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文主义-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修泽看着夜空,问:“为什么不说话?”
罗素想速战速决,快点一个人清净。“想商量的是什么?”
开门见山。修泽暗暗地感叹了一下。“租的房子到期了。”
“所以呢?”罗素明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能和你住在一起吗?”
“为什么?”罗素抬头看着修泽,心中充满了疑问。感觉缺少了太多的环节,而且无法理解修泽的意图,这一切都太突然。瞬间反应起的是自己提出要和尼采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认识两年后。而修泽呢?——不到一个月。
可即便如此,罗素还是无法拒绝。似乎面对修泽,大部分人就自然地失去了拒绝的力量,这应该是修泽引以为豪的能力吧。
罗素点头,又感到了一种挫败感。修泽笑了,似乎很满意的样子。他有绝对优势,无论什么情况都处于上风,能够控制局面。任何人都在他面前处于被动地位。罗素本身并不强势,但也不会随波逐流,坚持着自己,可修泽却一步跨进了这个界限,踏入了罗素的世界。
这意味着什么?是他要代替尼采在自己的身边吗?还是自己处于尼采的立场,面对一个闯进自己生活的人?到底是什么呢?
越思考越混乱。一切混杂在一起。罗素清空思绪,从今晚开始将记忆向前追溯,乐队、演出、初遇、尼采的死……搬进这个房子,乐队,寒池,和尼采的初遇……一切都似乎串成了环,成为一个完整的链。但这又不同与尼采,是一个充满未知的新的开始。
“答应了?”修泽轻声确认着,从语气中无法把握他的情绪。
罗素经过一番整理,开口问道:“为什么?”
修泽回答得有点慢:“我早就想停下来了。”
“停下来应该也需要理由。”罗素越来越清醒,回归于理性。
修泽看着罗素恢复往日镇定的表情,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理由?”
油嘴滑舌的回答没有让罗素有多大的反应:“跟我没有关系,你自己的理由。”
“但是那个理由和你有关系。”
“什么关系?”
修泽微微地歪着头:“你为什么要和尼采住在一起?”
“这和这件事没关系。”修泽还想继续深入罗素的内心,罗素拒绝了。
修泽看着罗素面无表情的脸,也敛去了笑容。“两个人在一个月内,在见面次数、交流次数有限的情况下,能达到的最高的感情等级是多少呢?”
“我不知道。”罗素冷淡地回答,“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从见面开始就已经成为定局,在它的推动下事情向前进展,并且再也不会改变。”
“即使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修泽抬高了音调。
“没错。”
修泽笑了:“你真是个守旧的人。”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不久他还在纠结于他女友的死。罗素更加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对于他的执着,罗素本能地想到了寒池。“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可以给你很多东西。”又是非正面回答。
不说自己需不需要,罗素声音有些沉闷:“我可能什么都不能给你。”
“那只是可能,”修泽语气没有很强硬,“你在动摇。”
即使是这样直接的语言都无法刺伤罗素。就算暴露无遗,罗素也只是一种破罐破摔的坦然。“你会失望的。”
修泽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推开门进去了。罗素站在风中,平稳了呼吸,也推开了门。
他并不需要修泽,修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接近任何一个人,但是他选择了自己。几乎是单方面的入侵,而不暴露自己的情报,完美的作战。
罗素庆幸还能掌控自我,可是无法掌控的还有一点——他对修泽的心情。生活中忽然出现这么多的人,罗素无暇一个个应对,猜测,只能顺其自然。在尼采去世之前,罗素甚至都是一味的逃避……
修泽看到了自己的弱点。
回到休息室,所有人都在里面,一起看向门口。赵一鸣走过来,拍拍罗素的肩膀:“今晚很不错。要不要出去庆祝一下?”
“去喝酒!”长桐在一边兴奋地说着。
罗素不留痕迹地移开自己的肩膀:“那就去吧。”
“万岁!”长桐扑过来,拉住赵一鸣的衣袖,“鸣叔请客!”
“你小子放开我。”赵一鸣甩开长桐的手。
“切!你拍小狗的肩膀就不准我碰你!不能都这样差别对待!”
“别跟老子撒娇,老子认识罗素五年了!”
两人纠缠到一起,马庭又过去劝架。罗素看了他们一眼,觉得无处可看,移开目光就看到了修泽——他正看着自己。
罗素没有怯懦,回望过去。修泽平静的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
似乎又察觉到罗素和修泽的对望,长桐又过来拉了罗素一把:“小狗,你在和外星人搞什么深情对望?”
“放开我。”罗素甩开长桐。
“小狗你是有多生理洁癖啊!什么都不让人摸!刚才外星人把你拽跑了你怎么不反抗?”
“我没有!……”罗素想摆脱长桐,但长桐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住了罗素,混乱中长桐还往罗素脸上捏了一把。
罗素用力一推:“别碰我!”
长桐蹦蹦跳跳地跑到马庭和赵一鸣那边,欢呼着:“哈哈我摸到小狗的脸了!好滑!皮肤好好!”
罗素一下子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赵一鸣讽刺道:“有本事你去捏修泽的。”
“我不摸外星人的皮肤。”长桐又去拉马庭,“走,我们去喝酒。”
在长桐的动员下,结束了酒吧的事务,大家坐上赵一鸣的车先把乐器放到罗素家,再浩浩荡荡地到了附近的大排挡,点了些烧烤和啤酒就开始聊起天来。长桐和马庭兴致一直很高,赵一鸣则又和修泽聊了起来。罗素不想吃这些不健康的食品,只一点点地喝着一杯啤酒,虽然罗素向来对碳酸饮料没有好感。两边的谈话声时不时进入罗素的耳中,罗素像是听到又像是没有听到,让这些话语流淌了过去。
长桐的笑声常常刺耳地响起,而赵一鸣则是被修泽套话,滔滔不绝地不设防地说着。罗素觉得有些困。
他看着近处的街道,并不宽阔的老城区,五六层楼高的老房子被路灯找出轮廓,大多没有灯光,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已经没有住人。远处的新房子高高耸立,零星亮着各色的灯光,不知道还在干什么。或许是个备考的学生,又或许只是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女人……谁说的准呢。
喝了酒之后连想象力都变丰富了,罗素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这时长桐叫着:“怎么让小狗喝了这么久的闷酒?也太可怜了。”
罗素拜拜手:“你们聊。”
“哎,小狗你又在思念谁呢。”长桐感叹地说。
罗素没有回答,喝光杯子里的酒。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喝。
赵一鸣很快喝高了,吵着要修泽给他唱歌听,到连长桐都说要听。修泽也没推辞,就随意唱起来了。唱完一首,大家都拼命地鼓掌,又要听第二首。
罗素仔细听的时候,中途被手机的震动打断思路。本来收到这群人以外的联系就是很少的事情,罗素拿出手机,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打开短信,写着两个字母“HC”。
这是寒池的名字的首字母,高中的时候班上习惯这样简称。罗素回了一句“收到”,就把手机收回口袋。
每过一会儿,短信又回复过来了:“还没睡?”
罗素又回了一句“没”。
“过得好吗?”“很好。”
“新乐队怎么样?”“很好。”
“你这是自动回复吗?”“不是。”
长桐注意到罗素正在摆弄着手机,问:“难得啊,小狗在玩手机。在跟谁发短信啊?”
“跟你没关系。”罗素又低头,看见寒池回的是“怎么,不方便联系吗”。本想回“没有”,但是不想再这样继续无意义的对话,罗素就改成了“有点”,那边就没有回音了。
罗素收起手机,想起寒池走之前的决绝的话语。其实想要来往各种方法都有,寒池一定是当时太激动了。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夜风静静地吹着,刚才的喧闹和现在的寂静没有界线地衔接起来,罗素听着修泽的歌声,觉得一切都微妙得难以言喻。现在的生活是罗素从未料想过的,有点拥挤,但是唯独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我先走了。”罗素忽然站起来,离开了桌子。
“喂!”长桐叫着,修泽也止住了歌声。罗素没有回头,忽然无心顾及任何人。
交了一辆的士,说要到公墓的时候,司机似乎有些害怕。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卖纸钱的,罗素买了一点,摸黑找到了尼采的墓。他用一起买来的打火机点燃了纸钱,烧了起来。
其实罗素并不想烧什么,他只是想借火光看墓碑上的字而已。
机械性地烧完了纸,罗素看着跳动的火舌和被风扬起的灰烬,觉得安心了些。果然还是喜欢两个人的感觉,即使不用说话也可以。赵一鸣喝醉了,应该不会跟来。其余的人,不会知道这里。
伸手去触摸墓碑,石头光滑而冰冷。比起悲伤,罗素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自己活在这个世界里,尼采在那边,但不能因此就隔开两个人。无论生活变得如何,无论歌唱演奏喝彩,自己到底都是属于这里的。失去了尼采,就失去所有意义,现在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延续。
令人害怕的只是尼采越来越模糊的一切——好久不曾好好回忆他了,也好久不曾梦见他了。生活塞满了自己,把另一个世界的尼采挤不见了。忽然很想很想见到尼采,一眼就好,千分之一秒都好,只用看一次他的样子就可以了。为了这个,罗素愿意用任何东西去换,只要现在能够见到尼采。
罗素加大了力度捏墓碑的力度。
想见他。罗素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突如其来的激烈的渴望,连呼吸都跟随着情感一起高昂起来。
——可是见不到。
想到这里,罗素减少了手的力度。大理石已经被体温染上一圈温热。罗素默默地想着,这也许是尼采回应给我的温度。马上又察觉到自己的可笑,罗素把手松开,放回了身侧。
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身边是一篇寒冷的黑暗。罗素抬头看着月光,迷迷蒙蒙的,可能明天会下雨。
他回过头,身后没有任何人。其实罗素很害怕有人跟来,比如修泽之类的。他穿越纵横的小道,走到门口。林立的无数的密密麻麻的墓碑下,是无数个可哀的已逝灵魂,而它背后又是更多的强忍着悲痛的活着的人。
这就是生活。活着的人都是这样的,背负过去,追逐未来。
走到墓园门口,罗素觉得畅快多了,可以抬眼就看到站在路灯下的修泽。罗素盯着他:“你跟踪我?”
修泽没有说话,他被路灯染成了颇为柔和的黄色,看起来没有恶意。“明天具体的还没商量。”
“明天就搬吗?”罗素觉得他还是有点煞风景,“为什么先不一次性说完?”
修泽似乎叹了口气,理了理衣领:“他到底有多重要?”
“你要说就快说,扯别的没意思。”
“好凶。”修泽冷声道,“明天我再联系你。”
听完罗素觉得修泽实在是不可理解,他来就是为了说一声明天商量?本来有点想提出质疑,但看见修泽的样子,罗素打消了想法,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那明天见。”
罗素转过身准备走,却听到了修泽的声音:“你真的答应了吗?如果不愿意的话为什么答应?”
“没有为什么。”罗素把手□口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罗素没有去店里,而是整理着屋子,等待修泽的联系。其实这个房子整理一下还是能让人住的。还在上午的时候门铃就响了。罗素推门,看到修泽拖着两个行李箱和名牌包站在门口。
“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