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龙天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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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是颜惜来到南朝后第二回上街。前番是同宇文笈城一道微服出宫,虽则借着机会递了一回消息,可明面上为的自然是散心。几月前她夜探上阳王府,都是隐在背街无人的小巷里潜过去。这回的兵部侍郎刘冼的家宅就建在临街的街面上,因此自混出皇宫后,便直接光明正大地穿过大街到了刘府去。
看着刘府正门紧闭,后门却车水马龙的景况,颜怜嗤笑一声,道:“被弹劾过还如此我行我素不知悔改,有这样的人在朝为官,宇文笈城也有得受了。”
此行目的隐秘,不宜教外人看到,她二人故此并未从大门进去,而是翻过了刘府围墙,避开护院的耳目,直奔后院刘冼最可能在的书房而去。
劈晕了两个送茶水点心的刘府丫鬟,颜惜颜怜换了衣衫,顶着易容后截然不同的脸旁若无人地进了刘冼的书房。
刘冼正满面红光地点检审视着桌面上堆成几座小山的金银与银票,知道是丫鬟进来,掩饰也不带掩饰,甚至连眼也未抬,随口吩咐了一句:“放那便下去罢。”冷不防却被突然刺入眼前的剑尖与其上挑着的一沓银票攫取住了呼吸。刘冼脊背上冷汗湿了一片,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屏气抬头看向了来人。
“刘大人胆色可嘉,果然不愧是兵部的侍郎。”
颜惜凉凉笑着,看着刘冼下意识按住了剑尖以及剑尖上的银票,动作看似小心翼翼却实则留下了后着逃命的余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刘冼正假装拱手,才一撤步转身,颜怜早有准备,已然抢在他后头断了他的退路。被颜怜手中匕首抵住腰眼的同时,刘冼不得不哭丧着脸坐回了位置上,哀声道,“刘某不过区区三品侍郎,只是贪财了些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二位手下留情”
颜怜听得不耐烦,皱眉打断了他,冷声道:“够了!”
“姐姐不必动气。刘大人也无须害怕,我们姐妹是专程来告诉大人一个和气生财的好法子的。不知大人肯不肯听我一言?”颜惜语气温和,特意往前送了一送的剑尖却是冰冷。刘冼的手心早已被汗湿透,隔着厚厚一沓银票完全无法握住剑尖,只得感受着那寒凉如冰的剑锋离自己的咽喉要害又逼近了几分,顷刻间更是汗如雨下,只得动作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听闻刘大人在兵部身居要职,想请大人借职务之便,对朝堂之上任何有关山越国的动向都留一留心,并将消息详细传出。若大人做得好,山越国东南边境与南朝接壤处那座还未被完全开凿的金矿,便是大人的酬劳。黄金为罍酬同志,端看大人心意了。刘大人以为如何?”
刘冼贪财爱财,自然晓得颜惜所说的那山越国东南边境与南朝接壤处的金矿——传言中当世未被开发的最大金矿。山越国向南朝称臣之后,金矿的开采本也应移交至南朝手中,山越国却称并无地形图纸,于是只得作罢。现在看来,山越王族果然藏有金矿图纸。只是饶是他再贪财,这里通外国可是形同谋逆的死罪可那处世上最大的金矿诱惑实在太大。捞到越大的好处,需要付出的与可能经历的风险也就越多越大。道理他是明白,只是眼下人家的剑尖都指到自己喉咙眼了,开出的条件又如此优渥无论怎么看都容不得他不答应。唯一令刘冼犹豫的只不过是那里通外国的罪名,只不过这样的犹豫在他心中也并没持续多久。对于金矿的渴望逐渐地占据上风压倒了其它一切——替山越国传个消息而已,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山越国要做什么可与他无关,关键的是做成了,那金矿可不就是他的了吗?
刘冼脑子一热,几乎不再去想其它,脱口道:
“我、我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六)醉卧嫣然薄衫场
将刘冼的军令状经由身在沁芳闸行动方便的颜愉飞鸽传书回了山越国颜钦手上,颜惜颜怜便经由密道回到了宫中。这样一条暗地里连通了禁宫内外的密道,或许每一座皇宫都有一两处。无论哪朝哪代,皇宫这样一个存在,便是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外面的人进来一探究竟——盗贼为了皇宫之中数以万计的奇珍异宝,武林高手们以能够自由出入戒备森严的皇宫来证明自己的武功高强,甚至还有些胆大包天的平凡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想要试图潜入禁宫开一开眼界反之,身在皇宫之中的人,在这座玉堂富贵打造的巨大牢笼里待得久了,十个有九个却是想要出去——有的是想见久别的亲人、青梅竹马抑或是红叶题诗的恋人,有的被这里日复一日永无止休的明枪暗箭逼迫得退无可退,只盼着能够逃离这一出吞噬人性的所在,也有如颜惜她们这般,顶着明面上的身份,暗地里却在谋划着什么,不时进出必须得掩过旁人的耳目。
从前在山越皇宫之时,颜惜便常常借由冷宫附近不远的一处角门来往于点苍山。那处角门乃是运送宫女内监的尸身出宫用的,出去走一里路就是乱葬岗,宫里人都嫌晦气不肯靠近,正好教颜惜得了方便。那角门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密道,只是往来人少罢了;而南朝皇宫之中的这条密道,经由一座废弃宫室的地下直通宫城北门外一处背街小巷尽头的水井,正是颜愉发现,之后她每次趁夜出入皇宫也都是经过这条密道,幸而从不曾教人发现。
颜愉刚刚将颜惜她们留下的刘冼的军令状收进桌上灯台越有两指粗的木质支杆里,敲门声便响起来了,嬷嬷捏高了一个调门的那一把尖细嗓音夹杂着几个龟奴谄媚的拜谢声嘈杂成一团。颜愉废了好大的劲才听明白嬷嬷在说什么。
“瑶台!瑶台呀,端王爷来看你了,还带了位稀客一起,你还不出来迎二位贵人进去!”
嬷嬷在心里埋怨着她怎么还不来开门迎客,正使唤着龟奴去开颜愉的房门时,门扇却从里面被拉开了,众人眼前只见一片水红颜色翩跹而过,下一刻已有个身量纤小、面容娇憨的少女倚在了宇文洛景手臂上,杏眼眸光一转,笑得天真灵动:“王爷当真是好久不来了。”
宇文洛景笑了一笑,携着她往房内走,一边示意了旁边一身青金色锦衣风姿翩翩的俊雅公子向她道:“瑶台,来见过上阳王。”
颜愉依言福了福身,道:“给王爷请安。”末了又道,“上回奴家见过王爷的。”
宇文疏桐颔首,笑意温润:“确然见过。洛景喝醉后从来不知轻重,不知可曾唐突佳人?”
她面上恰到好处地红了一红,略带羞赧地垂下了眸光,似是薄嗔:“端王殿下是正人君子”
这样说着,颜愉心里却在暗自好笑。每回宇文洛景在她这喝醉,统统都是被她丢上床睡一觉了事。她自己嫌弃那酒气冲天,自然是躲得远远的,甚至每回他来了,她都要教可儿换上单独的被褥幔帐,生怕他留下一片狼藉脏了自己的床榻。
被宇文疏桐这么一说,宇文洛景倒是也察觉到有些对不住颜愉了,握了一握她的手,低声道:“瑶台,本王”
颜愉讶然地一掩唇:“王爷同瑶台致歉,瑶台当真是受宠若惊。今日可是托了上阳王殿下的福呢。不如瑶台唱个曲儿来为两位王爷助兴罢。”
二人都道好,她便执着红牙拍板,乘兴随口唱了一支《玉楼春》。
嫣然何啻千金价,意远态闲难入画。更无方便只尊前,说尽牵情多少话。别来乐事经春罢,枉度佳春抛好夜。如今触绪易销魂,最是不堪风月下。
她将同一段唱辞翻来覆去唱了三遍,其间或含笑,或冥思,或蹙眉,声线虽还稍显稚嫩,然而流露出的情愫却各有不同。宇文疏桐与宇文洛景听得都有些恍神,一时不察便被这歌声触动了心肠,面上也不自觉都流露出些许因沉浸于心事之中而各异的神情来。
歌声已停,颜愉也不开口说话打扰,只挽袖替两人都斟了酒。
方才宇文疏桐的神情,分明就是看来那幅画像果然是选对了。只不过不晓得他和宇文洛景是不是一样的容易蒙骗。同样是南朝宇文氏的男子,那么用当初对付宇文洛景的方法,如法炮制来对付他,是不是也可以呢?
颜愉将手中红牙板轻轻一合,只见两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似是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为稍加掩饰便去取面前的酒盅来饮。颜愉顶着端王红颜知己的身份,自然体贴地先去为宇文洛景将酒杯添满,此时便听对面宇文疏桐在打量了片刻她的面容之后,问道:“瑶台姑娘的左边面颊,是否前不久曾经受过伤?”
颜愉下意识抚了抚自己左颊,疑惑地看向他道:“自然没有。我们这些烟花女子,最宝贵的便是自己的容貌,若是伤了可怎么好见人呢?前不久端王殿下常常与我在一处,应当晓得我的脸上是没有受过任何伤的。呐,王爷?”
见宇文洛景也颔首为她作了证,宇文疏桐也只能确信当日王府之中的刺客并不是她。那么还有可能是谁?
颜愉不动声色地掠过一眼宇文疏桐仍然稍显狐疑的神情,心中暗自替颜惜松了一口气。所谓扰乱视听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处,然而在对方当真顺着线索追查到了他所以为的最后之后,才教他发现自己顺藤摸瓜的藤原是断的。
天都第一花楼的沁芳闸,今夜亦是一派歌舞升平。即便个把时辰前很多人都曾看到时常来往与此处的当朝端王带着另一位与他面貌有两分相似的锦衣公子上了三楼,径直去往了花魁瑶台姑娘的香闺,却也当真没人有那能耐力压沁芳闸养着的一众护院高手,上到三楼去。
因此颜愉即便是光明正大地送了宇文疏桐到门外,即便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楼下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呼喝之声顷刻间几乎盖过了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一切的无礼也就仅止于此,无人胆敢再越雷池半步。
颜愉手持一把描了貂蝉拜月图的白绢纨扇障了半面容颜,不教底下形形□□的俗世众生轻易瞧见了去,对着宇文疏桐笑得却娇憨依然:“王爷可答应了我,下回要再来的。若是食言,我可是要上王府与王爷理论去。”说罢轻垂了首,故意不去看他。
宇文疏桐含笑道:“本王从不食言,改日必定来与瑶台把酒言欢。”
颜愉垂眸福了一福,似是不敢再看他,带着两颊绯红迅速回身进了房。
宇文洛景难得清醒着没有喝得烂醉,仔细打量了她两眼,有些促狭道:“瑶台倾心于疏桐?”
她一脸被人戳穿了女儿家心思的羞恼,跺了跺足,故意别过头去,嗔怒道:“我喜欢有什么用?他是王爷,且又对我无心”
宇文洛景看她这样,也是了然,笑了笑道:“这有什么?若是喜欢,便告诉他教他知道。不过,比起本王来,疏桐确然是更好的良人。”
颜愉像是羞红了脸,然而却在心中暗自冷笑:南朝宇文氏,哪里来的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琅琊山色最清雄
到九月末便是宇文笈城即位一年的日子,神州列国都纷纷派了使者来朝祝贺,其中不乏高官重臣,甚至是皇子皇孙。毕竟神州之上虽有数国列土自治,各自都称王称帝,然而南朝百余年来南朝都一直处在毋庸置疑的霸主地位。南朝之下的列国,并不向南朝直接称臣,却以南朝为尊。列国大多实力相当,虽则偶有交战,总体上却也各自为政,相安无事。而神州大地之上即便有国君皇帝十数,真正的天下之子,却只有一个,便是如今的宇文笈城。
这几日颜惜领着内务府总管贺兴一同操持朝贺时的国宴,说起宴上的座次安排,算了好几遍人数,都对不上。直至贺兴又拿出名册来,颜惜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