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情江湖无情刀-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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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死自己算了。
夜风冷冷划过,两个人僵持不语,刀客握住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随之便咳个不止。
“莫名,你回去吧!”酒坊老板依旧一副冷酷的表情,然后端着手中的那碟花生米起身离开。
“咳咳……我知道我是打不过你的……咳咳……因为你根本不会出刀,你宁愿死也不愿拔出你的刀。可你应该明白有些事便是命运,命运决定了的谁也改变不了!”
老板突然生气的转过身来,一把揪住刀客的衣襟,怒吼:“倘若命运决定什么就是什么,人还活着干什么?命运不是让我们来杀人的,只要我不拔刀就不会杀人,就可以摆脱命运束缚!”
“咳咳……你本不是个无情的人……咳咳……你不杀人,别人却因你而死……咳咳……”刀客咳得更厉害了,此刻已是浑身颤抖,他虚弱的生命此刻就握在酒坊老板的手上,这倔强又如此微弱的命,任谁也逃不脱。
“明年,我再来……”刀客提着他的刀,咳嗽着缓缓的走出酒坊。
酒坊老板冷冷的看着刀客倔强的背影,叫道:“明年,你来不了啦!”他从未见过像莫名这般坚持的人,这样的人一旦决定要做一件事情就会不考虑任何代价的做下去,像是一块顽石,带着一种令人害怕的气息,这种坚持是惨烈的,不惜血本的,有的时候这种坚持甚至能让老天都感觉到颤抖。
刀客道:“明年,我会来。”
“哼……一个死人怎么来?”
“就算死,我也会让他们抬着我的尸体来……五年不行,我就等你十年……十年不行……我就等你二十年……咳咳……哪怕我变成一个死人……一堆腐肉……一具白骨……我也要让你回去……”刀客平静的说,似乎此生已经笃定了性命要达到目的。
他知道,他的刀只为一人而生。
酒坊老板无奈的看着刀客离开,他苦苦一笑,看着今夜的月色暗淡,白得吓人,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别人!他只想在这边陲小镇渡过平静的余生,他不想涉足江湖,更不想再次拿起他的刀,不祥之刀。
他是一个不想成为刀客的男人。
这本是一个混沌不堪的世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追求,只不过是同在这人间炼狱之中不断历练,不断找寻。
——风沙血雨,狂魔出世。
小镇的名字叫红梅镇,红梅镇名字的由来本是因为小镇遍种红梅,镇子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酒坊,做新鲜酿制的青梅酒,现时温煮,就着酒温喝下肚去,无不令人畅爽。路过的客商总会在这个小酒坊停留一会儿,就为了喝一碗当地的特产青梅酒。
小酒坊的规模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有点落破,只因红梅镇地处边陲,西北风沙总会如同刀子一般呼猎猎的吹来,这小酒坊四周是用半截土墙砌成,上面留有一个漏风的空间,有时候只用四块粗麻挡住那漏风之地,用来遮阴,等风沙到了该破的地方还是会破,任凭什么墙也难挡住。但说来也怪,就这酒坊的破土墙却从未被风沙吹倒过,过往的人依旧毫无所谓的一屁股坐下,随手用衣袖擦擦桌上厚重的沙土,然后照旧抹抹吐沫星子喝酒。
这青梅酒本是江南一带的东西,不过因为这儿遍产梅子也就将就了喝,说来在此西北边陲小镇能喝上一口江南特产也算别有一番风味,清冽微酸的酒水滑进喉头,不上头,也不晕人,权当解渴消馋罢了,毕竟在这蛮荒之地谁也不敢真正让自己喝醉,他们不仅得提防匪徒打劫,还要提防着自己的小命。
来往之人无论会不会武功,是不是初闯江湖的,身上都得带把刀剑防身。破三也不例外,他虽然也懂点下三滥的功夫,不过毕竟在江湖之中算不得什么人物,即便如此他的身上也带着一把刀。这刀是他前日在死人堆里扒到的,很有派头,刀口上虽然崩掉了一个缺口,但这刀材质不错,特别是刀柄上镶着的那颗红得发亮的宝石更是值钱。破三在这地界混了有些年头,知道这里的厉害,他很聪明,在刀柄上裹了层乌七八黑的破布,然后把刀插在腰带上,这样一来也不招摇。不过破三佩刀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他吐了口吐沫星子,嘴里夹杂着一口沙土的厚重味道,嗓子干得发涩,他蹲在酒坊的墙角边等待一个真正识货的买主。
破三要卖他的刀,但他又不能招摇,得先盯上个给得起价钱的主再说。只要把这刀脱手了,他就发达了,不过他很有耐心,等了一整天了,依旧没有见着什么像样的主顾经过。他也深知刀这玩意儿是凶器,不能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就得尽快脱手,否则这凶器将会给他带来厄运,于是他一直低头在等,默默的等,像极了那条趴在墙脚伸长舌头乘凉的狗。
破三用手摸了摸腰间的刀,然后猥琐的弯着腰,颠簸着蹲得有些发麻的腿走进酒坊,朝土窑旁的老板看了一眼,然后像条狗似的笑着走过去。老板约莫三十来岁,一张冷峻的脸上满是灰土,如同他身边酿酒的土窑一般模样,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用手打着酒,连半滴酒都不会多打。
看着破三一脸谄媚的笑容,他冷冷一笑,然后道:“怎么?想喝酒?”
破三吞了吞吐沫,看着他手里喷香的酒点点头,朝他道:“要不……要不你就先赊我一碗……我得了钱,就给你补上?”
老板冷冷一笑,然后看着自己手里打酒的勺子,道:“你可知道就算是用钱来买,是多少我就打多少,从不多给一钱的分量……”
“哼!我知道你是个财迷,可是我又不是不给钱……要不等我得了钱就多给你些便是……”说完终于忍不住要上前去抢他手里的酒壶。
老板用打酒的勺子啪的打了他手背一下,然后抬着头,一脸冷漠的模样,淡淡的道:“没钱就没酒喝……”
破三用舌头舔着被勺子打中的手背,一股清冽的酒味滑入舌尖,顿觉舒畅不少。他哈哈笑着道:“你的酒,呵呵,味道还不错!”
老板摇摇头,然后从桌子上拿过一只破碗来,舀了一勺青梅酒递给他,然后道:“这碗酒算我请你喝的。”
破三有些吃惊了,不过还是接过那碗青梅酒来,想也没想就喝,先解了酒瘾再说。只见他仰头“咕嘟嘟”一口气把青梅酒喝进肚子里,然后用手抹了抹嘴角,看着老板问:“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老板咧嘴一阵坏笑,然后看着破三说道:“这是送你上路的酒。”
破三没有听明白老板的意思,然后愣了愣,又问:“什么意思?”
老板弯腰爬在柜台上,用手指了指破三腰间的那把刀,然后以一种似是而非的表情看着他道:“你腰上的这玩意儿是不祥之物,你倘若非要留在身边,很快就得上阎王老子那儿报到去。”
破三诧异的看着老板那张冷峻的脸,然后凑上前去询问:“你……你知道这刀的来历?”
老板冷冷一笑,然后对破三道:“这刀叫红色魔焰,是把不祥之刀。”
“你……你居然识得此刀?”破三额头上不由冒出了冷汗,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但他还是觉得很冷。
老板冷冷一笑,又道:“我识得这刀口上的缺口,这刀刀柄上还有一枚红宝石……”
破三听到这,已经浑身如同雨下,因为他从未让老板瞧过这刀柄上的红宝石,而且他也从没让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瞧见过,如今这酒坊的老板竟然识得这刀!
老板见他如同一条被人打断腿的狗一般,呆呆的立在那儿浑身抽搐颤抖,便哈哈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道:“我若是你就一定不会要这刀,扔了它或许你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这刀是去是留,看你自己了。”
破三听完疯了似的大叫着从酒坊跑了出去,他一路拼命的跑,就如同身后有鬼在追赶一般,他总觉得所有路人的眼睛都在窥觊他身上的刀,他把刀紧紧抱在怀里,贴着胸口,他的心脏在噗噗跳动,一下一下,而怀里的红色魔焰似乎也在不停的跳动,诡异的跟随着他的心跳频率一起。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破三喘息着环顾四周,见已无人烟,只有一株红得如同鬼魅一般的红梅立在土墙旁,破三这才骂了一句,“该死!”
他赶紧把怀里的刀拿出来,然后把裹在刀柄上的破布给扯下来,只见刀柄上的红宝石还在,那红色的宝石在阳光之下散发出奇异的光芒,红得耀眼。饿得发晕的破三此刻只觉自己眼前一花,头晕得有些发胀,腹内的五脏六腑都不太舒服,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红宝石突然如同一只诡异可怕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破三看,破三眼一花,只觉这红宝石真的就变成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鲜血淋淋的正看着自己,他吓了一跳,腿都软了,连忙把手中的刀给扔在地上。等破三定了定神,揉了揉眼睛,蹲下来再仔细看,那只不过是一枚价值连城的红宝石罢了,哪儿来的什么眼睛?
这年头人命比草贱,像破三这样下三流的江湖混混深知金钱的重要性,如今一个发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红了眼的宁愿冒险一试,毕竟他再也不想过那种三餐不济被人看扁的日子了。破三碎了一口吐沫,干燥的喉咙此刻痒得令人发麻。
破三此刻又想起酒坊老板的话来,他心里暗自念叨:“他说这是不祥之刀,那我就不要这刀,只要它刀柄上的红宝石好了,这样就成了!对,就这样做!”破三自顾自的点了点头,然后四处寻去,见土墙墙脚边有一堆石头,被风沙吹出粗糙的蜡黄色。他把刀拿到石堆旁,然后举起一块石头用力往刀柄上砸去,边砸边着魔似的说道:“只要把这块红宝石给砸下来我就发财了!只要把这块红宝石给砸下来我就发财了!”
“啪——”石头没有砸掉红宝石,倒是把破三握刀的左手给砸伤了,只见破三举着受伤的手嗷嗷大叫,那手上的血并没有因为他叫而停止,鲜血啪嗒啪嗒像红色的梅花一般滴落在刀柄上,破三痛得要死。只见那刀似乎发出嘲笑一般的声音,突然刀柄上的红宝石因为淋到他手中的血,而变得妖艳至极,宛如一只吞噬人血的眼睛一般正看着受伤的破三。
破三吓出一身冷汗,只觉耳边不断回荡着嘲笑的声音,他知道身旁并没有人,只有这把红色魔焰。破三捂住耳朵,瞪着红色魔焰,撕裂着嗓子大叫:“妖刀——妖刀啊——救命啊——救命啊——”
谁也不知道土墙那边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破三扯破嗓子的喊救命,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惨烈的叫声,只见一抹红色的鲜血洒在了土墙上,破三“啪”的一声倒在了那棵红梅树下,红色的梅花犹如破三的鲜血一般,轻轻飘落在土墙上。
破三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夜风凄凄,一个孤独的背刀客踏入了那间破酒坊,酒坊四周的破布被风吹得猎猎直响,那挂在门外的一挂白纸灯笼已被风吹灭两盏,挂在风中咯吱咯吱作响,宛如夜鬼推磨的声音,亮着的那两盏灯笼此刻也宛如暗夜中一双诡异的眼睛,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有人说如果你在夜晚遇见一个背刀的喝酒客,你就得担心了,因为他不是要去杀人就是要被人杀。
夜,的确很晚了,老板本来准备打烊,不过来了客人只好打了酒给他。
那个背刀的刀客一直在咳嗽,气息不匀,他的双肩一直颤抖不停,额前的发丝粘着沙土遮住了他的眼睛,虽然他努力在抑制,但仍旧咳个不止。
老板把酒递给他,然后伸出一条腿慵懒的搭在凳子上,和他对桌坐下,边吃着碟子里的花生米,边淡淡的问:“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