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然别-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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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冰晨转头,神色清泠问道:“这个雪人是你弄的?”
浅秋笑着摇头,“我哪有这般能耐?是二少爷堆的!昨晚风雪太大,吹得门窗吱吱作响,我一时惊醒了就睡不着,听到窗外有动静,便下了床偷偷去看。一看才知道,是二少爷在雪里奋力的滚着雪球呢!我估摸着是二少爷昨天见小姐总堆不好雪人,所以就夜里偷偷给你堆了一个!其实,二少爷对小姐真的不坏,别看他平时总冷着一张脸,心肠……”
于冰晨一阵晕眩,只觉得浅秋的声音越来越远,眼前的景物也渐渐的模糊起来。当下罢了摆手,示意浅秋安静下了。她半扶着墙,急忙忙的向楼下走去,浅秋上去相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踉踉跄跄的走到雪人跟前,一抬脚,将它踢得粉碎,怒道:“谁都替代不了,谁都不行!”跟着,一头栽倒下去。
远远的,于子耀看着昨夜冒着风雪堆好的雪人,被于冰晨毫不留情的踢毁,心中气极,正欲上前问个明白,忽见于冰晨晕倒在地,连忙奔了过去。房内,浅秋又多加了个火盆,端来热水一口一口的喂起于冰晨。
于子耀坐在一旁,眉峰紧锁,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于冰晨,仿佛想要将她看穿一般。半天,他起身开口道:“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凉!还有……问问……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样的雪人……”
此后一连几日,于子耀半夜堆了雪人,第二天一早便被于冰晨毁了。
浅秋劝道:“小姐你这是要跟谁过不去?你要是不喜欢雪人,我就去跟二少爷说,何必你们一个堆,一个摧?再说这夜里风大雪大的,二少爷要是染了风寒,传到大夫人耳朵里怎么办?”
于冰晨淡淡道:“他都不怕,我怕什么?我说了,谁都替代不了,谁都不行!”
“那到底谁可以?谁堆的雪人你愿意接受我现在就去把他给你带过来!”于子耀“砰”的一声撞开了门,一脸怒气的看着于冰晨。
于冰晨头也不抬,依旧淡淡道:“你走!”
于子耀冲过去,一把把于冰晨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见她神色忧郁,脸上苍白,狠狠道:“是谁,我去把他带过来!”
而于冰晨红着眼说道:“不要你管,你走!”
两人这般坚持了半晌,最后于子耀颓然坐了下去,猛地一拍茶几,低吼道:“好!好!”
看着于子耀离去的萧索的背影,于冰晨心神微一松懈,泪便落了下来。
即便如此,于子耀依旧每夜堆好雪人,待第二日天一亮,于冰晨依旧毫不犹豫的将其砸毁。一连一个多月,夜夜如此,日日如此。浅秋只道于冰晨受了刺激,不敢再劝,只得跟于子昭说了这事。
于子昭摇头叹道:“真是顽固,真是胡闹!”却也无计可施。
直至后来,一日于冰晨见窗下出现两个雪人,手中都插了一根木棍,木棍相交,似乎在比武一般,想起了她与方志宏在林间习武,不禁心头一痛,“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户,默默地流起眼泪。
而此时的于子耀双手已经冻得生出许多冻疮,红肿腐烂到难以穿衣梳洗的地步。严氏问责起于子耀的婢女冬雨,冬雨得了于子耀的吩咐不敢说实情,只说是于子耀冒雪练武所致,这才免了一场于冰晨的麻烦。
雪人是保存下来了,于子耀也心情大好,可到底他会错了于冰晨的意,直至恋恋不忘,终生难以自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这边,方志宏背手对着墙上的一副画出神。画中白墙黑瓦,小桥流水,柳树成荫,左上角题着一首词,“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连枝嫩不胜吟。留取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窗外泻进一幕暖阳,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带上一层光辉,扫走了一室的冷清。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虽稳住了心神,但眼中流出的一丝希望,让他顿时精神许多。
方志宏手指略微颤抖,显然他十分激动,接过小二送来的信,匆匆一阅,眼睛却迅速黯淡下去。他将信捏成一团,吩咐道:“继续查!”
一日,于子耀忽然进了云凝阁,说道:“我带你出去!”
于冰晨看他脸上似有掩饰不住的兴奋,连他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也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格外的明亮。她淡淡道:“何事?”
红色旭日下的于冰晨,着一身淡紫衣襦,映衬着她泛着红晕的脸,一番难得的娴静韵味。
于子耀意外的挑了挑眉,道:“今日我娘要带着人去寺里烧香,这一来一去少不得要大半天的功夫。你若有兴致,我带你去处转转!”说罢,眼睛便在于冰晨身上停留下来,忽而面上一热,默不作声了。
于冰晨见状,目光有些躲闪,脸上不自觉的莫名一红,最后干脆低下头胡乱地翻起书。
于子耀见她面含绯色,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犹似一泓清泉般波光潋滟,竟忍不住怦然心动。
于冰晨道:“不是要关我禁闭吗?出尔反尔了?”言语虽冲,语气却不疏离了。
于子耀不得不别开眼,只装无视地严肃着脸着:“你若不敢,那就算了!”
于冰晨冷笑起来,“不敢?有何不敢?”
于子耀起身,“那好,我在下面等你!”
楼下,于子耀愣愣地看着于冰晨窗前几枝惨败的竹子。那微透露出来的零星的绿色,好似在证明着生命不息的道义,亦如她顽强不屈的性子。在这样的残酷的环境中,只有不息和不屈,方能等到春天的来临,亦如人生淡漠一切的通透和豁然。
他想的出神,回想这么多年自己所走的路,与之相交,方如刚刚上路般,一切都还茫然不知。
“走吧!”一声“走吧”将他唤回了现实。
他转身错愕的看着眼前身形玉立的少年,道:“何故穿成这样?怕我保护不了你吗?”
于冰晨双手背于身后,斜睨了眼于子耀,一声不吭的率先往后院的角门走去。
于子耀暗中叹气,紧跟上去,绷着脸道:“有大门不走!”说着捋开角门上的枝蔓,“钻来钻去也不怕挂花了脸!”
于冰晨停了脚步,无谓道:“学士府的大门并不是为我而开,你若不愿钻,自可走你的的大门!”
于子耀冷哼一声,率先钻了出去。于冰晨莞尔。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走入了人群。
雪后,天朗气清,阳光和煦。大街上,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地由远而来,车夫有模有样地轻挥着马鞭。
“今儿是为你们大哥祈福的,待会到了寺庙中,你们仔细个不要生出事端来!”一老妇人对着车中三名少女道。这三名少女正是学士府的三位千金。于冰清和于冰雪坐在严氏右侧,于冰竹单独一个坐在了严氏的左侧。
于冰清小心的搓着手,笑道:“大娘放心,我们姐妹自然会注意些的。为大哥祈福比不得其他事,多加仔细是应该的!”其实,她心里十分的不情愿在这样的大冬天,车途劳累,但又不敢忤逆严氏,只能暗暗叫苦了。
“你们知道就好!昭儿平时待你们个个都很好,到了他有需要的时候,你们做妹妹的为他祈个福,也是理所当然的。”
严氏将车中的三人看了一遍。良久,叹道:“昭儿命苦,他的终生大事为父为母的都做不了主!如今,我们妇道人家也只能祈求菩萨保佑他了!”
于冰雪见此情形,忙做乖巧安慰道:“大娘不必为大哥太过伤神,皇上赐婚,将三公主下嫁给大哥,这是皇上对我们学士府的信任和重视。虽说三公主娇蛮任性了点,但毕竟是皇上最为钟爱的妹妹,礼让三分本就是应当。何况,三公主嫁到学士府,皇上是不会亏待学士府的,而大哥的仕途也一定能因此平步青云!”
“话是这么说,但你们大哥性情温顺,心地善良,恐怕到时候……”严氏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个,我想大娘可以放心!三公主再怎么说也是出身皇家,自身的教养定是极好的。只要大哥平时与公主好好相处,想必公主是不会为难大哥。”于冰雪补充道。
“但愿如此……”
马车缓缓前行着,一直不曾开口的于冰竹,不经意将目光飘向了窗外。刚刚过去的两人,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明明是二哥,但那个白衣少年又是谁呢?印象中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微微蹙起双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并排走着。一个英俊,一个俏丽,引来路人频频回首。于子耀见于冰晨眼波琉璃,轻淡如烟水,不起丝毫涟漪,心中不是滋味。再细看她神情黯然,略带迟疑,越发的怜惜起来。
他暗暗叹了叹气,道:“走,我们去意醉楼!”
于冰晨一惊,忽然停下脚步,警惕的问道:“为什么要去那里?”
于子耀看了看她,冰冷的吐出两个字,“吃饭!”
于冰晨忙道:“我不饿!”顿了顿又冷冷问道,“你带我出来到底要做什么?”
于子耀抬头望了望太阳,忽而浅浅勾起嘴角道:“天气如此之好,又难得出来,不要扫兴,陪我吃顿饭又能怎样?”说完,便大步朝意醉楼的方向走去。
于冰晨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也罢,正因为害怕所以要去面对……
于子耀侧首,突然笑了起来。
见于子耀一脸得意,于冰晨心中一阵嘀咕,问道:“你笑什么?”
也许是阳光的作用,于子耀看上去不再那么冰冷,于冰晨也不再那么冷漠。两人一路相逐,很快到了意醉楼外。
意醉楼,还未到午饭时间,就已经人声鼎沸,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于冰晨跟于子耀着进了楼,环顾四周,末了又痴痴的望了望楼上的那间厢房,再转眼却见到于子耀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一时间感到莫名的窘迫。
而于子耀呢,在于冰晨看向自己的那一刻,仿佛又看见了她脸上的漠然和眼底的寂寥。
他装做不以为然道:“随便坐吧!这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应该有你喜欢的东西!”
于冰晨刚坐定还未来得及说话,宁思思便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于冰晨,继而又对于子耀投来打量的目光。“看来你性子挺着急的,这才过了几日就已经等不及又要见我家公子了?”
“宁姑娘,请说话放尊重点!”于冰晨声音冷了下去,一改之前对宁思思的好脾气,“我的事还轮不到宁姑娘如此挂怀!”
“你……”宁思思眼见拦不住于冰晨,便气的跺脚道:“你明明是个女人,却偏要装成男人蒙混过关勾引我家公子!”
“这种下作的话,也只有宁姑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得出口了!”于冰晨冷笑,“我敬你是方老板的人,不欲跟你争执,还请宁姑娘别自讨没趣!”
宁思思毫无退缩,叉腰道:“你若问心无愧,为何要装神弄鬼穿成这样?”
于冰晨一时语塞。
宁思思哼起来,“怎么,说不出理由了?心中有鬼,自是没有脸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了!”
于子耀向于冰晨投来询问的目光,见她面色泛红,想是已经气急。当下负手而立冷哼道:“意醉楼的掌柜我认识,姑娘若没事就请赶紧端酒上菜,其他的请少罗嗦!”
宁思思一惊,没想到于冰晨会有帮手。当下,硬是挺直了腰身,不屑道:“你又是谁?我跟她说话,你最好别管!”
于子耀气势强硬,“我是他二哥,她的事我却不得不管!”
“二哥?哼——”宁思思水一般的眼睛再次在于子耀身上来回逡巡,“我看是情哥哥吧!”说完,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于冰晨皱眉,暗道:宁思思原来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如此性情倒跟初见时的印象判若两人了。
于子耀的一双黑眸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