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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世君臣-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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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倬言惊觉松手。苏维身上本来是干净的,被他一抱,反而弄得湿漉漉的狼狈不堪。
他解下斗笠、蓑衣,拉住苏维上下打量:“还好你没事。”
雨势太大,萧倬言里面的衣衫早就湿透了。
苏维看着他一身泥泞、憔悴不堪的样子,心中火气顿时消了不少:“我能有什么事?被你气得出来透透气,眼看要下暴雨了,怕来不及赶回去,就在这里躲起来了。”
“呵呵。”萧倬言傻笑。
看他难得露出憨憨的样子,苏维忍不住一掌拍他脑袋:“傻弟弟,你以为我会为你几句话气得自虐不成?”
“嗯。”
“嗯什么嗯?你还敢骂我是老女人。”
“对不起。”
苏维见他浑身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滴答答,身子微微发抖,嘴唇被冻得乌青,一脸可怜兮兮的道歉,登时就心疼了。
“你很冷么?这样穿着湿衣服可不成,这里生不了火,我们回孙老伯家吧。”
萧倬言奇道:“下这么大雨,你要出去?”
“不回去怎么办,你会生病的。”
萧倬言坐在石头上,瑟瑟缩成一团,牙齿都快打架了:“不行!雨太大,外面好几处山体滑坡,把路都堵了。我们等雨停了再走。”
苏维挨着他坐下,握住他几乎冻僵的手,塞进怀里:“这样会不会好点儿?”
萧倬言脸上发烫:“你……你……”
“你又想说我不害臊么?没见过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苏维嘴上骂他,却并未把手再放开。
二人默了一会儿。洞中只闻雨声。
苏维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很痛?每回天气一变,你肩上的旧伤就会发作?”
萧倬言点头。不光是肩上,周身关节寒气入骨,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冻得发抖。
“那我帮你揉揉。”苏维直接把手伸进萧倬言湿漉漉的衣襟里,暖暖的手心乍一接触寒凉如冰的皮肤,萧倬言浑身汗毛倒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起来。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
苏维在衣衫里握住他的左肩,上下起手,慢慢捏着,一直将他的皮肤捏到发烫。
萧倬言一动也不敢动。
捏了一会儿,又摸到右边肩膀:“你这边呢?也不会疼么?”
萧倬言点头。
苏维又捏一会儿。
……
然后,将手伸进衣袖,捏住手肘,“这里呢?”
萧倬言点头。
苏维帮他推拿手肘。
……
然后,摸他手腕,“这里呢?”
继续点头。
苏维帮他按摩手腕。
……
然后,将手伸进裤脚,握住脚踝,“这里呢?”
点头。
苏维揉了一会儿。
……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苏维没敢再把手往上移,默默道:“你这是在占我便宜么?”
萧倬言点头点习惯了,又点了一下,旋即才想清楚她在问什么,慌不择言:“不,不,不……”
苏维嗤笑:“你可真够饥不择食的,连我这种老女人的便宜都要占。”
萧倬言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
苏维将他摸了个遍,又嘲讽得他抬不起头来,方心满意足的乐了。
苏维那双软软、暖暖的手,终于从他身上移开了。
萧倬言松了口气,舔舔干裂的嘴唇,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苏维,你为什么一直不问我是什么人?”
苏维笑看他:“你想说了么?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你猜到什么了?”
“你是渝国炽焰军的人对不对?还有,你跟靖王早就认识。”
萧倬言惊讶地看她。
“想知道我怎么看出来的?你熟悉南楚地形,你对野外追踪、隐藏的方法很熟练,你处理伤势手法娴熟,你身上常年备着伤药,你身上曾有过军棍刑伤,还有你向我辞行的时间和炽焰军开拔的时间吻合……”
“这些……我知道你能猜到。我想问的是,我和靖王。”
苏维又笑出两颗白白的牙齿:“那年,我第一次见到靖王殿下,当时不觉得什么,可事后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当时,靖王支使你支使得太过顺手了,而你对靖王也着实少了份儿拘谨和尊敬。你们之间,没有初次见面的生涩,反倒像是认识多年的旧友。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你带我夜探靖王府,你对府里的阵法熟悉也就罢了,可你对府里的道路也很熟悉,这就说不过去了。还有,当日,你向靖王和孙将军见礼,孙将军侧身躲了,他对你的态度甚至可以用尊重来形容。我后来就想,如果你是炽焰人,绝不可是籍籍无名之辈,从孙将军对你的态度来看,你在炽焰军中的地位恐怕还在他之上。至于当时靖王当着我的面儿招揽你的做法,恐怕是在试探我吧?靖王殿下愿意出来见我,怕也是你的面子。甚至这次,靖王引我入烟雨楼,起初我不明白是为什么,看见你那副样子我就明白了,他哪里是找我叙旧,分明是为了你。”
“原来我们有这么多破绽?”这句话算是承认了他与靖王认识。
苏维笑道:“我虽然迟钝点儿,但是并不笨啊。”
萧倬言有些好奇:“那你以为我是谁呢?”
“这个倒不是太好猜,不过,范围也不算太大。我这几年也有留意炽焰主将,虽然打听不到确切的样貌年纪,但名字总还是知道几个的。炽焰主将,地位在孙小雨之上的不算太多。”
“当年我见到孙将军时,他是苍狼营主将,按照炽焰军的建制,在苍狼营之上的只有前锋营、魑魅营、鬼机营、赤羽营,以及早年从炽焰分出去的修罗军。”
“前锋营的韩烈一把年纪了,现在又是炽焰主帅,断不会是你。以靖王使唤你的样子来看,我曾经以为你是赤羽营的沐清,但沐清也已在西边为帅,看来也不对。以你不要命的打法,倒像是死士营的主将,那么,你是修罗军的鬼焰、修罗,还是魑魅营的钟离呢?后来我打听到,钟离有个外号叫“钟石头”,打起仗来一根筋,不太像你。我数来数去,你倒更像另外一人,你熟悉消息、机关、阵法……先后任鬼机营、赤羽营营主的燕十三,和你岂不是挺吻合?你又叫燕七。最近,我又听说燕十三随靖王辞官了,所以,你才能在金陵城中到处晃荡,出现在烟雨楼中。”
萧倬言由衷赞叹:“厉害!虽没猜中,但也相去不远了。”
苏维大叫:“还没猜中?鬼焰、修罗、燕十三,你必定是其中之一!”
“苏维,其实……”萧倬言想告诉他,其实我就是渝国靖王、鬼面修罗。
苏维跑到洞口,欢快道:“雨停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她心中黯然,你我立场不同,此刻我身份敏感,还不能告诉你我是谁,那你也不告诉我,就算扯平好不好?
萧倬言欲言又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他并没有想要和苏维做交换,只是单纯地不想再骗她了。只好再找机会告诉她。
回到孙老头家,苏维扶萧倬言坐下,抬手就去扒他衣服,这回连问都不问一声了。
萧倬言双手护住衣襟:“喂!”
苏维呵斥道:“喂什么喂?”又慢悠悠道,“我出去的时候,顺便去拜访了西边那户猎户,那家姓刘不姓王……”
“……”萧倬言一下子就心虚了,“是姓刘么,那是我记错了”,随即嘴硬,“刘婶给你换的衣服,有什么不妥么?”
苏维用危险的眼神看着他:“可是,那天夜里,刘婶根本没见过我。”
萧倬言一幅思索状,镇定道:“哦?她为什么要说谎?”
苏维恶狠狠道:“是她在说谎,还是你在说谎?你占光了我的便宜,我总不能吃亏,总要占回来不是?”
苏维继续伸手扒他衣服。
萧倬言连连往后躲,好一阵儿头大,这女人什么逻辑?
被人摸光了身子,不是应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人负责么,再怎么着也该羞愤难当才是,最不济也该看见他就躲吧……
她倒好,直接要“将便宜占回来”。
苏维正色道:“别躲了!江湖儿女事急从权,没那么多避忌,我都不介意被你看光了,你有什么好躲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萧倬言也没什么好扭捏的,起身解开衣襟。
他刚脱了一半,就听苏维又嘀咕道:“都引诱我摸来摸去,到处都摸过了,这回反倒不好意思脱衣服了?装什么矜持。”
萧倬言真想一头撞墙。手顿在那里,瞬间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苏维这话说得,好像他故意引诱她似的。
苏维见他又脸红了,几下帮他把湿漉漉的衣服扯下来。
“啊!”苏维捂住嘴巴,惊呼一声。
萧倬言疑惑抬头,见苏维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后背目不转睛。立刻明白,背上的各种伤痕吓着她了。萧倬言拿上干净衣衫,想挡一下。不知为何,他觉着苏维看到这些可能会难过,而他不想让她难过。
“等会儿”,苏维镇定扯下他手臂上缠缚的布条,将伤口擦拭干净,将做好的草药敷在上面:“伤口这么深?我的伤好得都快差不多了,你怎么还不好?”
萧倬言习惯性地准备安慰她“没事”。
尚未开口,苏维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死孩子!”瞬间把他想说的话给拍了回去。
萧倬言还在愣神,又感觉一只手描摹着他身上道道旧伤痕。
他转头,果然看见苏维神色凄然。
他心中一紧,以为她会像赵翎一样掉眼泪。
他在想,该怎么安慰她。
苏维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幽幽来了一句,“身材还挺漂亮。”
萧倬言赶紧把衣服穿好,暗叹自己想太多了。
苏维笑嘻嘻道:“我看你走路不太利索,腿上是不是也有伤,上药包扎自己会吧!总不用我按着你脱了……”
“会,会,会……”萧倬言连连点头,以示自己很听话,这位姐姐可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干的。
萧倬言被苏维灌了好几碗烫烫的伤药和姜汤,强行按进被褥里。
苏维满意道:“好了,你现在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我去生个炭火来。”
萧倬言撑起半个身子,试图起来:“苏维,你在床上睡吧……”他本来想说,我去椅子上睡就好了。
可惜话未说完,苏维大叫:“你明知我是女孩,还要与我同床共枕?你又要占我便宜!你这男人好不害臊……”
苏维声音太大,萧倬言吓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求饶道:“好姐姐,孙老伯在隔壁,你能小点儿声么?”
他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他用那些话“欺负”了苏维,也不知她是记在心里了,还是无意识地,反正一句赶着一句,全在他身上找补回来了。

☆、无关责任

苏维坐在床头,一直守着他睡着。
她绞了热帕子,帮他擦去额头上被姜汤激出的薄汗。她想,出了汗就好,出了汗就总不会再受寒受凉了。
她凝神看了他好一会儿。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描摹他淡淡的眉毛。
他为什么连睡着了都会微微蹙着眉心?
他杀人的时候不会手软,受了伤从不吭声。
他带着重伤,一路背着她来到这里。
他身上常年备着伤药,却将上好的伤药全用在了她身上,所以,他才会好得那么慢么?
他的伤不比她轻多少,数日来却像没事一样,悉心照顾她,天不亮为她采药、熬药,甚至帮孙老头担水劈柴。
他不太在乎自己的身体,暴雨天都敢冲出去找她,自己冻得瑟瑟发抖。
他肩上旧伤一定痛楚难耐,她曾不止一次见他扶住肩膀、埋下头去,那种痛一定比他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口更折磨人。
他迷迷糊糊点头,说他身上各处关节都疼,或许是真的,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又是怎样的旧患,当初造成这些旧患的时候,他又该有多难受?
他回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撑不住,却不愿麻烦她照料,还要坚持睡到椅子上,把床留给她,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又会像没事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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