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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潸然哽咽下,宁白妤根本无法开口,终究还是没能止住浑身的轻颤,牙紧咬,压抑住哭声,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战栗哆嗦了起来。
轻颤通过手臂传到赫连羿身上,他没松开怀抱,也没再追问,反而加重了环抱的力气,紧紧相拥,仿佛在传给怀中人温暖,更像是怕手中的柔软突然不见,所以要牢牢环锢。
这环抱给的有些仓皇也有些忐忑,于宁白妤却早已心满意足,悲怆后,情不自禁低颌轻吻了下挂念不知多久的双手。
真的是良人相伴,夜夜好眠,自重生后,要不就在梦中回忆往昔,要不就被梦魇惊醒,宁白妤鲜少有像今日这般睡得塌实,真的是好梦留人,等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娘娘,皇上可真体贴您,特意关照奴婢不可吵醒娘娘。”双儿一边帮宁白妤梳妆绾发,一边抑不住满脸雀跃的闲话着。
思量到昨夜的拥抱,虽不缠绵却很温暖,宁白妤的脸不仅泛起一丝羞红,垂眸不去看鸾镜中的自己,小声答应道:“是吗?”
“当然是真的了,就连今日的早膳也是皇上吩咐御膳房特地为娘娘准备的!”
洗漱完毕,双儿就搀扶依旧满脸绯红的宁白妤走到桌边,入目的都是她是宁白妤时爱吃的膳食。
第八十九章:素弦声断与君诀(三)
“娘娘,咳咳,有何吩咐。”
过了许久双儿才应声入内,却因为满嘴的糕点,话语回得有些含糊不清。
宁白妤用少有的凌厉,横眉淡扫了她一眼,口气清冷道:“去把宸皇妃宣来!”
双儿惊鄂宁白妤骤然间的凛冽,乍一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才将得到皇上宠爱的皇后不会如此不知轻重的立刻就去得罪皇上最钟爱那人吧,而且用了皇后与妃子,妻妾尊贵之分的“宣”,非客气礼贤的“请”。
一时惊讶,只呆在原地,没听命去宣,反而是咽下满嘴的糕点后,用奇怪不解的眼神盯着宁白妤看了起来。
却见平素里低调贤静的锦瑟皇后此刻满脸阴冷,整个人不怒而威,一个惊骇,将本想劝阻的话,硬生生的吞入肚内,没再犹豫而是略显慌乱的出门朝宸皇妃处走去。
心中却暗思量,这锦瑟皇后的确入角得快,就她方才凝睇自己的神韵与气节,恐怕早超过了曾贵为皇后如今为显为宸皇妃的宁白妤了,她才是真正的凤仪之态,正宫之主!
碧云天外,芳草初显,青山黛眉,燕鸿北归,一片早春将至,依依繁华气息。
“不知皇后娘娘唤我来所为何事?”有些自得又有些不屑的声音霍然响在内殿中。
打断窗台边默然沉思的宁白妤,她似乎有些不悦,眉微蹙,循声看去,正是淡淡含笑,眼露不屑的宸皇妃。
就在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后,宁白妤本无漾的脸骤然凝重起来,这当中还带着一丝悲怆。
屏退双儿与宸皇妃带来的宫人后,萦裙逶迤摆地,亲自走到门前将门带上。
再次侧身睨望那张倾世绝美的脸,眸中的黯然一闪而过,口气却是故作漠然,“难道本宫贵为一国之后,后宫之主,非要有事才能传昭于你吗?!”
本来淡笑的宸皇妃,闻言,美脸瞬间收回淡笑,阴霾无比,不悦的冷哼一声,“你算什么样的皇后,整个南晋都知道!”
第九十章:素弦声断与君诀(四)
宁白妤瞟了情绪激动的宸皇妃一眼,没恼,更没怒,话落下,猛然撕下了宸皇妃脖颈处的衣襟。
“你,大胆,居然敢撕坏我的衣服,你可知这衣裙是皇上……”
“这衣裙是何样珍稀之物,何人赏赐之物,我都不知,我只知,宁白妤这本应该有颗朱砂痣的地方如今却没了朱砂痣,你说难道人的躯体也会随着失忆而有所变化吗,尤其是某些特殊的记号!”
“你,你,你无凭无据,怎可说我不是宁白妤,再说了一个月前,你还只是个小而卑微的婕妤,如何知道宁白妤脖颈处有颗朱砂痣;再看你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最早也只会是三年前入的宫,那时的宁白妤早被立为罪后,人人惟避恐不及,你如何认得!”
宸皇妃从宁白妤突如的扯衣举动中,觉醒过来,伸手拢了下被宁白妤扯下的衣襟,微微一怔,立刻反驳,连着两个再说,的确反驳得有理。
自我感觉良好下,神气马上傲然起来,眸间的惊诧与惊慌却未退尽。
宁白妤闻声并没多言,更没打断,而是顷耳细听,听完,脸上微微勾起浅笑,伸出素手帮宸皇妃理了理胸襟的华丽丝绸,用低得只有她二人才能听到声音,小声问:“告诉我,你是受何人指示?”
正当宸皇妃贝齿紧咬,脸绯红,似乎还在犹豫考虑时,森然的追问再度传到她耳边,“或者你只要告诉我,那人是否就是我让双儿带去纸条请你时,纸条上所写那人?”
宸皇妃闻声,惊诧满目,突然抬头朝眼前嘴角蓄笑,眸光深处却带着丝丝萧暮与冷芒的宁白妤看去。
只一个轻睇,她立刻满目惊骇,惶惶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住如今你是谁。”宁白妤不再临宸皇妃而站,而是款款碎步走到窗边,朝外凝望了良久才幽幽而回。
宸皇妃讶意她突然间的平静,也着实看不穿这面容寻常,实则心思玲珑女子所想,倒吸一口气,抑住心中恐惧,慢慢走到她身侧,顺着她的眼神望去。
第九十一章:素弦声断与君诀(五)
萧萧松香,幽幽孤窗,郁郁红颜,凄凄皇城。
过了半晌,清雅悲怆的声音才再度传来,“是的,我爱他!所以,我才会想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当真是真心喜欢皇上,真心想呆在他身边,永享这与天地同在,与帝王同存的‘宸皇妃’,关于你身份的真假,我可就此作罢,如若不是,那我定当不会手下留情!”
宸皇妃眼光忽闪不定,心也在纠结挣扎,是继续听命于那人还是听了眼前言之凿凿,心思缜密的女子。
其实于她而言,早在明白“宸皇妃”这封号的意义时,就已万分动容,虽然赫连羿只是将这堂皇显赫的封号给这相同的面容,而非真正的自己。
但毕竟此刻的她或许从被人刻意当成宁白妤来训导时,她已是真正的宁白妤了,何必去计较是与不是,最重要的是,如今顶“宸皇妃”封号,享皇帝恩宠的是她。
再加上多日来的帝王恩泽与眷顾,赫连羿的英俊挺拔,一切早让她沉迷了,时日虽短,其实她也早已喜欢上了那高高在上,丰神挺拔,骄傲自负,清逸俊雅的男子了,也想与他长相长相厮守。
但思及身后黑衣人的阴狠,浑身仍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以那人行事的毒辣来看,只怕自己刚背叛,转眼就会血溅封喉。
一边是性命之忧;一边是荣华与情爱,到底孰轻孰重?!
她迷茫,怅然而叹,一时竟然无法抉择。
宁白妤的目光一直在盯着眼前的女子看,更看出了她眼中的迷茫与心中的犹豫不绝,为帮她当机立断下决心般,猛然在她耳边加大声说道:“你若当真真心待皇上,真心想留在他身边,我自当会保你平安!”
话毕,拂拂广大精致的衣袖,目光如炬,镇定如钟,铿锵如虹,“以我小小婕妤能一跃成后,能在短短几日得到皇上恩宠,能看穿你的身份,更能猜到你身后人是谁,以我的洞察力与心计,难道你还在怀疑我保你平安的能力?!”
第九十二章:素弦声断与君诀(六)
窗外轻风细冷,星影坠池,玉钩金阶。
殿内灯烛余香,香萦泪零,韶华消瘦。
百蝶戏花翡翠屏后,淡妆浅黛的女子正双眼紧闭,睫毛微颤,内心凄迷的躺在贵妃椅上,一月来发生的事闪入她脑中:
当日在“月昭殿”上,她虽曾一口咬定宸皇妃并非宁白妤,最后却垂目凝思三缄其口,放弃了坚持,并不是惧怕赫连羿的动怒,而是因为想起一些匪夷之事,突然有些底气不足。
一是,因为当时将宸皇妃送来之人,自称是西周来使,号称这宸皇妃是西周新君蓝临枫费劲心思寻来,为得只是想与南晋就三年前“桐城”一战所引起的误会,冰释前嫌。蓝临枫的确有些超乎常人的本事,而此番举动也合乎合理,所以她有些底气不足。
另外是因为不能信服于人的重生之事,既然如此匪夷所思的重生能在自己身上发生,那在他人身上发生也无可厚非。
但是她的灵魂之所以能寄居到宁白洁身躯里,因为她的躯体只是被兰贵妃鞭策而亡,没受到什么无法挽救的重创,即便这样,她身上的伤疤到现在也没完全愈合。
她同样记得自己在“桐城”一战的最后是挥剑自刎,血喷溅而出,妖冶荼靡。脖颈上的筋脉尽断,根本可能修复,更不是一具合适再生的躯体。
何况她当时不舍得朝腹部刺剑,只因那里早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如今这宸皇妃却失忆着孑然孤身一人来了。
这众多的疑点都因她最后倒地时入目的是蓝临枫,以及蓝临枫那诡异的蓝眸,超乎常人的能力,而截然终止,更导致了她后来的默默无语。
因为她怕,怕她的尸身当真是在蓝临枫手中,更怕殿中站的,是经过蓝临枫加工后借她躯体重生之人。
如是那样,那究竟是宸皇妃,这有着与自己前世身躯的人是宁白妤,还是自己这寄居在别人躯体内重生的灵魂是宁白妤?!
她迷惘!究竟谁是宁白妤似乎只有先弄清楚眼前的宸皇妃究竟是不是假借自己躯体重生之人后才能断定,她这才没多理会宫卫铭的反问,安然尾随至“仁和宫”。
虽说皇帝口谕,她为宸皇妃的贴身伺候之人,但连接着半月,宸皇妃都与皇帝躲在“仁和宫”中耳鬓厮磨,根本连看到她的机会都没寻到,何况是去寻那特定的记号。
第九十三章:素弦声断与君诀(七)
“奴婢参见太后,参见淑太妃,参见宸皇妃!皇后娘娘正在……”
“滚开!”
喧嚣传到宁白妤耳边,她并没睁开眼睛,更没起身,依旧闭目躺在贵妃椅上,只是放在胸口的诗集随着胸口的骤然波动而上下起伏,道明了主人此刻的清醒与心乱。
“你倒是好定力,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能如此坦然……”长长的拖音后因步伐的靠近看清贵妃椅上人的举止而继续讥讽着,“看书睡觉!”
来的人的确不少,带入内殿的气息几乎要吹散了春寒霜露,脂香也几乎也要盖过桌上紫玉香炉中檀香的氤氲郁香。
众人的气息,在面对贵妃椅上那闭目悠然自处的女子时,宛若同仇敌忾般在瞬间凝聚成一股强大阴穆的杀气。
骤然多出的宫灯将内殿映照得如同白日,琉璃柱,玉阑干,金钩凤幔,光亮得有些刺眼。
宁白妤眼珠微转,收回思绪,缓缓睁开眼,循光朝来人看去,睇清来人的身份与人数后嘴唇微微往上一扬,勾起淡淡一笑,“都来了。”
没请安,没起身,那淡笑更显得对太后与淑太妃的不敬,太后大怒,“你是什么东西,见了哀家居然不跪!”
宁白妤对耳边的训斥视若无睹,伸手拿起胸口的诗集合上,半坐起身,不为太后的凛冽所惧,朝太后发鬓上因动怒而来回摇摆的金丝镶珠凤冠一瞥,依旧嘴角蓄笑,清冷回道:“将死之人还有何惧怕!”
“说,我的城儿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诬陷他,更害他自尽于牢中!”
满头银发略显苍老的淑太妃,丢开红木雕凤拐杖,箭步如飞的冲上前,朝半坐在贵妃椅上的宁白妤一个帼掌。
也许因为丧子之痛才让她如此苍老,银发满鬓,毫无皇家太妃的雍容华贵,若非身上衣料的华贵,做工的精细,显得她有些贵气,就面容与形态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