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兰烬落-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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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听着她说完,垂目轻笑了一下,再抬眼时,深深凝视着她略显清减的容颜:“前些时候你病着,没去看你,是顾着上回毓雯的事儿,怕给你惹麻烦。”
“八爷言重了!”洛灵心里一慌,不禁后退了一步:“奴婢受不起。”原来八福晋的闺名叫毓雯,只不知道是哪两个字。
“有什么受不起的。” 胤禩见她的举止不禁神色黯然,脸上有一抹苦笑:“皇子、贝勒不过是个身份,算不得什么。”
听着他的言语,洛灵不禁抬头看向他:“八爷何必妄自菲薄。”这不是她素日所见的胤禩,那满是温和自信的清俊面容上挂着一抹自嘲的萧索,眼底是比胤禛更加深彻的寂寥。
“算了……不说这些。”胤禩抬眼望了望夜空,再看向她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转眼天就暖和了,春夏的南苑可不是你前昔所见的荒凉,冰雪融尽,绿草如烟,可是散心怡情的好地方,不会骑马有什么打紧,我教你。”
以后不许跟别人同乘一骑!胤禛的话余音在耳,当日的两情相眷还萦绕于心,洛灵想着这些,不禁一失神。胤禩见她皱着眉低头不语,低着头看着她发窘的神色发笑:“怕我教不好摔了你?”
新房的院内传来一阵欢笑声,隐约可闻八福晋的声音。洛灵猛然抬起头,撞上胤禩隐含热切的目光,才发现他们离得好近……洛灵吃了一惊,忙侧身向院内走去:“公主跟前没人当差,一定等急了,奴婢告退。”
胤禩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臂,洛灵回眸望他,目光中有些慌乱。胤禩不忍难为她,缓缓松了手:“去吧。”洛灵忙恭身一礼,转身进了新房的院子,可她仍能感觉胤禩的目光,就那样一直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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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好容易摆脱了这二位爷,洛灵定了定神,匆匆走过新房门前的一片竹林。“灵儿——”洛灵闻声回头,见胤禵在竹林旁的角门处向她招手。今儿这是走了什么霉运,接二连三遇到人。
自那日两人为胤禩起了争执,胤禵便很少再主动和洛灵说话。洛灵心中气闷本不想理他,可看着他面带焦急,还是走了过去,无声地向他福了福。这些爷们儿不去喝喜酒都跑到后院里干嘛呢。
胤禵看着她不太友善的目光,知她心里还气着,坏笑着指了指新房:“玉儿在新房里吧,你去叫她一下。”见洛灵站着不动,略带疑惑地望着他,胤禵忙敛了笑容,正色道:“我跟玉儿有话说。”见他的神情确是有事,洛灵也不便再跟他呕气,嗯了一声,依言而去。
玉穗儿听说胤禵找她,心里有点不安,想了想,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心,还是去了。胤禵倚在回廊转角的一棵月桂树旁,看见玉穗儿过来,微一挑眉,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玉穗儿屈膝福了一福:“十四哥好呀。”胤禵见玉穗儿对他循规蹈矩的样子,态度中竟也比平时冷淡了许多,不禁疑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礼数了?”
玉穗儿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轻声道:“见到哥哥本就该行礼呀。”“这些日子在额娘那里总见不到你,你不会是不想见到我吧。” 胤禵说完瞧了她一眼。
玉穗儿见他目光中有一丝寒意,也不介意,淡淡一笑:“十四哥想哪儿去了,这些日子我忙着呢。”“你有什么可忙的!以前也不见你念书这么用功。”胤禵听了这话胸口有些发闷,怀疑的看着她。
玉穗儿嗔道:“那还不许人家长进啊,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找我有什么话快讲吧,今儿这府里人多眼杂。”胤禵瞥了她一眼,冷哼道:“没话,我就是闷了出来透口气儿。”
望着他冷冰冰的神色,玉穗儿心底不禁微叹。你心里不痛快,就以为我情愿?你我注定是要分离,见与不见,不是不愿,是能与不能!再亲近、再相知、再相惜……我们终究是兄妹!
玉穗儿很想宽慰他几句,却又不禁想起了德妃的叮嘱,狠了狠心,还是把一直闷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十四哥,如今你我都大了,也不可能再如小时候那般嬉闹。赶明儿你娶了福晋,我嫁到科尔沁去,咱们早晚要山水相隔,这样能经常见到面的日子也不多了,多想想以前的趣事吧。”
玉穗儿讲出了一个既真实又残忍的事实,是胤禵最不想听到却一直明白的事实。他们都知道这天迟早会来,可谁也不愿去碰触,甚至辟讳着不去谈论。斑驳的桂影下,她雪白的脸上带着凄楚之色,胤禵想去安抚她,却无力抬起手。
玉穗儿迎上他双眼,他目光中的痛楚和困惑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的十四哥,狂傲潇洒的胤禵……
她知道他在承受着这个事实带来的痛苦,面对这样的他,本想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把思绪中最痛的一环生生抽离,狠狠地压在心底,化为一声低叹。不想再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她默默转过身,向着新房走了几步。
胤禵就这样望着她的离去背影,竟真的仿若看到二人生离的景象,心中伤感,一时愣在了那里。
玉穗儿走了几步,猛然又回过身来,拔下头上那根金钗,放到胤禵手里:“就当你没还给我,将来你要送给十四嫂子,那也随你。”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的跑了。
胤禵垂首看着手中的金钗,只觉那灿烂温暖的颜色刺得又目生疼,转头看向隐入房门的那一角瑰丽之色,剩下的只是一声苦笑。
洛灵见玉穗儿回来后脸色不好,神色间还有一丝隐忧,在洞房这样满是欢笑的地方强颜欢笑,着实的难为她,于是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冲门外努努嘴。
玉穗儿会意,忙浅笑着向屋内的人道别:“各位嫂子,我有点乏了,先行告退。”小湄听了忙起身相送,被玉穗儿拦了回去:“行了,我这小姑子可不会为难嫂子,你还是踏踏实实等我哥吧。”
众人哄笑着又围着小湄说笑,玉穗儿看了一眼,带着洛灵转身出了房门。回宫的车上,玉穗儿挑起帘子回望着胤祥的府第,泪盈于睫,自语道:“十三哥也终于成家了,下一个是谁?”
洛灵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谁都会有这一天的。”玉穗儿拿手绢儿擦擦眼睛,强笑着:“是啊,我这是怎么了?今儿是十三哥的好日子,他日子过得舒心,我也跟着高兴呀。”
洛灵望着她眼中不断有泪水涌出来,忙坐过去拉住她的手,才发觉她双手冰凉:“这是怎么了?十四爷说什么了?”玉穗儿摇着头,想忍,可面对最知心的姐妹,她实在熬不过心底压积多日的委屈,伏在洛灵肩上,轻声低泣。
对胤禵说的那些话,她知道伤得他很重,她又何尝不是在在自己的心上捅了一刀。洛灵轻揽着玉穗儿的肩,心中不禁想起胤禛,伤感溢满心头。
夜里,洛灵梦见年迈的双亲,想去握住他们的手,却怎么也握不到,想扑进母亲怀里痛苦一场,却扑了个空。正当她四周寻找的时候,却猛然看到德妃冷冷的面孔,一下子惊醒了,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玉穗儿不知去向。
她忙披了件衣服起身去找。到外间一看,玉穗儿披着外衣,独自坐在灯下做针线活儿。她悄悄走过去,见她绣的是只荷包,荷包上用金线栩栩如生的绣着一只蝴蝶。
玉穗儿绣了几针忽然轻轻咳嗽起来,洛灵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仔细明天眼睛疼。”说完,又点起一盏灯放到她面前,才注意到她眼睛有点红红的。
“我把这点绣完就睡。”玉穗儿仰起脖子,缓了缓劲儿。洛灵自然知道这荷包的正主儿是谁,也明白她此时的心境:“何苦来,他心里不痛快,你也整日郁郁不乐。”
玉穗儿微微抬了下眼皮,又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洛灵替她捻着丝线,灯影下,二人侧脸相对,竟都有着一抹焦虑之色,洛灵道:“你和十四爷虽非一母所生,但自幼亲厚,这么多年的情份儿,因旁人的几句话,起了这样的嫌隙倒是生分了。”
玉穗儿知她心疼自己,心中感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我这么做,对他对我都是好的。十四哥心怀大志,我不想因为这些琐事分了他的神。”
“你的心意我懂,只是,事事两难全,忘记或是不想,都是不容易的事。苦了你了……”洛灵此话是在说玉穗儿,也似是在说自己,话一出口,她的心猛得一痛。
玉穗儿低头轻抚着荷包上一双缤纷飞舞的蝴蝶,神情间竟淡淡地:“时间久了,一切就会淡了。”
秀女大选过后,被选中的秀女按品级被分到各个宫里或者指婚给皇子皇孙,没有入选的,不是出宫回家就是被各宫的主子选中当宫女。
宫里宫外都在议论此事,洛灵很少在宫中走动,只是听玉穗儿和碧萝、紫绡她们说起,哪家的姑娘样貌标致,哪家的女孩儿品性端正,九阿哥和十阿哥又看上哪个秀女云云。每次听完,洛灵只是轻轻一笑,并不在意。
晌午的阳光还晒不进西暖阁,洛灵趁着玉穗儿不在宫里的空档,帮素绮描花样子。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洛灵也没理会,等了片刻,还是没动静,一抬眼,玉穗儿撅着嘴正看着自己,不禁抿嘴一笑:“谁又招你了?”
玉穗儿摇了摇头,头上的首饰发出悦耳的叮咚声:“今儿去请安,听德妃娘娘说江南闹了大水灾,多省告急,皇阿玛今日在朝上发了好大的火。”
洛灵猛然抬起头,毛笔都险些拿捏不住:“康熙四十三年发过一次大水,灾民遍野,饿死无数!”“皇阿玛已经召集大臣们在商议救济灾民的事了。”玉穗儿知她担心家里,忙握着她的手安抚着:“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洛灵秀眉微颦,看着玉穗儿:“还有什么让你担心的,皇上为什么发火了?”玉穗儿刚要说话,素绮由外间儿而进:“公主,十三爷来了。”“哟!”玉穗儿忙拉了洛灵的手准备迎出去,胤祥已迈步进了暖阁。
“哥。”玉穗儿见了个礼,就拉着胤祥坐下。洛灵忙上前一福,“十三爷吉祥!”“起来吧。”胤祥笑着看了看她。
玉穗儿在他身旁坐下,一副担心的样子:“听说皇阿玛发脾气了,怎么样了?气消了没有?”胤祥摇了摇头,正欲说话,洛灵递了茶过来:“十三爷先喝口茶。”胤祥接了茶抿了一口,不禁点了点头:“嗯,好茶!”
玉穗儿等得不耐烦,拉着胤祥的胳膊直晃:“快点说啊,茶也喝了,快点说。”“嘿!”胤祥慌忙把茶放在桌上才没洒在自己身上:“好好,我说。这几日每每告急,皇阿玛忧心如焚。”
“啊!”玉穗儿听完掉头就往外走,洛灵忙把她拉住:“干嘛去?”“我去看看皇阿玛啊。”玉穗儿瞪着眼道。“行了吧你。”胤祥笑着看她:“这时候皇阿玛正烦着,你还是少去找麻烦,乖乖给我坐下。”
玉穗儿听了他的话,瞪着胤祥不说话,洛灵忙拉着她坐下:“看你这个火爆性子,坐下来,十三爷今天来肯定是有事找你的。”
胤祥摇摇头淡淡一笑:“没什么,我也是顺道进宫来看看你们,过两天,我就要去江南了。”玉穗儿和洛灵都吃了一惊:“哥,皇阿玛派了你去?”胤祥点了点头,又看向洛灵:“还有四哥。”
玉穗儿不禁也回头看着洛灵,洛灵神情紧张,满眼的忧虑:“大水还没有退去,这会儿去,州府又岂能照顾周全。”
胤祥叹了口气,让她们两个都坐下:“想不了那么多了,灾民遍地的。四哥和我要先去筹集赈灾银两,修堤、买粮都要钱啊。”
胤祥虽然说得淡淡的,可一想到江南此时的情景,洛灵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停地绞着手里的帕子。胤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