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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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人也取来了刀和油灯递给叶闵翎,大概是不太放心,他还加问了一句,“小兄弟你真的是大夫吗?”
叶闵翎没有回答他,只是手脚迅速的剪断了男人的裤腿。见热水来了,便用毛巾沾湿将那血肉模糊的地方擦拭干净。可这不擦还好,一擦开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抽了口凉气。男人双腿之上都被咬出了一个大窟窿,而除了失去了血和肉之外,大腿中的一根动脉已经被彻底咬断了。而那如注的鲜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预兆,并且还越流越凶。
其中一个男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他懊恼的抱住头,一边呜咽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没救了……没救了……俺哥就是这样,里头的大血管断了……根本没办法可治……”
大概是屋内的氛围太过消极,叶闵翎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他像是听不见旁人的声音一般,全副身心的都集中在那些密布的肉脂和筋脉之间。右手掰开伤口,左手中指和食指并齐,只听那男人突然痛苦的一声大叫,这头叶闵翎已经非常迅速的夹住了不断流着鲜血的那根绿筋。
然后旁边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已经拿起那被火烧得微红的匕首用力按了上去。那男人又是一声大吼,然后双目一翻,终于痛得晕死了过去。
一旁的人都骇得直哆嗦,见势就要质问叶闵翎,却被芙裳公主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慑了回去。
“别出声!”她话虽是对一旁的人说的,眼睛却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叶闵翎。眼见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就要滴下来,她忙上前飞快的帮他擦拭去。
而整个过程中,叶闵翎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他原以为用火烧凝结伤口止住了血就没事了,可是断掉的那是一条最大也最主要的筋脉,若是完全堵住,势必造成血流不畅,那么,他这一条腿便算是废了。
师父曾教过他一个办法,是用银针烧红凝固筋肉将断掉的筋脉再续接上。可是,那种高难度的医术,他也只得以见过师父施展一次。虽然他后来有偷偷的在死去的野鹿身上试验,但是结果并不理想。
他开始变得犹豫,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冒这个险。如今这般他的腿虽是会废掉,但是好歹命能保住。如果他冒险去试,一有不测,便是一条人命。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迟疑,旁边的人都慌了神。那农妇更是,猛的一下就跪在叶闵翎身前,不断的磕头恳求道。
“叶兄弟,我求求你救救我夫君。我知道留宿你们一晚算不上什么恩情,但是只要你出手相救,我们一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报答叶兄弟的。”、
叶闵翎很是为难,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才看着妇人说,“血已止住,可是他的腿会废掉。”
那妇人以及其他人都呆住了,要知道这可是他们一家的顶梁柱啊。腿断了别说再进山打猎,就是下地种田都很成问题。可偏偏他还有女人和孩子还有这个家要养活。
这时,旁边有一人出声道,“兄弟,可有法治?”
叶闵翎蹙了蹙眉,“有,但是……也可能会死。”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残废和死掉,是个让人无法选择的难题。死去是对活下来的人的遗弃,可喘息的活着又是让自己受折磨。
正当所有的人都犹豫不决时,那男人不知何时又已经醒了过来。他抬了抬手,看着叶闵翎,一字一句的说,“兄——弟,治!我——不会——那么容易——死——”
农妇已经蹲在男人的头边呜呜哭了起来,叶闵翎转头看向身后的公主殿下,眼神里写满了无措。他从未在这样的事情面前做过决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为别人做决定。他是个医者没错,可他从未曾在意过别人的生死,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曾在意过。
芙裳公主伸手抚平了他眉间褶皱,给予他鼓励。
“我相信你。”我不在意这个病人是死是活,可是我相信你,能让你的病人清醒过来,并恢复健康。就像你将我从那伸手难见五指的地狱中拯救出来时一样,你能做到。
讯息成功传达,叶闵翎没再犹豫。他从怀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从里头挑出最细的两根浸入那烈酒片刻,然后取出放在火上烧得滚烫。
他要将断掉的筋脉接上,却不能让断流的鲜血影响了他的操作。于是,他找了其中看起来最胆大的一个,让他用两指用力的卡住那断筋的前面一段,将血止住。
一碗烈酒通通泼洒在那伤口之上,痛得那男人几乎咬碎自己的牙齿。好的时,这也确实是个汉子,虽然那种折磨前所未有,却也实实在在的忍受住了。
而一直到这时,叶闵翎才开始一针一针的衔接起那根断掉的筋脉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两个时辰、甚至还有可能是三个时辰。当叶闵翎缝上最后一个缺口的时候,屋子里有人长舒出了一口气。最艰难也最危险的地方已经缝补好,后面只是血肉缺失的地方就好太多了。
将伤口洗净,敷上些山里人常用的治疗伤口的草药,再用绷带包裹好,就只能等他自行治愈了。
待到叶闵翎收拾妥当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屋子里竟然燃了几十盏油灯,他的周围更是,已经被堆得满满的了。而窗子外面,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屋子里除了芙裳公主、这家的女主人以及几个必要的帮手之外,原本堆在里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门外去。
当然,大门一直是大敞着的,大概有十几个村民都扒在门边,神色紧张的望着里头。见里头已经结束,便立刻对后面的人说,“好了,好了,终于好了。”
床上的男人虽然还没醒转,但是大腿上的血止住了,面色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叶闵翎才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几个村民又是噗通一声跪在了那里,一边冲他磕头一边感激道。
“谢谢恩人,谢谢神医。”
叶闵翎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忙扭头去找公主殿下。却见她握着一盏小小的油灯站在那里,看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辰。
那种大喇喇的崇拜之情,看得叶小七面上一热。刚才还挥针如雨的人,这会儿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这时,院子里闻讯赶来的村民中也炸开了锅。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见过最厉害的大夫大概也只是镇上的郎中,以为遇上这种筋脉都断掉的,就从没有活过来的。今日这少年不仅救活了,而且他医治的方法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他们前所谓见的神奇医术,也绝对不是那些郎中一番故弄玄虚再贴一副药就能比拟的高超技艺。除了神医再世,他们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经过了这件事,叶神医立刻在村子里火爆了起来。可事实上,叶闵翎真的已经累得够呛了,他从假死逃生再谋划入皇陵,以及带着公主殿下逃命,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后又在绝地密林中赶了两个多月的路。刚带这里原本以为可以休息一下,未料又遇见一件这么棘手的事,他早已经是精疲力竭。
而且他原本也不是个喜欢与人打交道的人,于是便寻着这个借口整日里窝在珺山大哥,也就是被他救了的那那男人家里。不出门,偶尔给一些犯有恶疾的村民写一写药方。
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了,珺山大哥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如今甚至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这段时间里,公主殿下算是彻底的恢复了健康,甚至比以往还胖了一些。
某日,她还开心的发现,自己居然又长高了一些。如今并排站着已经堪堪能到叶小七的下巴处了。而她的身体恢复之后,她便再也坐不住,最后代替了珺山大哥这个一家之主的我诶之,扛起刀剑与村民一起进山打起猎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她虽然在洗衣服做饭上没什么天赋,但是喊打喊杀可是非常擅长。虽然那骨子里的骄傲和高贵一时半会儿还磨灭不掉,但是也亏了她家叶神医的仁德和她的战斗力,村民们不仅时时迁就她,还每次进山都会热情的邀请她加入。
也不是没有人觉得这不妥当,但是村民们都是老实人。一开始只是钦佩叶小七的医术,所以才勉强答应了公主殿下打猎的要求,可真正见识了她的本事之后,村民们除了服气就只会在背地里说。
“这叶兄弟和他媳妇儿真是不得了,一个是神医再世,一个……是山兽克星。”
公主殿下自从发掘了自己的猎人天赋之后,更是迷恋上了。好的是她家里那个对她这种颠龙倒凤的做派不敢发表什么意见,这要是换个敢吱声的,保不准三天两头就要动手打起架来。
可是,这个村子虽然住得偏僻,却也并非完全与世隔绝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出手竟是这般绝妙的医术,这个消息不仅而走。越来越多的人为了求医来到了这个村子里。尽管大部分的叶闵翎都不见,但是但凡出手就没失手过,这也使得更多的人,哪怕明知会被拒之门外,也依然不懈前来。
叶小七这少年神医之名是越传越远,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但是……这真的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不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一
二人不知不觉的就在这偏远的小村庄里住了下来,并且一住就是三个月。芙裳公主在随村民进山打猎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现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其实已经离得皇城很远了。并且因为地处偏隅,消息也不甚灵通。
与村民,她只说二人是私奔,半途遭到家中追赶,不慎自山崖上跌落,而后又侥幸活了过来。初时,珺山嫂子还会私下里劝解一下她。说是孩子都是父母身上的肉,无论如何如今还平安,怎么也该向家里报个平安才是。
芙裳公主什么也不说,只在心里默默回道。
只怕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这平安一报,就又要去见阎王爷了。
无奈,最后她只得又编了一段。说是自己家中父母原已是允了的,无奈此前她已许了一户人家。而那家人不仅蛮横无理,还甚有势力。得知了她与叶小七的事情之后,就扬言,只要不抓着他们,一旦被逮住定要双双打死。
珺山嫂子被吓住了,从此再不提让他们报平安的事,对他二人更是照拂不说,还开始叮嘱村中其他人,勿要将他二人行踪透露出去。
此时便算是过去了,可另外一件事却开始慢慢在公主殿下的心头酝生。珺山嫂子说得不错,她自己如今算是孤家寡人一个,无所谓旁的。可是叶闵翎不一样,他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兄弟姊妹。就是回珍阁中,也有许多关心着他的师叔祖辈。
她想和他在一起,过像现在这样平稳宁静的生活。等攒到些银子了,就安置几处房屋。她不会养鸡做饭,但是她能打猎入山。他有医术傍身,二人自不会过贫苦日子。待到安定下来,就生几个孩子,一辈子这样平平淡淡的一直到死掉。
这原是她想的,可如今仔细思索却发现。这些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她从未问过他的想法,未问过他是否也担心家中亲人,是否会想要回去看看。
这一天晚饭时,芙裳公主显得尤为心事重重。相反的是,叶闵翎却看起来心情极好。说起来,这几个月他变化很大。大约是每天都要接纳几个病人的缘故,已经不若以前那般的怕生了。虽然还是个话少的,但是待珺山大哥夫妇问到什么时,也都会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不过,他依旧还是那个心思细腻,善于观察的叶小七。注意到公主殿下整个晚上都郁郁的,他便自己留了个心。晚饭后,没有如往常那般立刻给她准备洗漱用的水,而是拉着她去了屋后的小泉边上。
这夜月光极好,银白色的光晕泼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