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应情尽-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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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年惘然。
林锦时，你谁都爱，唯独不爱我。
夜深了，没有月亮，天空漆黑一片。今日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便是如此开始吗？
素年已经躺下，锦玉在她的床头坐了很久，说：“哥哥没事的。。。。。。他明天一定会回来的。。。。。。你不是说他们都要明天才回来吗。。。。。。不是还没到明天吗。。。。。。哥哥明天一定会回来的。。。。。。”
锦玉一直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似是安慰她，实际是安慰自己，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通敌卖国可是杀头的大罪，哥哥是卫国将士，怎么会卖国呢，卖国的不是太子吗，太子早已定罪了，怎么又会落到哥哥头上呢。。。。。。心中太多的疑问怎么都想不明白。
素年心中明了，是有人想做皇帝，所以要把异己全部铲除。六皇子与三皇子、二皇子交好，如今六皇子已经入狱，那么，接下来，是三皇子还是二皇子？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却看见一个白衣素裳的人站在庭院中，青丝如瀑，负手而立，面对着光秃秃的梧桐树出神。
素年尝试的喊他：“锦时？”
面前的人转身，一张熟悉的面孔长了青色的胡渣，一脸的倦容。他果然还是回来了。
素年欣喜的迎上去。那人看了她一眼，低头，收敛了目光。
她一惊，脚步慢下来，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回来了。”似问不像是问，似陈述又不是陈述，语气淡淡的。心里道：“这次，是谁去顶罪了？”想到三皇子昨天的神情，心中难过。倘若真是他，自己真是怎么都还不清了，辜负了他，还要他来成全他们。
看着素年内疚的表情，锦时缓缓开口：“五皇子同我曾一起出生入死，知道我的忠心，洗清了我的罪名，谁都没有再被判罪。”
素年松了一口气：三皇子无事。
锦时将她面上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一阵疼痛。
“只是。。。。。。”锦时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难过，“六皇子恐怕是死罪难逃。”想起急脾气的李筱，比他小了两岁，平日也是藏不住话的人，从小被冤枉了一定会大闹，而自己曾为他顶了多少罪，这次这皇子竟要替自己去死。
昨夜，锦时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陌生的六皇子，那个顽劣的李筱，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说：“好好照顾素年，你看你把她娶来后她都瘦了多少。虽然三哥也喜欢她，可是娶她的人是你。她，应该也喜欢你。你可别辜负她。”语气强装着轻松，可是他心里是多么害怕。
李筱怎么也没想过，当日心里暗自嘲笑那些局中人的煎熬，可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陷入其中，可是自己隐藏的好，谁也不知道。就连他自己也一直自诩为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局外人。正月十五大刑，五哥还真会挑日子。
天空阴暗，秃了的梧桐树像是干枯了的手对着天空无言的控诉，苍天，你为何如此无情。
☆、辜负
锦时回到自己的庭院时听见“咕咕咕”的叫声，寻声找去，只看见一只白鸽躲在墙角，身上脏兮兮的，恐怕是饿了一夜了，他拿出秕谷给鸽子，随手取下信件：“我被软禁。照顾好素年。”
没有落款，但他知道是谁。
纸条在手里被捏成一团，一口气提上来，重重的呼出。怎么谁都要他照顾好她，他们自己呢，怎么不自己照顾她，一个个都落得什么样的境地。
想起她早晨看见自己时露出的笑，穿着单衣就跑出来，他皱眉。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好她。自己前世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使得今世皇子们都对他如此眷顾。
而今世的自己又究竟是有多无能。而她却偏偏嫁给了自己，注定要负她。
天空阴暗，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云层厚重，一场大雪正在酝酿中。
素年回到房里，她谁也不管，单单是锦时回来了就觉得开心。开心过后她又难过起来，六皇子她还是有印象的，只是不深刻，这么年轻就要被处死吗，那可是皇上的亲儿子啊，皇上也下的了手吗。果然皇后的儿子和别的嫔妃的儿子，待遇是不一样的。心中纳闷，六皇子为何，自己跑去领罪。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事。
第二日一早，四周格外明亮，果然是下了雪了，这冬天是越来越难熬了。素年坐起在床上，无力下床，身上披了锦时送她的狐裘，随手翻起一本书来，她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扶她起床，为她梳头，带她出门走走，于是她等啊等，可是等到天色暗了，她房间的门依旧无人推开。她只能躺下入眠，一天没有吃东西，竟也不感觉饿。定是在为六皇子的事伤神才忽略了她。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第二日，依旧如此。到了傍晚时，她让厨房弄了几个小菜，热了几壶酒送她房里。喝的醉醺醺，这样，应该能睡得着了。
第三日，她已经不再等了。也许，还在为六皇子的事伤神吧。自己或许也应该去看看六皇子。等雪融了就去。
那已是正月初八，阳光明媚。这几天来，一直未见过他。
素年扮了男装出门，给那些侍卫塞了好些银子才让她进去。
六皇子看见女扮男装的素年站在自己面前时特别吃惊。以为进了这里，此生不会再见到她了。以为自己从来不会停留在她心上。如此，让他死又有何遗憾。
素年开门见山：“你何苦要自己领罪。”
李筱回过神，微笑着答：“因为锦玉。锦玉又漂亮又可爱，可她嫁了别人。我不过是不想让她变成寡妇，所以来把她相公换出来。”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理由多可笑，语气还是孩子气的。倘若锦玉真成了寡妇，自己娶了来不是更好。但你若是成了寡妇，你可还愿意另嫁他人？
只是没想到，一命只能换一命，还果真就换了那状元的命。锦时的命，是五哥救的。虽然不知道五哥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对他来说此刻能轻而易举除掉的人却要放过，他真是不懂。除非，五哥和他一样。他不由得觉得好笑。
李筱没奢望她会相信。可素年却轻叹一声：“没想到，你这皇子却是如此痴情。”
李筱差点笑出来。当初睿智聪慧的丫头如今怎么被养的如此单纯，简直比起锦玉那丫头还要天真几分。可随即眼神黯淡，嘴角上扬，苦笑。究竟是为谁痴情。
素年走后，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淡然道：“你不打算告诉她吗？”
李筱反问：“你为何要躲她？”
对方不说话。
李筱继续道：“你果然不喜欢她。你心里没有她，那你为何要娶她，如果是三哥，就一定会好好疼她。你既然娶了她，至少，今后不能让她伤心。”
对方依旧沉默着。目光低敛，你怎知我心里没有她。
“林锦时，你果然是最无情的人。你又为何要天天来看我，你不用感到愧疚，我是心甘情愿的，况且放你走的人是五哥，你要感谢的话感谢他去。你若是再天天来，妨害到他的计划了，他还是会把你杀了。”李筱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停顿片刻，似乎在考虑这句话要不要讲，但最后还是说了，感叹一般，“你真的不用这样。你看，二哥和三哥，他们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语气里是被抛弃了的失望，可怨得了谁，满满的凄凉与无奈。
锦时心道：你不知，三皇子被禁了足，二皇子恐怕也自身难保。
“我再说一次，你以后别再来了。”说完这句，李筱沉默。
锦时无奈，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几天后，皇上下令，赦免六皇子的死罪，但活罪不可免，就是挑断了手筋脚筋，重新扔回牢里，直到死，任何人不得探望而已。可这样活着，还有何意义，不和死了一样吗。行刑之日不变。那可真是个好日子。
那也许是对于任何人来说最难过的一个上元节。血肉模糊的六皇子在牢里奄奄一息。宫里传出消息，三皇子疯了。
素年知道后久久不能平息。多年前的上元节初见时，锦衣华袍，一个坏笑，一个温文尔雅的笑。而如今都落的这样的下场。当初的三人中还有一位二皇子，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也不好过。人们都称颂五皇子的丰功伟绩，仁厚礼贤。这太子之位，这皇位，恐怕是他的了，或许，早就是他囊中之物。
而春水，清风，六皇子……还有好多好多无辜的人，都是那皇位的斗争下牺牲的人。往后，依旧会有人为之无辜的死去。素年突然怕了，她多想和锦时说：“我们离开吧，逃离这是非纷争，逃到无人打扰的地方一起安静的生活。”
可是她愿意，他未必。
☆、清明
天气回暖，淡紫色的梧桐花又一年繁茂开放，如今，却有了想念的故人。清明，也要出门了。
那日细雨绵绵，油纸伞拿在手上，素年却不愿意撑开，雨丝渐渐打湿她的发丝。黑色的发丝粘在白皙的脸上，映出鲜艳的红唇。
突然感觉雨停了，素年回头，看见身后白衣胜雪的锦时，一手撑着伞，离她只有咫尺。他只要再靠前一点点，便能亲到她的额头。她低头，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随即被轻轻拥抱住。她受宠若惊，却感觉温暖，嘴角微微上扬。
如今爱她的人们都不在了，她的身边只有他。
马车已在门外备好，今日清明，去给春水和清风上坟。时隔这么久，素年终于接受了他们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原来，接受之后也没有难过到连呼吸都痛，似乎是平常的，不过就是，回归尘土了而已。
春水和清风的墓是她第一次去，地方是锦时挑的。清风喜欢花草，春水喜欢热闹还喜欢吃东西，于是他们的周围种满了果树，果树的间隙中了花花草草。如今已是春天，含苞待放的花朵在细雨中摇晃，有几朵已经开了，风儿轻轻拂过花瓣，雨水划过残留几滴晶莹的水滴，更加的娇艳欲滴。那是你们吗，清风和春水。
回去的马车里素年靠在锦时的肩上，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以为靠着他不舒服，却感觉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搂住，他身上的清香充斥鼻腔，让人感到宁静和安稳。
马车咕噜咕噜的行驶的一段路，素年感觉已不是来时的路，心中纳闷。该不会此番柔情却是要将她送走吧，她一直担心和害怕的。身子微微颤抖。却感觉环住自己的手臂紧了紧。
倘若注定要辜负她，那便不要对她好。
突然马车停下了，耳边传来轻语：“到了。”
素年起身，下了马车，看见周围的景色陌生，心中不解，尝试着问：“这是哪儿？”
“来见我娘亲。”语气淡淡的，飘散在风里。
锦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她来母亲的墓前。只是，有种想法，想让母亲瞧一瞧，和他成亲的女子是怎么样的。可他心里，却从未想过，她对于他，究竟是什么。不知不觉，已经把她当成共同承担的家人。可是，到底在哪一个程度上愿意与她分担共享。
素年一扫原先的忧虑，反而有些欣喜。在他心里，果然是不一样的，哪怕，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雨渐渐停了，泥路仍是湿漉的，踩上去柔软，衣衫的下摆沾到泥水，脚步仍旧缓慢的行进着。两人默契的不讲话，心中却有一丝丝情愫萌生。素年伸出手，尝试的想去握住锦时的手，他躲了一下，却又主动握住了她冰凉似玉的小手。
素年心中一阵电流流过，酥酥麻麻的，却感觉温暖。
锦时宽大雪白的衣袖里，手紧紧握着素年的手，有那么一瞬，自己竟不想松开，想牵着一辈子。可他们之间不是这样想就可以的。人，是三皇子让他娶的，原本照顾也只是替三皇子照顾的，更何况，自己是军人，总要出征打仗的，总有一天会为国捐躯，这儿女情长的事注定没有资格。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