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下问君心[上]-梦回长安-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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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宪走了过去,开口道,“去外面走走?”
“也好。”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剑放回去,和宇文宪并肩走了出去。走出了四殿下府的大门后,走了一段路后,莫离才开口,“为什么把楚儿给我?”
宇文宪的身形愣了一下,随即说,“她,能完全信任。”
“我向她坦白后,我会把她还给你。”莫离轻声说,虽然那一天遥遥无期,但是迟早会有那么一天,“还有,谢谢。”
“若是你真有心待四兄,那就不要让四兄觉得你不值。”宇文宪给了莫离一个作为朋友最忠心的建议。
“我会的。”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然后去了长安城的醉仙楼。
宇文邕静坐在书房里,闭着眼,心里在琢磨着什么。今年的年末已经到了,但是功力剑拔弩张的形式却愈演愈烈,宇文护处处打压皇兄的主张。大嫂的病也越来越重,怕是熬不过明年春天了,她这一走,皇兄的心情肯定会受到影响,若是冲动起来,恐怕和他起正面冲突,对他极为不利。
“殿下,六殿下来了。”
“下去吧。”
他来做什么?宇文邕心里生出一个疑问。
“四兄,好久不见。”迈入书房的男子一身玄衣,五官与宇文邕有七分相似,脸上始终挂着笑,与宇文邕的冷然截然相反。
“六弟,是好久不见了,我从云阳回来都没有见着你上朝,以为你在家养病呢,没敢去叨唠。” 宇文邕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向书桌前走去。
“四兄说笑了,听说府上来了位能人,正想见识见识呢,对了,听说四兄喜获一子,恭喜。”宇文直自顾的坐在两旁的椅子上。
他这几个月一直不在长安,而是去了同州,但是消息却不闭塞,一听到风声,便快马加鞭的赶回长安,在府上只歇息了片刻便往这边赶来了。
“不巧,他刚和五弟出去了。”宇文邕看似遗憾的说,但是心里却冷笑一声。这个六弟,平日里饮酒作乐,府上已有十多位侍妾,但是做事绝对称得上是一只狐狸。
“是吗?那真是不巧了。”宇文直心知再待下去也无收获,便道,“府上还有事,改日再和四兄好好聊聊。”
“我送你出去。”
“四兄留步。”
宇文直走出房门,自幼习武的头自然察觉到四周的异常,四兄,还是老样子,对什么人也不放心。但是,他选的路是对还是错,堂兄的势力目前虽大,但是如若皇兄亡,那登基的无疑是四兄,虽然堂兄对四兄是半信半疑,但是堂兄那人太自大,总以为天下无人可敌,但,若是四兄登位,他的路是不是可以改一改。
其实,谁也不知道宇文直的真实想法,他投靠宇文护并不完全是为了利益,他虽站在他那边,但却从未帮他对自己兄弟下过手,只因宇文护对他有恩罢了。但是,他日若是谁更有利,他就会投靠那边,他承认他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时间匆匆而过,半年的时光过去,了。莫离在王府中收到武师的提点,武艺大有长进,马术也都过关。半年里,她极少出府,但消息却很灵通。三个月前,独孤伽明去世,追封为明静皇后。那段时间,宇文邕常常不再府中,而是留宿在宫中,宇文毓虽然没有一蹶不振,但却伤心过度,决定向宇文护发起攻势,但莫离知道这是多败少胜。
“楚儿,今天初几了?”从练武场回到自己厢房,莫离大刺刺的坐下,问道。
“初五了!公子,你怎么总不记日子?”楚儿娇嗔的瞪了一眼莫离。
“好楚儿,有你就够了,公子的脑子是用来想别的事的。”莫离笑笑。
武成二年四月初十,如果她没记错,日子快来了。
楚儿看着突然静下来的人,心里叹一口气,能够影响公子心情的,只有王府中的鲁国公。她是个明白人,从不揭穿,但幸好在外人看来冷面书生的公子对她算得上很好的了。
“殿下今日没带你进宫?”
这半年来,莫离已经取得宇文邕的信任,虽不是完全信任,但是去哪都会戴上她,入宫也不例外。人人都知道鲁国公身边有个冷面侍卫,冷言少语,从不搭理人。
“可能是不方便。”莫离回道,“丫头,让你回到他身边怎么样?”
莫离来到这里已有将近一年,说不想念以前,那是骗人的,但是目前的局势容不得她多想。宇文毓一死,朝中必起大乱,她也会卷入其中,但楚儿不同,她不想让她有危险。让她回到有能力护她周全的宇文宪身边是最周全的办法。而且,若是他登基,她势必会入宫或者是在朝为官,楚儿不能跟着她,也不适合这种生活。
“不知道,他身边有太多人。”楚儿自然明白莫离所言。她自由学习琴棋书画,甚至有些琴艺还是四殿下所授,与他们兄弟算得上打小认识,但是,她不敢确定他身边是不是她的归宿。
“他能让你在我身边,便是对你的重视,你还不明白吗?”莫离心知时日不多,今早安排好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那……等公子向鲁国公禀明身份后吧。”楚儿不放心她,有很多事她不明白。她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没有她,公子的日常生活要怎么办。
“好吧。”明白楚儿的脾气,也不再强迫她。
四月初十,莫离一直在等。
第十一章 初九那晚,莫离被叫进书房,和宇文邕商讨要事。
“明日会有行动,你在皇兄身边保护他,除了你,我还会安排其他人。”宇文邕和达奚武一干人等已经将明天计划好,但是却无完全把握,那人太狡猾。
“是,那殿下您……”
“放心,即使宪去了蜀地,但是,还有达奚他们在。”无缘无故的说了一句,知道他担心,才会有此言,只是,他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这男子这般照顾。
半年的时间,让他明白了这个男孩的忠心,所以才会大胆的任用他。他会让他觉得惊讶,有时候的想法超出寻常,但偏偏能派上用场,让他和皇兄不禁另眼相看。
想到皇兄,宇文邕心里有几分难过,看到那些日子皇兄神情恍惚,那样子让他于心不忍,那样子的他似乎真的想随皇嫂一起去了。宇文邕不明白,那是皇兄是怎样挺过来的。
说道宇文宪,前些日子被宇文护派去了蜀地一带,现今不再长安,这事莫离苦恼了半天,虽然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但是,他不在,宇文邕就少了一只臂膀。
“望殿下万事小心。”莫离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响起,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年来,她所受到的苦,从未受过这般艰苦的训练,骑马骑到大腿磨破皮,练剑练到手起泡,链子让原来一双润滑,纤细的手起了茧子,不再如当初。
“明日,别让自己受伤。”
“多谢殿下。”
“先下去吧。”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用了半年的时间,只是莫离尚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女儿身,尚不知他能否接受,尚不知……太多太多。
第二日一早,莫离拿了令牌匆匆进宫。来到寝宫时,看到削瘦的人,不禁叹了口气,独孤伽明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是莫离更加庆幸的是,宇文一氏的人在感情上算的上好的了,连宇文护也不例外。
“莫离参见皇上。”单膝跪下行礼。
“免礼。”宇文毓的声音听上沧桑了不少,他真的身心俱疲了。
“皇上,不如莫离陪您下盘棋?”时间还很长,但是莫离深知,这个男人活不过今夜子时。
她有能力救他,只要让他离开这里,听不到儿子被宇文护所擒的消息,他自然是不会受到威胁。但是,他不死,他便无法登基,所以……看向他的眼里带着歉意。
“也好。”宇文毓命人将棋盘抬上后屏退了所有人。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今日的局势如棋盘上的棋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莫离有点心不在焉,她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既保住眼前人的命,又能让那人登上大统。
夜色渐深,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不知道下了几盘棋的两人心里的弦越绷越紧,静谧的空气中流动着不寻常的气息。
“莫离,你可想好了,这一子落下,可就没退路了。”宇文毓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一子要是落下,这局,也该结束了。
“啊?……棋既已落下,那便不能悔,莫离输了。”莫离看着棋盘,真的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纵使前面布了再好的局,却也抵不过最后时分的那一子。
宇文毓听了,没有说话。半闭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莫离也没有说话,她不敢抬眼看眼前的人。对于任何人,她都可以狠下心,唯独他不能,因为……他是他大哥,宇文邕最在乎的人。
思绪间,莫离听见他说。
“若今日败了,四弟就劳烦你了。”
听到这话,莫离猛地抬头,只看见对面的人,清亮的眼中是一片精明,喊着淡淡的笑,有着一丝、一丝解脱。
“皇上?!”
“失败了。”宇文毓听见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不是四弟,但却是很熟悉的脚步声,是那个人。
莫离也听见了那脚步声,只是,为何他这般肯定呢?若真的是,她该怎么办?她……莫离始终忍不下心,这人是他大哥啊,不是那个逆子宇文贇,她狠不下心,况且,这半年来,他带她不薄,所以——“皇上,这宫中是否有秘道,您先走,莫离断后。”深知一般的皇宫里都有几条秘道,只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来不及了,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宇文毓的手动了动身边的案桌,不知触动了什么,原来坐在对面的人立刻跌了下去。
宇文护看向案桌边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大步向宇文毓走去,挥手让外面的人跟上接到命令的人手上端着一杯酒。
“毓真是文雅,竟一人在此下棋。”宇文护居高临下的俯视坐着的人,大手一挥,案上的棋盘跌落在地,棋盘上的棋子发出敲击声,撒了一地。
“可惜了一副好棋。”
听到这话,宇文护脸色一变,竟大笑起来,“哈哈,毓是惜物之人,可知那几个侄儿不如父亲这般,此刻应该在……”
“你要什么?”宇文毓站起身,直视那双如狼一般的双眸。
“你的命,不知给是不给?”宇文护哼笑一声说道。
“我的命?堂兄若要,拿去便是。”宇文毓笑了,如盛世里快要跌落的烟火,绝美、但是却凄凉。
“啪啪。”宇文护让人讲酒杯送至宇文毓的手边,静等那人动作。
宇文毓拿起酒,迎视他的眼。宇文护,宇文护,你定时没瞧见四弟他们,不能将我们连根拔起,所以,你注定了要失败,邕和宪,不必我这般好对付,“让四弟继位。”
仰头饮下整杯酒,撕心的痛溢上心头,身形不稳的跌落在椅子上。他看见了,看见了迷迷糊糊中一个翩然的身影,对着他笑——是伽明。嘴角溢出一缕血,一双好看的眼缓缓合上眼皮。盖住了他的视线,永远。
宇文护瞥了一眼倒在一边的人,冷笑一声,回头大步走出这座很快易主的宫殿。
“明帝崩,守孝三个月。”宇文家的兄弟就是学不乖,明明有了个宇文觉在前面,却不会吸取前车之鉴,一定要让他动手吗?宇文护笑着走出了正武殿。
门外,立刻跪了一地。
大周朝廷,现在是一片混乱。明帝崩,却未留下遗诏,命谁继位,而明帝的丧事鲁国公等人一手操办,皇陵和陪葬等事要一一操办,但朝堂之上的分派更加明显,相持不下。但是宇文护却明知这宇文毓留下口谕让宇文邕继位,但是却迟迟不出面,等着一帮大臣争辩,因为他要好好考虑,这谁继位最合适。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应该今早选定皇位的继承人。”朝中的老臣开口。
“前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