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香如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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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鉴宝会结束,宁晓婵便一路藏匿行踪,躲到这小村子里。肩上的剑伤没来得及及时处理,有些发炎,她便滞留了一阵,给了罗婶子一些银子,让罗婶子去落霞镇上买药和绷带。医毒不分家,她跟令夕仇学了那么多毒术,顺带着在医术上也有了些长进。刚进村的时候,因为带着面具,那些人也没怎么着,后来脱了面具,偶然一次被人瞧见了身影,此后便总有不长眼的人在罗婶子家门前逗留。
本来,宁晓婵很是烦忧,师傅令夕仇不知会怎么处罚她,五毒门是回还是不回,很让她犯愁。这些日子以来,常常去山上走走,登高望远,清心静气,加上剑伤渐愈,竟然舒坦了不少。
她朝这罗婶子摆手道:“不用麻烦你了,过了今晚我就走,记着,该怎么说我教过你,不该说的若是说出口,让我知道,可不要怪我狠心。”
罗婶子见识过她的功夫,虽然受了伤,仍然能一跃几丈,这美貌姑娘还当着她的面瞬间毒死了一只下蛋的母鸡,让她又是心疼又是恐惧。
听到她说要离开,罗婶子暗自吐了口气,面上却微露卑怯:“那姑娘还需要我做什么?”
宁晓婵目光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冷淡地回道:“你自去忙你的吧,我给你的银子可够用?”
罗婶子忙不迭地点头道:“够了。”
正要转身,却听宁晓婵问道:“这几日可有可疑的人来过?有没有人问起我的事?”
罗婶子一愣,想起了村里那些人有事无事总是套她的话,明显是冲着这姑娘来的,但她不敢说出去分毫,毕竟收了别人的银子,而且对方看起来完全不是什么乡野粗鄙之人。罗婶子对这姑娘的来历一无所知。
见罗婶子有些呆楞,宁晓婵以为真的有可疑之人前来,便肃声道:“是什么人?你且仔细说与我听,放心,不会连累你的。”脸上有几分厉色。
罗婶子低下头,有些发怵,声若蚊蝇:“都是些不着紧的人,打听你出嫁了没……”
“你说了什么?”
“没……”罗婶子因营养不良而发黄的脸上蒙着一层灰寂。
宁晓婵见她不似作假,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这女人确有些可怜,一个人悲戚戚地活着,怪没意思的,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这样的麽。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日薄西山,飞鸟归林。罗婶子忙着去做晚饭了,宁晓婵便易了容,独自上山去。半山腰的竹林郁郁葱葱,沿着林间小道缓步上山,能闻到山上野蔷薇馥郁的香味,她的脚步很轻,那些小鸟小兽该叫的叫、该觅食的觅食,也没有受到惊吓。走到一处空地上,宁晓婵找了块被村民磨得很光的石头坐下歇脚。
天上云彩变幻着各种形状,宁晓婵抬头望着云卷云涌,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美好的画面,画面里多的是一个俊朗而年少气盛的男子,他们同入同出,分享彼此的趣事,分担彼此的哀伤,就连无所事事时一同望着天上云彩发呆的时刻都那么甜蜜、那么让人心醉。曾经的恋人对自己立下誓约“永不辜负”,可惜,后来终还是娶了门当户对的大家千金,这世上有多少有情人不得眷属,最后劳燕分飞哪!
眼前这些山里的飞鸟走兽,不知人间冷暖,不懂人们的喜怒哀乐,自然无法知晓她的神伤。她不是个大度的人,所以还是不能原谅那个人。
坐了一阵,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眼眸一转,瞥见一尾赭红色的翎羽,隐在一颗大树的枝叶间。宁晓婵顿时脸色一白,不自觉地按上受伤的肩头,那里还有隐隐的疼痛。
她认得,那是有些江湖门派专门用来跟踪用的鸟,叫眉雀,眉上有一簇白色的毛,尾羽跟画眉的一样,只是颜色深一些。
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眉雀呢?
宁晓婵忙像四周看去,山林寂寂,偶尔传来一声悠长的鸟鸣,风吹草动,静得有些诡异。
未能发现异常之处,宁晓婵便随地捡了一颗石子,朝着那羽毛的隐身处一弹,唰地一下,那只被惊动的眉雀从树叶里钻出来,扑闪着翅膀,向山上飞去。她运起轻功,随后跟上。
那只眉雀在头顶的枝桠间飞着,穿过茂密的树丛,到了山顶。宁晓婵的轻功不是很高,所以跟得有些吃力。这山也有百丈来高,快到山顶时,她已经有些气喘。那只眉雀却是从这个山头悠悠地往另外一个山头飞去了。宁晓婵怒了,朝那只飞得不紧不慢、悠闲自在的眉雀狠狠啐道:“小心让我逮着!”
天色愈晚,远处起了雾,宁晓婵深吸一口山上的新鲜空气,又眺望了会儿郁江水,便准备下山。
途中,她不禁想着,那只专门跟踪人用的眉雀莫非不是针对自己的?只是恰好路过?
可后来的变故,却证实了她此时的想法完全是侥幸心理。
到了村子后头,便看到罗婶子屋子上的一截烟囱冒着一缕青烟,烟袅袅地、轻轻缓缓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门虚掩着,院子里有些安静,篱笆后用石头堆砌的小棚子里,几只鸡叽叽咕咕地叫着。宁晓婵心下有些不安,推门进去,找了一圈,那个中年女子竟然不在屋里。平日的这个时候,她都是准备好了晚膳,等着她一起吃的。
到卧房里翻出自己的包袱,宁晓婵准备离开。但一想到摸不清方向的未来,步子又犹豫地慢了下来。
“算了,就再凑合一晚上,明日便向西去。”她暗自嘀咕。
灶上的饭菜还热着,灶间的柴火未歇,还冒着点点余光,看来这罗婶子刚出去没多久。宁晓婵用了饭菜,把碗筷搁在桌上,便回卧房休息去了。可能是身体有些累,不多时,便涌上了睡意。
不知何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响动,是一个低低的男声:“别动……快……”还夹带着一个极低的女人的呜呜声。屋里没有点火,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那男声紧接着就到了屋里,传进了卧房,一向警惕的宁晓婵依稀听得一声:“别叫!”便清醒过来,于是躺着没动,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手却摸上了枕边的银针。
那男声隐隐约约似乎在说,别吵,敢吵就把我们的事都抖出去,让你浸猪笼……
然后便是女人低低的呜咽声。宁晓婵立即分辨出来,可不就是罗婶子麽。
这么晚,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莫非这寡妇真有私情?
☆、杀手来袭
第十二章杀手来袭
不多时,正中间的屋子里便传来布料被扯破的声音和哼哧哼哧的响声,夹杂着女人隐忍的低泣,在寂静的夜里听来分外凄凉。宁晓婵下了床,披上外衣,袖中藏着剧毒的银针,掀开绣着大朵向日葵的布帘子,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中间屋子的里头供着灵位,里外是一堵墙隔开的,宁晓婵站在外头,不知是进是退。她明显听到了男女□□的声音,但听起来那女的极为不愿。看来罗婶子是被强迫的。宁晓婵心下想着,不知那男人是谁,这般大胆,难道是村里觊觎罗婶子已久的某个村民?这可就不好办了,毕竟她只是个过客,哪里管得着人家的私事?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里面传来一阵巨响,听得那男子叫道:“你作甚?”
宁晓婵忙去点起油灯,屋里亮了起来,那男子冲出来,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这男子大概已到了不惑之年,尖嘴猴腮,神色很是猥琐。他衣冠不整,正提着裤子,冲出去便与宁晓婵打了个照面。看到眼前的陌生女子,这男子一愣,随即露出惊艳的表情,嘴巴一张,差点流出哈喇子。
宁晓婵摸了摸脸,糟糕,她把面具揭了睡觉的。
神色原本很是慌张的男子竟好似忘了里面的罗婶子,凑上前问:“你是哪家的姑娘,怎的没见过?”
宁晓婵闻到一股刺鼻的汗味,忙捂住鼻子,厉声道:“我问你才对,你做了什么?”
男子扯嘴笑道:“嘿,不就是那档子事麽,你没做过,要不我来教教你……”
“你”字刚出口,宁晓婵便一巴掌将他扇到了地上,末了,还擦擦手。那男子嘴里流出了血,这一巴掌真够狠的,牙齿都被打得松动了。
宁晓婵走进里头,一看,罗婶子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倒在了供奉灵位的桌子边,额头上流着血,已然昏迷不醒。方才,被她一撞,那灵位也倒了下来。
宁晓婵最看不过女人被欺负,便跑出去,对那男子骂道:“你这个禽兽,好端端地不做人做畜生。”那男子一边爬起来一边哼哼道:“她男人的尸骨早就寒了,装什么贞洁烈妇,跟了我有什么不好,是她自个儿脾气倔……”
话音未完,只见宁晓婵手中银光一闪,那男子便又倒地,不多时,气息已绝。
宁晓婵怔怔地立在那里,方才只是犹豫了片刻,罗婶子便遭了如此变故,说到底自己还是个凉薄之人。
幸好,伤药什么的都是现成的。给罗婶子上了药,绕着额头扎了一圈绷带,忙完后,宁晓婵歇息了一阵。罗婶子就躺在她身边,看着这个被污了清白的女子平静的睡颜,宁晓婵暗想,最好老天保佑她不会因此轻生,否则可白费了她的工夫。
等罗婶子悠悠转醒已是异日下午,她见自己正躺在床上,而那小姑娘则端了一碗散着苦味的药汁在一旁侯着,立刻想起身,嘴里还念着:“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人强迫……”
宁晓婵说道:“好了好了,这事没人知道,那人已经被我打死,你喝了药,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罗婶子傻楞楞地睁大眼:“死……死了?”
“嗯,一个禽兽而已。”宁晓婵满不在乎地说道。
罗婶子眼中露出惊恐,吓得往墙壁那里靠了靠。宁晓婵手里空举着药汤,见她不接,便做出生气的样子:“怎的,你还想让我杀人偿命不成,告诉你,那种人死了活该,他若不死,你会有安生的日子过麽?”
罗婶子垂着头,好半响,才嗫嚅道:“可……可让人知道,会吃官司,官府的人会来……”
宁晓婵不耐,将药碗往她手里一塞,差点将药汁泼了出来。这罗婶子倒也手快,急忙端平了。
宁晓婵说:“不是告诉你了麽,喝了药赶紧离开。”
为这事拖了半天,宁晓婵等她喝完药便拿起包袱道了声“告辞”,往外走去,走的是条小道,通往郁江河畔。她打算渡过郁江,往西北方向去。罗婶子穿戴好了之后,收拾了一个小包裹,有些依依不舍地看着住了几十年的屋子,经过邻里的门前时,头也不敢抬,急匆匆地,路上遇到几个与她打招呼的人也不理睬,那些人直郁闷这个罗寡妇愈发古怪了,手里还拿着包裹,可能是要出远门。
不多时,村后头的山脚下,一处林子旁,一个黑衣男子牵着马,将那强了罗婶子的猥琐男人的尸体丢进了村里人建的公用粪池里。
虽然戴着面具,宁晓婵还是慌乱了。落霞镇外的一处码头旁,她坐在茶寮里,百无聊赖地等着船夫,却见一个熟悉的男人骑着马慢悠悠地从那通往镇上的街道尽头走过来,一袭黑衣,身子挺拔得像一颗梧桐树,渐渐走近,能见到他俊朗的眉目和沉凝的表情。
“你们听说了没有,京城出了大乱子,那五皇子的眼睛瞎了,正四处寻访名医呢!”一个外地来的客商和跟他坐一个桌子上喝茶的商人聊着天。
“真的麽?谁做的?不怕被皇上治罪吗?”有人惊讶道。
“嘿嘿,谁知道呢,这里头水深着呢。那五皇子放出话来,若是能治好他的眼睛,必当送上黄金千两,要是那些小官小吏去了,说不定还能得他相助,加官进爵……”
“不是说五皇子也在争那个太子之位麽?”有个满脸络腮胡的商人低声说道:“这样一来,不是便宜了三皇子?一个瞎子能当什么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