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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料应情尽-第20章

小说: 料应情尽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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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玉已经失去了丈夫,不想再失去哥哥,看着素年这样,心里再也忍不住,无论如何要把哥哥带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抛下雅楠,随便准备了盘缠,跳上马,一抽马鞭就往外赶,下人拦都拦不住。这个小姐从小事刁蛮惯了,喜欢独来独往,胆大妄为。自从嫁了人,却变得温柔贤淑,尽管依旧活泼任性但毕竟是懂事了。后来丈夫死了,自己抱着女儿回到娘家,人消瘦了,可从来没表现出一丝柔弱的样子,再后来,听说哥哥也不在了,再坚强的人终于也倒下了,终于像个柔弱的女子一样,躲在被子里哭泣,最后昏睡过去。醒来却又不可一世,骑上马,说一不二,快马加鞭的赶出京城去,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边关,去找她哥哥,把他带回去,带到素年面前。
好多年前,自己嫉妒那个貌美如花的尹家二小姐,她长得比自己好看,传言中她又温柔大方,琴棋书画样样都行,而自己样样都不行,听着街坊里传唱的尹二小姐京城第一,自己尽管讨厌却也忍不住的想见一面。后来终于见到了,却是一个挥斥方遒的公子哥,豪放飘逸,面目俊朗,自己被那样的她吸引,知道了真相后恼羞成怒,可看见天仙一般的容貌和看着自己毫不掩饰的笑时,怒气一笑而散,反而想着,面前的人如此优秀,如果哥哥能娶她该多好。她的命运与自己相同,自己尽管不愿意进宫,可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荡,只能无奈地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她出现后一切都有了希望,她那么积极的挽救,只是,救回的也不过一世苍凉。
可自己,终是托她的福,逃过了那一劫。只是当时谁想到,一劫套一劫。
飞奔的马背上,锦玉脑海里都是些过往的记忆,似乎,像是人死之前会回忆起自己的一生一样。她闭上眼睛还会想起素年翻墙的样子,会想起和春水吵嘴时的情景以及,清风对自己的照顾,而故意引得春水的敌视,会想起丈夫对自己的疼爱,自己的无理取闹和他的包容,还有哥哥的照顾,还有那个脸上一直很温柔可眼神冰冷的三皇子,还有她的雅楠,满了周岁后却失去了父亲,现在,连母亲也没了。
她的脑海里有着很多很多的画面,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她从未出过京城,出了城门便不知道东南西北,到处是树林,从前还向往着远离那个权势斗争的地方一定是一片安静宁和,可如今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陌生和内心的恐惧,听到的是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以前,总是哥哥照顾着自己,哥哥不在家的时候,清风会照顾自己,后来素年来了,她会照顾自己,尽管是不喜欢自己的春水,也会照顾自己,再后来嫁人了,夫君会照顾自己,她自己何时照顾过别人呢。
多年前的一天,素年以命相救,她却落入恶棍手中,幸好哥哥及时赶到。而那次,她看出了哥哥对她的嫂子有情,只是不知为何,总是不敢承认。后来她知道了原来是三皇子的缘故,哥哥出征后三皇子总是来家里看她,还送了她一件稀有的狐裘,再后来她也知道了,那狐裘全天下只有两件,是边关的雪山上的两只雪狐的皮毛,是托她哥哥让人带回来的。素年对着那个三皇子总是爱理不理,她心里偷笑,就算你是皇子也没用,不及哥哥在尹美人心里的位置。
再后来,哥哥出征回来,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杭州接了素年回家,她在家里知道后捂着嘴偷笑。可回来的路上,清风和春水死了,她原本是不相信的,但看到没有生气也如同死尸一般的素年时,她知道他们真的不在了。那是她第一次,在有记忆时面临的自己熟悉的人的离开。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便会有第三次。。。。。一次一次的生离死别,让她知道了最后留下的人其实最痛苦,人性满满变的薄凉,看着一天比一天沉默的素年,她知道人不可能一直不长大,不能一直天真无知,不能总是让别人照顾她。她总是要长大的,为□□,为人母,会白头,会死。
暮□□临后,什么也看不见,没有灯,没有月亮,没有星光,绝望无边无际,却无法回头,已经回不了头,回了头,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她只能闭着眼睛前进,不知道前方有什么。
除了荒芜,还是荒芜。

☆、纳妾

素年坐在屏风内侧,手里紧紧捏着茶杯,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已是焦急的不得了。
屏风外,老管家汇报着:“小的们已经找遍了京城,仍不见锦玉小姐的踪影。”抬起头静静地等着夫人的吩咐。自己对这夫人不熟,见过几次面,只知道容貌倾城,性格温和。只是太过安静了,在这府里,几乎不存在一般。可是谁家府里住着个冰雪美人下人们不好奇的,只是将军吩咐过,不可以随便打扰她,有什么事也相信他们能够解决,万万不可让她操劳。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对他们这些老人的信任,还是对那女子的宠爱。
只是这一次,无论如何只能来打扰她了,将军生死未卜,小姐白天骑着马出去一直没回来,他们急了却拿不了注意,踏入这梧桐院只感觉此生未有过的苍凉。
等了良久,屏风内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不温不火地声音响起:“拿些银子,去问问城门的侍卫是否看见骑快马的女子出城。”顿了顿,“明日再去吧,城门也关了,就算知道了也追不上。”
管家吃惊到:“夫。。。夫人是说,锦玉小姐出城了吗?”
屏风中纤瘦的人影微微点头,说:“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些睡吧。”
下人们退下,素年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锦玉啊锦玉,无论你哥哥回不回来,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他交代。
素年的心里一直自责着,倘若自己没有对他如此冷淡,他就不会突然间跑去边关,就不会和现在一样生死未卜了,锦玉也就不会下落不明了。这一切都怪她,她真是祸星,如果不嫁到他们家来,他们就不会落的如此下场,也许,春水和清风也不会死。可如果要以死谢罪,自己似乎又办不到,经过那一次,她知道了自己是怕死的,已经没有勇气。只能这样安静的等着,等着所有事情的结果出来,是好是坏,自己也已做好了准备,也等着自己的结果,她的身体恐怕也熬不了多久了吧。身心疲惫,不知道应该说自己是随遇而安,还是随波逐流。
而等待是煎熬,无论结果如何,只想快点知道。只想让天快点亮。
终于还是睡不着,披了白狐裘步入庭院,漆黑一片。一个人站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周围静谧,偶尔有风吹动着树叶婆娑作响。可心中就是不平静,压抑着情绪。
漫漫长夜,不知站了多久天才微微亮。
天亮了,人却累了。眼神黯淡,面露疲倦,轰然倒地。
醒来已是午后。如何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只能坐在窗前看书,如果不想些别的,不干些别的事,自己迟早会疯的。一瞬间所有事情都来了,那些关心的人担心的事,却没有一件是能让她放松的。迟早会垮的,她知道自己的身子。
下午扶桑抱着雅楠突然冲进门来,怀里的雅楠看见白发的素年大哭起来。扶桑显然顾不上大哭的婴孩,一把把她丢在床上,就转向素年,眼里的兴奋和高兴毫不掩饰,只是有着微微一丝说不出来是什么的神情,被正面的情绪掩盖了过去。
素年放下书,看了一眼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的扶桑,站起身要去抱雅楠。却被扶桑拉住手:“夫人,将军回来了。”
素年愣住,心跳和呼吸都忘了,却突然觉得扶桑一定在骗自己,又回过神要去看大哭着的孩子。
扶桑重复:“将军真的回来了。”
心跳又开始跳起来,比起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快速,愣愣的看着扶桑,似乎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希望她能再重复一遍。
“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她相信了,心跳仍在加速,呼吸也急促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嘴角想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但抽搐了两下终于是放弃了,多久没笑了,她似乎是不会笑了,但眼睛却是闪着光的。叹一口气,转过身去淡淡道:“回来了就好。”
扶桑看着神情依旧平静的素年,眼神变换,心道:难道夫人已经知道了?
试探的说出口:“锦玉小姐还没回。”深吸一口气,“将军,将军他,带回了一位年轻的关外女子。”
还在练习着微笑的素年好不容易才上扬的嘴角凝固,慢慢放平。心中冰凉一片,想想也对,自己满头银发,自己还能怎去见他,而来这么多年无所出,即使是休了也是应该的,怎能妨碍他纳妾。可要自己怎么去接受那个女子。可否,让她一直住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院子里,不要再出去,不要再见人,不要再与任何人有接触,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了。她已经不会笑不会哭,很快,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回来就回来了吧,他们要怎样就怎样吧,都与自己无关,从此以后,任何人任何事都与自己毫无瓜葛。她已经累了,老了,快死了,没有心思去争去抢,也没有资本。
扶桑知道夫人依旧是在意的,看见她听到后的反应,一动不动,石化一般。知道自己应该告诉她,自顾自的开口:“据说是那女子救了将军,而那女子是外族的公主。突然停战说要和亲,原本和亲应该是嫁给皇亲皇戚,可那女子对将军一见钟情,偏偏要嫁给将军。”扶桑的声音小下来,“她救过将军,又为了边关安定,于公于私于理于情,将军,都应该娶她的。”
素年不说话,安静半晌,背对扶桑着说:“我也这么觉得。”语气里的平淡听不出她的情绪,应该是悲伤的,可那声音,平淡到连一点点波澜也没有,仿佛穿越了好几千年空灵的降落到了这里。
从冰天雪地而来,哪里都下着雪,再也没有春暖花开。

☆、思寐

大厅里,一行人在等待,锦时坐在位置上,要把人收进门,他还是觉得要等素年点头。她如果不愿意,那么,自己就不娶。
良久,扶桑出来了,却不见素年。扶桑说:“夫人觉得甚好。”眼神却是极度不自然。她虽知道将军要再娶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夫人也点头了,可看着眼前那个年轻美丽,顾盼神飞的女子,再想起他们的夫人心中是难过,虽对着将军顺从但对着新人是没有好脸色的。也不知道那个陌生女子哪里来的自信,眼睛有神的笑着看自己。扶桑低头,要是换在以前,就你这皮囊,连夫人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可现在是心虚。她多想让将军去看看夫人,她多为夫人感到不值。她难过的要落泪。所以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要是被那女子看见,她一定会更嚣张的,怎能这么快就示弱呢。
锦时微微一皱眉:她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却也不想去见她。一摆手,命下人带思寐去安顿。思寐是那女子名。
和素年不一样,是一个坦率的关外女子,他问过她怎么取了这么一个温婉的名,思寐回答说,她的阿玛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一个温柔的中原女子,夜思梦寐,而她是阿玛唯一一个女儿,看到她就想起那女子,于是便取名为思寐。
素年当年也如此坦率,不羁,活泼,潇洒,他不知道何时她就变成着这样一个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女子。有如千年不化的冰山,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自己却也无法走近。曾经也有过相濡以沫之时,只是又将她推开了。和她一起,让人感到沉重,她太脆弱,不小心就会把她弄坏。他得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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