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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半世弦晚-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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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何意?”弦书皇子偏头疑惑的望着我。
“弦书皇子不必知晓。”
至此时,我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既可以让夜晨此后再无来弦书皇朝看我的理由,又可以让我同时从皇宫之中脱身而出而不必让弦书皇子或者是束白公主任何一方而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之外

夜晨曾说他明日一早就要走,料想他用膳过后便要提起此事,我便在他刚开口之前堵住了他的话头。
“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弦和皇朝,你不在弦和皇朝街市处走走看麽?我病已好了许多就由我陪你一起各处走走,权当是我对你来看望我的一番谢礼。你觉得如何?”
夜晨随意点头,淡淡应道:“也好。”
我又偏头去看着弦书皇子:“只是近日市井当中多有匪人莫名袭人,安全起见,我想明日让皎白将军陪同我们,弦书皇子,这样可好?”
弦书皇子轻点了点头,望向我的眼神当中略有疑惑,却终是没拆穿我。
不知是否由于前些时日不断拿凉水往自己身上泼而病又未痊愈的缘故,此刻吃过饭从屋内走出来,那秋风一吹,身上竟微觉冷意,不经意间便紧紧裹了裹身子。
弦书皇子见我如此,便要将身上外裳解下来套在我身上,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弦书皇子这才停下手中动作。
一旁的夜晨却漫不经心的戏谑道:“看来弦书皇子待我妹妹还不够好呢,两人间竟如此生疏。妹妹以前可从未称呼司琏为司琏皇子呢。”
听他随意就提起司琏,又想起我如今这副情形全是因他所赐,心里头不免有些怒意,然而口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胸口之间憋得慌。逐渐的,那满腔的怒火也只化作满腔的愁苦了。
埋头看着地面沉默间,耳边就忽然听到弦书皇子那略带清冷的声音:“她身体不大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这是自然。”
就在弦书皇子与我转身时,夜晨的声音又不咸不淡的传进我们的耳朵:“我妹妹她有病在身,虽说快要痊愈但总归是还病着。她又执意要陪这哥哥去外面走一走,明日弦书皇子可要好好照顾我的妹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好了。”
“夜晨皇子不必忧心。”
弦书皇子应了一声,便与我一起向前走去了。待离得夜晨有些距离时,我才同弦书皇子说道:“弦书皇子先回去吧,晚晚还有事要找皎白将军商量。”
“我送你过去吧。”
许久,我才听到弦书皇子这一句。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他却看了我很久,神色间欲言又止,却终是在共同走到前方一个岔路口之后先行离去了。
我停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弦书皇子的身影逐渐小去。望着他消失的身影,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长溪公主来。
那日司琏带病愈的我出得宫外去玩,夜晚归来时路上遇见长溪公主,说过两句话她转身离去时便是这般头也不回却似有着满腹心事一般,那身影沉重,却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而后渐渐消失在眼底了。
想到长溪公主,心里便觉沉闷起来,犹如磐石直压心间上。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以致于长溪公主不肯让我回去,可偏偏连见面的机会也没有,只教人无可奈何。
一阵凉意漫上身来,我这才惊觉自己在这路口站得过于久了以致于双腿隐隐有酸痛麻木之意。而此时,夜色又比先前要深了些。
从皎白将军院中出来时,月已上中天。我坚持不让皎白将军送我,皎白将军也不再坚持,只拿了一件披风披在我身上又给了我一盏灯笼方才放心让我独自回去。
寂静的清晨与沉静的深夜皆是万籁俱寂,他们又怎会知晓,正是这样寂寂无声的时辰里,那心里与身上的痛苦才会慢慢沉淀下来,深藏于心。到了白日里,这疼痛便也似那万物一般苏醒,时时刻刻让你揪心不已。
也只有这样的时时刻里,我才无需刻意在大家面前表现得若无事人一般,虽然偶尔亦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任凭那隐忍许久的痛苦情绪毫无隐藏的宣泄出来,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早与弦书皇子同夜晨和皎白将军会面时,却看到束白公主竟也在他们之中,不由吃了一惊。
昨晚同皎白将军商量起今日之事时,虽已制定好一番计划,但难免不会有不可预料的变化出现,若是误伤了束白公主那可如何是好?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劝束白公主回去时,束白公主却已缠了上来,挽着我的胳膊,一脸的委屈:“晚晚姐姐,你们出去玩儿为什么也不叫我,若不是我起来得早,我又要丧失一次去外面玩耍的机会了。”
“束白,今日出去可不能像往常那般由着你四处乱晃了。你若是想玩,改日我们再好好陪你如何?”
“为什么,就因为你们是陪着晚晚姐姐的哥哥,所以就不许我跟着一起顺便走走了吗?我不会往常那样任性,会乖乖的跟在你们身旁的。”
皎白将军在一旁劝着,然而束白却是不听,仍旧固执的要跟着我们一同前去。两下僵持间,还是夜晨开了口,他淡淡的说道:“喏,就带上她吧。虽说这外头不太安全,可好歹有我们三人在,难道还保护不了两个弱小女子不成?”
“夜晨皇子说笑了,你贵为夜延皇朝皇子,此时又在我弦和皇朝境内,如若真是遇到歹徒,我们自当全力护得你的安全,又岂有反过来需你保护之理。”
夜晨望了一眼皎白将军,神情间颇为自负:“我夜晨自信无需由任何人护卫。”
此番争执下来,束白公主终是如愿与我们一同前行。她自是高兴不已,然而我却有些担心,心里隐隐的有股不安之意。
束白高兴的挽着我的手臂向前走着,不知是否是因为昨晚一夜未曾合眼又经刚刚束白公主不断摇晃着我的手臂央求时我为她说上一句话好让她也能随同的缘故,此刻我的头昏昏沉沉的,眼前所见事物也有些模糊起来。
皎白将军担忧的望着我,而弦书皇子自开始便扶着我不曾松过手,此刻见我摇摇晃晃欲要往地上倒去扶着我肩头的手力道更大了些。
我闭了眼稍作休息,再睁开眼时眼前事物又清晰起来。在弦书皇子的搀扶之下,我们带着夜晨皇子在繁华热闹的街上闲闲散散的走着。
初始时是我们走在前头而夜晨皇子走在后头跟着,到后来却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前头,时不时的会去看下路边他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而束白公主见他这样,便主动为他介绍起这些玩意儿来。眼下看我们几人的情形还算融洽,可我知道不过多时将会迎来一场刻意为之的厮杀场面。
夜晨倒与束白一下便熟了起来,像多年间的朋友那般有说有笑。走着走着,他二人便走向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巷子当中,束白说那里多了一些有趣的人要去瞧一瞧,我们便也只好跟着去了。
才入了那巷子不多久,灰白墙后面便突然跃出十几个蒙着布的人来,他们手里拿着长剑,闪着明晃晃的光,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呵,还真如你们所说,这歹人还真是不少。”夜晨忽的一笑,瞬间便与那些个人交起手来,眨眼间便已伤了头两个近身而来的人。
束白公主乍见这一光景便被惊得愣在当场,手中却还紧紧握着方才不久夜晨皇子买下送予她的毛茸茸的一团花球来。
弦书皇子护着我让我倚墙靠着,脚步移动间,束白公主已被他快速拉至在我这儿。他吩咐束白公主好好照看我之后便也与那些人对打起来。
此时,束白公主方才反应过来,拉着我颇为灵活的左躲右闪,一时间倒也避开了那些人的攻击。只是,我身上实在乏力得很,不消一刻便摔倒在了地上,这一摔,我差点就晕厥了过去,若非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计划还未成功,我怕已是坚持不住。
束白公主本已躲至了另一边,见我摔倒又匆匆的赶往我这边来。恰此时,有一人从夜晨的背面攻过去,剑影中似乎就要刺伤夜晨,待夜晨听得身后声响回身过来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被向我跑来的束白公主无意间挡下了那一剑。
霎时间我便看到有血花四溅着从束白公主的体内喷涌而出,那血洒落在地面上宛若一朵又一朵妖娆的花,那般红艳,那般刺目。
眼泪刷刷的就流了下来,这场计划里原本会得到伤害的就只有我,却不成想会连累了束白公主。若她真有不测,我便是真死了也不足以抵消我犯下的错。
高举起的长剑向我刺下来,闭了眼睛准备接受之时,突然听得剑与剑相搏击的声音,睁眼一看原是半空中弦书皇子持剑为我挡下了一击。
我瞧见他眼里深深的担心,那张历来看不出是何神情的面庞有了怒意,出手间尽是凌厉的招式。
束白公主已倒在了一侧,她的体内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鲜红的血液,再拖延下去真不知会是何种情况。
夜晨皇子似是发了狂,突然之间眼中尽是血色,面上亦是怒意涛涛,对那些蒙着面的人出手就击其要害,毫不留情。
我被弦书皇子紧拉着手,一面护着我不受伤害一面同那些人对抗。而夜晨皇子此刻早已打红了眼,只要是蒙着面的人不管他们身旁有谁,他都一律恶狠狠的几乎不要命一般挥拳击打过去。
弦书皇子正面迎来一个蒙面人,他的身后是发了怒的夜晨皇子,那个蒙面人敏锐的避开了夜晨的攻击,但夜晨却已收不回手。
夜晨正前方是□□乏术的弦书皇子,若是弦书皇子不能避开,那夜晨皇子这一掌势必是要打在弦书皇子身上了。
“束白公主,弦书皇子,对不起,都是晚晚的错。”我闭了眼横身挡在弦书皇子面前,夜晨这一掌力量颇大,弦书皇子疲于应付与他缠斗之人,一时没能抓得住我,我便被夜晨这一掌打得退后了很远,一直撞到墙上才停下来。
撞到墙上的那一刻,眼前当时就黑了下来,耳边也嗡嗡的响着,身体顺着墙身滑了下去,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正吸引着我向一团黑暗的幽深的漩涡处走去……
喉间一股腥甜味儿涌上来,一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吐出来,染红了身上的衣裳。巨大的疼痛也席卷至全身,体内五脏六腑以及骨骼似乎都被震碎,连吸一口气都觉万分疼痛。
依稀听到耳边有人着急的大声的叫着晚晚,又好像看到有人急匆匆的往我这里赶来,将我背在身上不断的跑着。
我一定就快要死了吧,这样也好,死了就不必忍受着刻骨的相思之痛了,死了就不会因束白公主的死而愧疚于心了。
弦书皇子,束白公主,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们的。对不起,对不起……
身上剧烈的疼痛让我昏厥,但也让我在昏迷当中醒来。
醒来时,眼前黑乎乎的一切,初时我以为是天黑了缘故,后来方知其实是我自己双目失明的缘故。
那时,我也不知靠在何物上,只觉背后被什么东西抵着,疼痛之外又添了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四周又是一片寂静,双手胡乱间试探周围时惊醒了在一旁睡着的人。
听声音,我便知道那是皎白将军。
我问他,忍着身上的痛,口中发出的声音气若游丝:“皎白将军,为何不点灯?”
然而他却是不回答,迟疑间说出一些火光之类的话出来,我自己稍一思索便明白自己双眼已盲的情况。若真是天色黑了,皎白将军如何会想不到不点灯照亮这屋子呢?想来必是我双目失明看不见燃起的火光罢了。
细细想下去,我又想通此刻我与他或许不在宫中,不然我应是躺在屋中那柔软的绵绸上了,又岂会像现在这般只觉冷意袭人?
“皎白将军,你自己先回去吧,晚晚身上的伤是治不好了,又何必连累你在外面受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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