公主原就是凭着毅力出了这么一招,重伤加上起死回生的药物早就已经把她折腾得够呛,此时见终于暂时安全下来,便再也支撑不出。就在叶闵翎接过铁钩的瞬间,她便松下了手去。
她双手在紧缚着她的那件衣服里紧紧的抱住了这个男人的腰,第一次,她觉得这个傻蛋这么可靠。
因为刚才那一阵急速下降,他们已经很接近崖底了。而越靠近地面,悬崖上的植物也就变得很茂盛。这让接下来的路变得顺理了很多。
叶闵翎一手持铁钩,找准了缝隙固定,一手抓住那些植物一点点的往下面挪移去。而他背上的人虽然已经晕死了过去,双手却紧紧的抱着他的腰,仿佛她原本就生长在他的背上一样,仿佛致死也不会再松开。
叶闵翎双脚落地的瞬间,整个人就软了。死里逃生令他精疲力竭,何况他身上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尽管落脚的地方还是涓涓溪流,但他终是抵挡不住也跟着晕死了过去。
傍晚的峡谷内阴冷潮湿,他半身浸泡在水里,趴在一块石头上人事不省。而他背上同样陷入昏迷的女子,身子却一点也没有沾到那冰冷的流水。
再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叶闵翎浑身剧痛,但是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很长。他先将芙裳公主从背上解下来,可是昏睡中的人还是死死的抱着他的腰,怎么掰也掰不开。
他将她转到前面,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看着睡相安详的女子,他忍不住又开始放起空来。虽然再选一次他依旧会这样做,但是一想到昨天那一幕他也经不住的后怕呀。
如果她没有及时醒来,或者说如果她没有拿到他的铁钩子,这会儿躺在这里的应该就是两具尸体了吧。
而且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只怕是死了一百年之后都不会被人发现。虽然他觉得能和她死在一起是无所谓的,但是起码也要让娘知道一下死讯才对啊。换言之,若是他们就这么死了,在地府没人给烧纸钱,那不是要过清苦日子了?
他自己倒是可以将就一下,可是自己要养的可是一国公主呢。也不知道地府里需不需要大夫,唉。
叶闵翎这么一放空,不知不觉就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待他回转过来时,身体里也恢复了许多力气。饶是身上又疼又疲倦,但是他还是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针灸包,牵开怀中人的衣裳,给她做起第二次针灸来。
最后,虽然他有点不舍,但是还是扎了两针她手上的穴位,令她松开了自己。
毕竟他现在是情况稍好的一个,再怎么也得生个火取个暖,找点吃的果果腹嘛。而且眼看着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