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君臣-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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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倬言怒火万丈,他曾发誓一世护他三哥周全。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重创他以命相护的人,竟然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重创渝国君主。
萧倬言连下数道军令:
“金陵全城戒严,挨家挨户搜查,掘地三尺,一个血痕的杀手都不准放过,抓到之后,就地正法、挫骨扬灰。”
“炽焰军修罗营散往全国各地,彻底清查南楚探子,势必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韩烈暂代炽焰统帅,立即发兵郾城,攻打南楚。”
“炽焰军主帅萧倬言未能及时察觉敌情,罚四十军棍。但作为主帅当翻倍处罚,先罚四十军棍,另外四十记先在账上,他日再行翻倍领责。”
“禁卫军统领钟离护主不力,罚四十军棍,官职一撸到底,暂押刑部等候处置。”
炽焰军中军棍以铁桦木所制,坚硬如铁,棍身有成年男子的手臂那么粗。
军中罚军棍,一般是二十下,就这二十下,也能把一名铁骨铮铮的汉子打得血肉模糊、伤筋动骨。只有犯了大错者,才会被罚三十军棍,三十军棍足以将人打残。罚到四十,则是死罪了。
钟离带伤被罚,汗如雨下,皮开肉绽,裤子被鲜血染红,四十棍子打得他几乎一命呜呼。
萧倬云在生死关头徘徊数日,御医进进出出百般焦灼。
皇后、太后坐镇宫中,宫中才不至混乱。
诸位王爷皇子则直接被军队软禁,困在金陵城中。
大臣们轮番探视,左相、右相轮流来守着皇帝,生怕皇帝有什么不测,来不及留下遗言,或是有人矫诏篡权。
萧倬言自行领罚四十军棍,此后就一直待在未央宫皇帝的寝殿之中,跪于床前、寸步不离。
左相郑庭玉本来一直看他不顺眼,但见他身带刑伤,服侍于皇帝身侧,各项安排井井有条,且并无任何篡权的举动,也没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渐渐也就由他去了。
萧倬云高烧不退,但偶尔会清醒过来,每次醒来总能看见七弟跪在一旁伺候,端茶递水、喂药敷巾,不敢稍有懈怠。
三四日下来,萧倬言几乎没合过眼。到了第五日,御医院院首总算松口,说皇帝已无大碍,只需慢慢静养就是。
皇帝彻底清醒的时候是夜半时分,看见萧倬言依旧跪在床侧,累睡在床沿之上。昏黄烛光之下,只见他脸色消瘦,苍白失血,嘴唇裂出道道血口。
萧倬云弄醒七弟,“起来,去榻上歇着,你这样不眠不休怎么行?”
“三哥!”萧倬言惊喜道,“您总算醒了”,旋即又俯首自责,“都怪臣弟没用。”
“好了,我没事了。别跪着了,你去歇一会儿。”
“三哥,您可吓坏我了。我没事。”
“还说没事?也不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我现在可是比你好得多。渝楚已经开战了吧?你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能不顾自个儿的身子。”
萧倬言试图起身,双腿本已麻木无觉,微微一动,膝上剧痛来袭,臀腿的伤处被挣开,几乎站不起来,咬牙撑着床沿才勉强起身。蹭到软榻边上,身子刚刚挨上去,就陷入沉沉昏睡之中。
数日之后,萧倬言伤势略有好转,策马奔赴郾城。渝楚之战就此拉开序幕。
那日送走了萧倬言,皇帝留宿长春宫中,灯火摇曳,二人床头夜话。
皇后后怕道:“陛下再不可行此险招,您支开炽焰军守城将士、调开皇城禁卫军,臣妾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七弟把金陵守得铁桶一样,不如此,南楚的探子连城门都进不了,又怎能事成?
渝国又怎会有今日的同仇敌忾,举国上下一心求战?”萧倬云执妻子之手:“梓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事发之后,臣妾知道陛下并无大碍,心中倒是安定下来,倒是不觉着辛苦。只是可怜了七弟,陛下也真狠得下心。”
“朕知道这次委屈他了,可若不装成重伤,哪里能激起他的杀心。朕要的不仅是他出兵护国,朕要他直捣黄龙、覆灭南楚。”萧倬云神色凌厉。
“陛下直接下令,七弟也会遵从。”
“他会听命但不会决绝。此战朕志在必得,他不能有丝毫的心软犹疑,更不能有任何妇人之仁。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念之差将万劫不复,朕要他有不惜一切代价灭楚的决心。”
皇后叹息道:“七弟才多大?陛下委实对他太狠了些。”
“你在怨怪朕?”
“陛下有陛下的难处,臣妾不会怨怪陛下。只是这几日眼见七弟那般苛责于己,我心中有些不忍。”
“朕是皇帝,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楚国强盛太久了,霸主之位也是时候让出来了!”
☆、独闯军营
机桩遍布,旌旗猎猎,点将台上四面战鼓威风凛凛。
军营之中,马蹄声齐,整戈待旦。秦国大军军容齐整。
中军帐中,将士来报:“辕门之外有一身着渝国战甲的将军求见元帅,来人戴着银色鬼面遮住半张脸,看不见长相。他持枪策马,立于辕门外的大道中央,挡住了来往将士的去路。”
林云丢开大氅奇道:“渝国?渝国的韩烈现在不是在攻打坪城,跟楚军打得难分难解么?来者是何人,带了多少人?”
“来人自称是渝国炽焰军主帅卓言。不带一兵一卒,身边只跟了一个随从。”
林云拍案而起,惊道:“鬼面修罗?他好大的胆子,竟敢一个人闯大秦军营!”
林云击鼓点将,大开辕门迎客:“将士们,都给我弓满弦、刀出鞘,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瞧瞧我大秦的军容。”
萧倬言带着沐清策马入营,侧目而望:夹道两旁长枪森森而立、枪锋相向,远处瞭望台上箭矢寒光、弓满弦张,个个瞄准了他的脑袋。
萧倬言扬鞭策马,卷起阵阵黄土,一路直入中军,到大帐之前方才勒住缰绳,好不嚣张,扬声冷冷道:“这就是林将军的待客之道么?对客人似乎不太礼貌啊!”
帐中一人朗声到:“卓将军一路打马到我帐前,也不没见得礼貌到哪里去。”
萧倬言大笑,翻身下马,完全无视两旁长剑出鞘、怒目而视的众位将领,目不斜视掀帘入帐,简直把这里当成了炽焰军自家军营。
三尺青锋忽然斜刺而出,直取萧倬言的咽喉。到底有人要一试他的斤两。
萧倬言出手快如闪电,手中长枪横挡,那人的青锋被一招震飞。
“卓将军好功夫!”林云一声喝彩。
帐帘已开,萧倬言一看看见了帐中居中而立,威风凛凛的秦军主帅林云。
是他?
拱手道:“卓言见过林帅!”
“久闻炽焰军鬼面修罗的大名,不想今日卓将军竟敢单人独骑闯我秦军大帐,你也不怕我趁机害你性命?”
沐清接口道:“我家主帅持秦国求援的国书而来,单枪匹马不带一兵一卒,足见合作的诚意。林帅就不用再说笑了。”
“这位是?”
“炽焰军赤羽营沐清。”
林云动容,这可不是个一般的随从:“哦?就是那位把侍卫营变得跟前锋营齐名的沐将军?”
沐清拱手道:“炽焰军中一无名小卒,难得林帅知道我。”
林云见萧倬言无视满屋子站着的众位将领,自行坐了除主座之外的上首第一把交椅,实在觉得这人嚣张的可以。偏偏以他在渝国的地位、在军中的战绩,也确实有这样嚣张的资格。
“最近听说卓将军乃是渝国皇族,已晋位为靖王,我是该叫您卓将军,还是靖王殿下?”
萧倬言道:“称呼都是虚名,只是我今日前来只想见林将军一人。”这帐中不相干的人太多了。
林云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沐清也跟着出去,守在大帐之外。一群将士对其横眉冷对、虎视眈眈。
二人密谈了好一阵子。
林云笑道:“卓将军用兵如神,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萧倬言道:“林将军谬赞了,要是觉得此计可行,我们就这么定了!只是有一事必须事先说好,各军所攻陷的城池归各国所有,谁先攻入楚国都城建宁、拿到楚国国玺,剩下的所有城池都归他所有,另一人不得异议。”二人视南楚大军如无物,都已经开始瓜分南楚国土了。
“好!”击掌为誓,立下国书。
一阵儿大笑从帐中传出,倒是冲淡了几分帐外剑拔弩张的气氛。
“说真的,卓将军的声音倒像是我的一位故人。”
萧倬言笑道:“哦?哪位故人?”
林云摇头,觉得自己的错觉荒唐可笑、不太可能,复道:“是我糊涂了。卓将军成名已有六七载,七年前就已是军中主将,那卓将军恐怕在军中待了已有十年之久。我那位朋友才二十来岁,自然是不可能的。”
萧倬言朗声笑道:“那也未必。只是风凌大哥太忙,连三弟都认不出来了。”说话间,摘下鬼面面具,露出那张清秀儒雅的脸。
“三弟?怎么是你!”林云激动地冲过去,疑惑道:“这怎么可能?”凝神狐疑地打量他,“鬼面修罗?你该不会是冒充的吧?你胆子也太大了!”
萧倬言好一阵儿郁闷,他这位大哥从来就看不起他。
“你看看我手上的国书不就知道真假了?”
林云奇道:“可是我们结拜的时候你才二十一岁,今年也就二十二岁。这么算起来,你十五岁就坐上了渝国主将的位子?不可能啊,那你几岁入的军营?”
“我是萧氏皇族,在军中自然爬得快些。”有些事情萧倬言不愿细说。
“臭小子!三军主帅竟然偷偷摸摸潜入南楚。若不是战事紧张,真想与你痛饮一番。”林云一拳捶在萧倬言肩上。
萧倬言侧目道:“我可是大大方方去南楚玩的,一不作奸二不犯科,偷偷摸摸潜入南楚的是大哥你。”
林云正色道:“那次要不是你和二弟,我可能都死在南楚了。既如此,你把这个拿去。”从架子上取出一份羊皮卷,正是当年苏维舍命在破庙中抢回来的那卷。“这里面记载了南楚所有将领的生平、性格和作战方式,这是你和二弟舍命夺回来的,自然该有你一份。”
萧倬言并不接过:“不必了,既然你我二人已有了君子之约,我就不该再占大哥的便宜。再说了,即使没这玩意儿,我也未必赢不了大哥!”
“死小子,够嚣张!”
林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
“大哥笑什么?”
林云笑道:“我在想,二弟说他这辈子最佩服的是‘鬼面修罗’,你还跟她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干脆打了一架。二弟要是知道你就是鬼面修罗,非爱上你不可。”
萧倬言被吓了一跳:“大哥瞎说什么。”
林云疑惑道:“你还真不知道你二哥是个女孩儿?她有耳洞的。”
从秦军大帐中离开,萧倬言直奔坪城。
自他从金陵城中离开,根本就没有去到渝楚边境与大军汇合,而是遣了靖王殿下的仪仗入前线。他自己则带着沐清直奔秦国军营,定下灭楚之约。
此刻,韩烈已攻入楚国境内的坪城。坪城与建宁只有三城之隔,且只有坪城一处城防严密、倚仗天险易守难攻,只要能拿下坪城,攻入建宁指日可待。
可惜,炽焰军在坪城陷入苦战,坪城的城楼就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一队队的士兵轮番猛攻、前赴后继、城楼下累积着累累尸骨,摔死的、砸死的、被枪挑下的、被火焚的,肠穿肚烂、脑浆崩裂、断腿残肢,两军将士的鲜血染红了整条护城河,惨烈异常。
萧倬言抵达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停止了对坪城的进攻。
炽焰军军帐。
韩烈当庭请罪,说自己“有负靖王殿下,有负大渝。”
一朱紫华服的中年男子在旁道:“既然靖王殿下已到坪城,就请带领大家杀上去,为国雪耻、为君复仇。”
萧倬言见他是个生面孔,居然在炽焰军中指挥他打仗,着实稀奇,根本懒得理他,只与韩烈说话:“这人哪来的?”
“我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