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然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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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冰晨方才只顾着说话了,倒不曾细细打量这个女子,只是在远处看她走来时不似凡尘俗人。
“她叫宁思思,是帮我管账的!”方志宏一手假势揽过宁思思,展颜道:“思思,这就是我在路上跟你提过的于冰晨!”
于冰晨一直担心这女子便是当年的晓如,如今方志宏的妻子,待听到她是帮忙管账的下人时,心中喜不自胜,正要开口言谢,不料宁思思打量完自己后,忽然掩鼻而轻笑。
于冰晨先是奇怪不解,可注意到方志宏对宁思思格外亲密的动作后,莫名的难堪,不禁悲从中来。无奈即将出口的话又无法收回,当下只作莞尔。“宁姑娘不仅人美若天仙,连眼光也是极好的,冰晨真得多谢宁姑娘了!”
她朝着方志宏嫣然一笑,犹豫片刻,末了还是垂下眼帘,不经意道:“你沿途舟车劳顿想必早已困乏,我就不耽搁了请早些回去休息。我……先走一步!”
“怎么?你不想同我一起回城吗?”方志宏虽这么说,却并不着急上前阻拦,只是定定的负手看着她。
“我么?”于冰晨扬了扬手中的石头,淡淡疏离的笑看上去有些模糊。“难得出城,趁着日头还在,赶紧去找找这些稀奇的玩意儿。如今知道志宏哥哥安全返京我也就放心了,得了时间,我再去叨扰。今天,就此别过吧!”
她作了个告别姿势,旋儿转身抽出藏在腰间的鞭绳,手一挥,划破了开始西陲的太阳。
方志宏只略笑着目送她离去。
而一旁的宁思思,脸色看上去并不如之前的明朗。她捋过散落在身后如瀑的长发,缠在指间,微带着忿忿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瞅着方志宏。
“她明明就是个女子!”走了半晌,宁思思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
“方才好好的,你笑什么?”方志宏停下脚步,看着低头的宁思思。
宁思思见他眼波平静,猜不出他的喜怒。“从她娇小的身形和细腻的肤色,明明就是一个女子,连眼拙的思思都能一眼识破,公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夫人让你来是管理账务的,做好夫人交代给你的事才是最要紧,其他不该你管的就不要过问!”
宁思思有些难堪,见方志宏挎起包袱欲意离开,忙道:“夫人交代的事,就算公子不说思思自会全力以赴!公子也知道,思思不仅仅是山庄账务管家,还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小姐在乎的人,思思必当竭力照顾周全。小姐的心思,思思不敢违拗,还望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方志宏微皱眉,语气淡淡的。“夫人与小姐都交代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无须在此多费唇舌。你骑着这匹马先回意醉楼,我还有其他要事去处理!”
“公子!”宁思思上前伸手阻拦。“公子的事我同样不敢有任何逾越,但还请公子看在小姐对您的一片心上,容我鞍马前后的跟随。”
眼前的宁思思面容艳丽,双眸似剪水般,内心却藏着让他不愿启齿的心思。他本欲借着四处走商的名义,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偏不想,无论走到哪里都无法逃脱。尘世的屋檐下,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事,就有多少痛,就有多少断肠人。在芸芸众生的痛苦里,他才会发现,自己的这点痛,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你做你的便是了!”方志宏开始头疼,绕过宁思思大步离去,转眼的功夫消失在了人头涌动的城门口。
宁思思紧咬贝齿,不甘心地跺了跺脚,纵身上马朝前方追去。
如今时节,白天越发的短暂的可贵。于冰晨抬起头,放眼望去,秋天的无情萧瑟让人有些郁结。她将书揣到怀里,脑海中想起了宁思思——一个艳丽非凡的女子。方志宏无意间的呵护,着实让她吃了一惊。飘逸出尘如方志宏,看来也未能免俗。想来天下男子,都难逃美色吧。她轻轻纵身,从树丫上飞落下来,心里无端端的空落落起来,好不难受。
学士府后院外墙的巷子里,向来很少有人走动。时间长了,连院墙上的角门也被孤独和寂寥所侵蚀,门锁早已不翼而飞,只留下爬山虎的寥寥枝藤盘亘左右。于冰晨见巷口无人,便推门快速地隐了进去。
不想刚关上门,身后就传来凌厉的剑气。慌乱之下,她只能侧身躲开。回身一看,竟是于子耀。刚才的宁思思已经让她无端的心烦意乱,而今于子耀又不分是非上来偷袭,更令她愤怒和难过。
当下于冰晨连忙折断一条紫藤枝蔓,对其反攻。于子耀凝目,翻身一跃,纵身至于冰晨身后,一个揽月招式,便将她手中枝蔓夺下。于冰晨不服,欲上前夺回,但眼波一转,心思明了,便收手退开。
于子耀轻哼道:“果真只能算得上是三脚猫的功夫!”
于冰晨扯起嘴角,无谓道:“这不正合了二哥的心?”
于子耀收起剑,抱臂斜靠在紫藤树上。“你既然无意与我过招,那就不妨说说这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自从上次两人在巷中闹翻后,于子耀便开始留意她的去向。
于冰晨未料到于子耀竟会查自己的踪迹,心中不免一惊,当下更加不愿意开口解释。“于冰晨不是学士府的犯人,二哥这是何意?”
“何意?”于子耀冷哼,“我只告诉你,你只要一天身在学士府便是学士府的人,别为了自己的一时不安分,坏了整个学士府的声誉!”
于冰晨气结,不愿跟于子耀费任何口舌,转头要走。
于子耀见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如夜的黑眸死死盯着她,见她静如深潭的双眸转瞬间变得烟波寥寥。是了,就是这双无视一切的眼睛,让他十分窝火。想到此,他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于冰晨吃痛,为了挣脱,抬起左手对着于子耀的胸口就是一掌。而于子耀竟然不躲不避,只听他闷哼一声,痛得拧起双眉。
于冰晨不想这一掌换来的却是于子耀变本加厉的疯狂。她似乎能听见自己骨骼被捏碎的声音,却硬是狠狠握住拳头,咬紧牙关道:“你若想我残废,大可一剑挥下!如此折磨人,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而于子耀呢?竟是突然扯起嘴角,一个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就在于冰晨痛的泪眼汪汪的时候,他心中竟有了一丝难明的快感。因为他看到了他想看的,于冰晨的眼睛不是死的,而是活的,是有气息有求生欲的。
他忿忿地地扔开于冰晨的手,没好气道:“希望你好自为之!这次被我发现,算你走运。如有下次,你该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于冰晨收回胳膊背于身后,别过头一言不发,对红肿的右腕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曾。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双眸便又恢复如常。
“你……”看着她如烟的双眸,淡漠的表情,于子耀顿时抓狂,“于冰晨,你最好看清楚你如今在学士府的情形!”
“那又如何?”于冰晨隐忍不发,“我的事,二哥操的心未免也太多了!”
夕阳即将收尽最后一抹余晖,昏暗的天气看起来是那么的冷漠。头顶盘旋的几只寒鸦聒噪不休,让于冰晨甚是头疼。她皱了皱眉,弯腰拾起适才因挣扎从怀里掉下来的书,看也不看于子耀,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
浅秋见于冰晨面色苍白的走进来,慌得手中的绣框散落一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难看?”
于冰晨咬了咬牙,托着红肿的手腕,痛的眉心紧锁,“快拿凉水来,越凉越好!还有毛巾,快!”
等浅秋跌跌撞撞的端着木盆子进来一看,于冰晨早已疼的昏昏沉沉,满脸冷汗岑岑,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浅秋连忙浸湿了毛巾,轻轻地敷在于冰晨的右腕上,不想就一会的功夫又肿了许多。
“小姐!到底是什么狠心的人将小姐竟伤成这样?”浅秋抹了抹泪,“这可如何是好?”
“我记得柜子的抽屉里应该还有些消肿的药,你拿来给我……给我敷上就好!”于冰晨的脸愈发的白,宛如浸过水的宣纸,白晕晕的有些死气。
“小姐,那药早就没了!上次我挨打,小姐都给我敷脸了!”浅秋一把抱过于冰晨,哭道:“都是我不好!我当时要是省着点用,小姐也不会遭这罪了!”
“别哭了浅秋!多换几次冷毛巾就是了……我头有些晕——”想起自己在树上吹的风,当时虽有阳光照着很暖和,但到底还是着了些风寒。“我要躺会,帮我把被子盖好,捂一捂也就好了!”
浅秋好像想起什么,急忙道:“我去找大少爷!大少爷肯定会帮小姐的!”
“浅秋——”于冰晨有气无力的摇着头,“不要去!我不想跟他们再有任何的牵扯。就算大夫人不说,我心里也是不愿意的。你若这番冒冒失失的跑过去,岂不是又给大哥添麻烦?这么多年,大哥真心与否,我并不在乎。但在我这儿,我却不能不识好歹,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姐向来身子就弱,若没有药,小姐如何扛得过?我怎能忍心看着你这么受罪?不管前院怎么刁难,我也要拿回药!”
“我们平日里刺绣换来的银两还有些,明日一早你托了柴房的尤福去买些药来!尤福我见过,看上去很老实,心眼不坏。你把买药余下的钱都给他,让他得些好处,想必不会不愿意的!”
“小姐——”浅秋嘤嘤的哭泣起来。
次日一早,天才微亮,浅秋刚要出门,就见于子耀背着手走来。
浅秋不得不停下。“二少爷……”
于子耀直接问道:“她呢?”
浅秋见于子耀神情复杂,不明其意。“小姐还在沉睡!”
“我去看看!”说着,于子耀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了进去。
“二少爷!”浅秋低唤道,“还请二少爷留步!”
“为何?”于子耀停下脚步,等着浅秋解释。
浅秋红着眼道:“二少爷第一次来云凝阁的时候,小姐对二少爷说的话,想必二少爷定能明白小姐的意思。小姐没有其他办法,为了能够生存,所以无论受了怎么样的苦,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哪怕自此在学士府孤立,小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小姐只想平平淡淡生活,学士府的是是非非,小姐实在无心参与。若是再因此引起事端,二少爷让小姐如何自处?还望二少爷可怜小姐!”
于子耀本是带着满心愧疚而来。昨夜思来想去,于冰晨倔强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虽让他气愤和不甘,但是他下手也真的重了。他本已经将药准备齐全,连夜送来,可在那一刻他却犹豫了。辗转反侧,天竟已蒙蒙泛白了。
念及于冰晨的伤势,他又不得不放下自己那份可笑的自尊,亲自将药送了过来。然而听完浅秋一番话,他那颗刚刚平稳下来的心,立马又燃起了火焰。她以为躲就能解决问题吗?只要她一天身在学士府,学士府的是是非非她就不可能避身世外。
他冷冷道:“去!把她给我叫醒!”
“二少爷!”浅秋为难起来,言语却不退让,“小姐手腕受了伤,疼得一直发热,一夜都未曾好好休息,如今刚刚昏睡过去。二少爷若真在乎小姐,还请二少爷不要打扰了。浅秋有事要出门,二少爷一人在此多少会有些不便!”
“什么?”于子耀没想到于冰晨竟会一夜高烧不退,心中忽然没有预兆的担忧起来。
他把药扔给浅秋,忙道:“蓝瓶外敷,白瓶内服,快去拿热水来!她发着热不能一直沉睡下去,否则病只会越来越重,我去叫醒她!”
“二少爷!”
“你想她死吗?还不去快拿水给她服药?”
于子耀坐到床边,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双眉微微锁着,如扇的睫毛柔柔的覆着,干燥的双唇抿得很紧,似乎正在遭受着一场痛苦的磨难。他不忍,伸手捋开她额际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