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然别-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哥于子昭是对她好,也时常有空背着府里的人来看看她,但也只是面子上的功夫做得比别人好罢了。他身为府里的嫡长子,方方面面自然要做得更好,才能在府中立稳脚。难道他心里真的完全向着自己,维护者自己?若真是如此,什么叫“有些龃龉也就算了”?这些她于冰晨看得很清楚,那层微不足道的纸不捅破也罢!
“算了,大哥!”她端了杯茶水,几片零星的碎茶叶浮动在温热的清水中,散发出一股阴郁的美。“大哥难得来一趟,先喝口水吧!”
于子昭放下手中的茶杯,犹豫半晌方道:“大哥知你受了委屈,这样的局面一时半刻大哥也自知无力回转。大哥的难处不用多说,五妹聪慧自是能够明白。虽有常言道,吃亏是福。但大哥并不希望五妹任何时候都要忍气吞声,如此,在大哥不能周全的时候,只有靠五妹自己照顾好自己,做大哥的也才会心安一些!”
“事已至此,也已经过去了,明知于事无益,大哥和我就不要再提了。”于冰晨望着越来越明的皎月,露出淡淡疏离地笑容。“时候不早了,大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于子昭起身握了握于冰晨的手,一双消瘦冰凉的手。“大哥没能护好你,自知无颜多说。但是大哥真的……”
于冰晨摇头,淡然笑道:“大哥何来此言?我是你的妹妹,难道她们就不是了么?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做都会有一方会受委屈,如此还不如冰晨来受过,更何况……”
“五妹!”于子昭不禁心疼的哑声呼唤,微缩的双眉,看上去却是那么的不真切。“五妹……我知你心中万分的难过……你若愿意,大哥的肩膀随时是你的依靠。”
于冰晨慢慢抽出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冰晨甚是感念大哥这么多年一直以来的悉心招抚,如今冰晨大了也懂事了,自己的事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去处理。只是,往日里因为冰晨的无知,倒给大哥带来了诸多不便,冰晨还要请大哥哥多多包涵才是!”
“五妹——快别这么说了!”于子昭了然,拍了拍于冰晨有些消瘦的肩膀,缓缓叹道:“你是我妹妹,你本该拥有同冰清她们那样的生活,可……却不曾想让你平端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做大哥的,能做的也只有多来看看你,陪陪你。其他的,凡事还望五妹都开往看开了想……”
于子昭中心突然蓄满了难言的情绪。“你说的……的确没错!手心手背都是亲,舍弃任何一个,大哥的心都会同等的痛。你既已将这层道理看的如此透彻,大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能如此安慰自己,大哥虽是欣慰,却着实心疼你孤苦伶仃。冰清与冰雪长你两岁,因从小娇生惯养,却不如你懂事乖巧。大哥不愿见你们姐妹间时常冲突,冰清和冰雪我会好好管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哥愿替她们向你道歉,还望你看在大哥的面子上,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心里怄气!”
于冰晨笑了笑,却笑得心中绞痛难当。手心手背都是肉,真是遇到事了,恐怕他们也都只会护着手心里的,哪里还会顾及到手背。而她这个“手背”恐怕等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定会借机摆脱掉。
她依旧含笑,眼中却多了一层难以掩饰的凄凉。“大哥能对冰晨如此推心置腹地劝慰,冰晨感念万分定会学着宽心,也不会跟谁怄气。倒是一切还望大哥不要太过挂怀,冰晨与姐姐们的事,冰晨自会多多忍让,以后少进院子就好。冰晨知道,真要取舍还是手心里的好……天色不早了,大哥请便吧,冰晨也想早些休息了!”
于子昭点了点头,见于冰晨面有倦色,微微有些踌躇,末了还是出了云凝阁。
一路上,他心中很是不好受,他明白了于冰晨“还是手心里的好”那句话,只是没想到于冰晨竟然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异常平静。这十余年来,他是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长大的。儿时的她,每每受到委屈没人哭诉时,只要他一来,她就会泪流不止扑到他怀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于子昭在心中不断地反问自己,于冰晨就很少在他面前哭诉了,久而久之,似乎他都忘了于冰晨满脸泪痕斑斑的样子。今天于冰晨说的那些话,看似不着边际,可是句句都在想他暗示着,她的事他不需劳心费神了。
秋夜更深露重,才出了云凝阁,于子昭便发觉衣角带上了凉薄的雾水。隐隐地,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他刚满十岁,一次因为贪玩忘了时间,没有完成父亲于振阳布置的功课。也怪于子昭倒霉,恰巧碰到于振阳当天在朝中受气,满心是火,回来不分轻重将他关到了柴房,不准吃喝。当时,他生母回了娘家,身边可近的人,惧于于振阳,没有一个敢给他求情的。晚间,柴房有阴又冷。于子昭又饥又渴,一个人在柴房里竟伤心地嚎嚎大哭起来。但是没过多久,于冰晨的娘便偷偷地摸到了柴房,给他送了两个馒头。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馒头可以这么可口,这么香……也许介于这样的缘故,他才会对于冰晨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怜惜和不忍……
走至芙蓉湖边,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几只水鸟,扑棱棱一阵惊叫,于子昭吓出一身冷汗,故而发觉自己原来失了神,走错了回去的路。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那个被树枝遮掩住的小阁楼,星点似的光忽明忽灭,好似一口气就可以催断了它的命,显得如此微弱和孤零。
他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初秋,城西断日崖枫叶已红如焰火,一片连着一片。是日晴空朗朗,附近的人携手二三,趁这大好时光遥对相望,或吟诗作对,或把酒言欢,或奔走嬉戏。
山崖峭壁之处,红叶铺地,芬芳萦绕,一人悠然抚琴独坐于树下,一人轻灵挥剑穿走于林间。只听那坐在树下的人道:“晨儿,我们该回去啦!”
那被唤作晨儿的人不是于冰晨是谁?只见她一身男装,头束长发,发与紫色长绦随风飞扬,明眸青睐,顾盼生情,当下回身收剑迈步而来。
她走到树荫下,抱膝而坐,抬头望着一树酡红愣愣出神道:“我不想回去!”
那人侧首,见于冰晨微蹙双眉神情萧索,心中了然,抬手抚琴,一串清脆如玉质的调子响起崖头。
于冰晨对他莞尔,“你已陪我这许久,该回去歇息啦!我一个人静静,一会儿也就走了。”
那人道:“如你所说,反正也已经陪你多时,也不必在乎这一时半刻了。”
于冰晨摇头:“这十多年,你事事依我,这一次也依我吧!我只想一人静一静,累了也就回去了……”
“晨儿,心中有事不可强忍,闷坏自己得不偿失啊!”那人忽然双手一按,打断琴声道,“若于事无益,晨儿也不必苦了自己。既然出来,不如将这些统统抛诸脑后,一心一意欣赏这断日崖之景,也好放松自己,调整应对才是!”
于冰晨顿了顿,沉吟道:“所以不想回去,却又不得不回。天下之大之奇妙如你所言,奈何却无我容身之地……”
那人摇起折扇,轻叹道:“如此自艾,晨儿要将关心你的人置于何地?”
于冰晨见他一双温如水的眼睛里竟是疼惜之色,忍不住哽咽道:“志宏哥哥,我……”
方志宏揽过她,温言安慰:“你心中难过,我岂有不知?晨儿你记住,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你的处境也一样。你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时机一到命运扭转自会带你走出困厄!”
十年的经风历雨,岁月洗礼,方志宏也已不再是当年的青涩少年。如今他藏天地于胸间,随性洒脱,淡泊名利,对世事纷扰自有一番见解。他如此安慰一来自己是局外人容易摆脱情感羁绊,二是也确实知道些于冰晨的事情,只是时机未到说不得而已。
于冰晨自觉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强辩道:“你也不过长我一些,听你之意,好似你已经是个历经沧桑看破红尘的的老人了!”
方志宏知道那个纯真倔强的于冰晨回来了,只淡然笑道:“十年,有多少花开花落,又有多少悲欢离合?我若是老人,那也是练成了长生不老之术的,不然老人怎有我这等年轻容貌?”
于冰晨提起剑,斜睨着方志宏道:“那我就领教下你的不老之术有多厉害!”说着她亮出长剑向他平刺而去。
方志宏不慌不忙用折扇一格,巧妙化去,接着一跃跳到了树上,笑道:“难道是要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于冰晨小嘴轻扬,娇喝道:“你别走!”跟着也纵身跃了上去,脚刚触及枝杈,枝杈却应声而断。于冰晨身形失衡,急忙伸手去够头顶的树枝,可谁知方志宏伸出折扇一点,于冰晨手背吃痛本能的缩回,一时间四周别无助力之物,眼看她就要坠下,千钧一发之际方志宏飞身下抄,将她拦腰抱住,几个起落便蹬到了树冠最深处。
于冰晨知是被他故意耍弄,心中不服道:“胜之不武!”
方志宏道:“好啊,我现在松手,我们再比过!”
于冰晨朝下一看,此时她已离地十多丈,这要摔下去可不好受,看了看周身虽枝叶繁茂,但能承受身体重量的树枝几乎看不见,再见方志宏双脚只站在孩童胳膊粗般的树丫上,似乎稍稍一动树枝便会折断。她心中大惊,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方志宏的脖子,闭起眼睛不敢下看了。
方志宏打趣笑道:“怎样晨儿,要不要现在放你下去我们再来比比?”
于冰晨一听手搂的更紧,冁然而笑,却依旧不服气:“我知道比不过你,但是我就是不服气!”
“既然不服气,我只好放你下去,免得日后你总拿这茬儿跟我没完没了!”说着方志宏便松开了一只手。
于冰晨吓得忙求饶道:“志宏哥哥我服我服,你千万别松手!我这要摔下去不死也残废了,你忍心吗?”
于冰晨听方志宏呵呵大笑起来,心中又羞又恼,一抬眼见方志宏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顿时脸上一红,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奈何处境不容又不得动弹,只能任由他殷切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脸上。
而方志宏呢?见于冰晨眼波流转双颊绯红,一副娇羞薄嗔之态,心头一动,呼吸愈发粗重,身子也跟着燥热起来。于冰晨别过头,在怀中推了推,引得方志宏心中更加难耐,可意乱情迷过后,他的心竟开始隐隐作痛了。
半晌,方志宏指着远处幽然道:“看,如今大好山河尽在眼底,四季交替,日走月移,云卷云舒,虽壮丽宏伟,但都由时间造就,所以只要时间得当,一切美景也不过如此!” 说着跳到之前的大树枝上,将她放开了。
方志宏迎风背手而立,一袭湛蓝宽袖长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超然物外、与世无争之姿宛若天人。他问道:“怎样,服不服?”
于冰晨撅起嘴道:“不服!你是师父打赢徒弟也没什么可炫耀之处,若换成我是……”
她话还未说完,方志宏神色一凛急道:“晨儿小心!”
只见两名蒙面大汉从树林中飞刺而来,方志宏抓着于冰晨迅速跃到了地上,躲了过去。两名刺客相互交流下眼色,又飞身向方志宏袭来。方志宏轻身微侧,伸出折扇打中一人头颅,只听那人嚎叫一声,瞪着双目抡起拳头又冲了过来。
于冰晨看得害怕,她从练武至今可从没见过此等真刀实剑。方志宏抬起右脚平地横扫,将两人打翻在地,跟着又将两人踢开数步。
那两人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其中一人大喝道:“姓方的,你做事不要太绝,我们走着瞧!”
见两人狼狈而去,于冰晨忙问:“他们是何人,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