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新寡-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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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奶奶……”冯氏的轻扣门扇打断了玥丹的冥想。
怔了怔,才意识到并非幻听,玥丹略略集中了精神,“进来吧。”
冯氏款款而入,玥丹指着塌的另一边示意她坐,冯氏迟疑过后才只小心地沾了一边,“谢谢你。”无可否认,如果没有冯氏的顶罪,肖氏那关不可能轻易过得了,这声谢无论如何都要道的。
“二奶奶哪里的话,是婢子连累了您。”冯氏将头压得很低,以至于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颈子。
实在受够了这样的诚惶诚恐,玥丹将视线放到了烛火映照的边缘,看着光波与暗色你进我退般的较量,倒了畅朗了几分,嘴上闲闲地问:“过来有什么事?”
“婢子明天一早就要去给二爷守孝,怕来不及跟您辞行,所以……”
“回府吗?”
冯氏稍稍一诧,即而浅笑,摇头,玥丹感觉到那其中揉杂着太过的辛涩,急急地追问,“难道夫人所说的守孝是有所指吗?”
冯氏没有立时回答,先微微出了会神,才从塌边的包袱里拿出件夹袄,伺候着玥丹换了,“二奶奶仁厚,留了婢子在身边,一年多来的锦衣玉食,婢子都记下了,日后早晚三柱香,婢子会祈求您福寿安泰……”
“你到底要去哪?”玥丹打断了她的歌功讼德。
“婢子要去守着二爷……其实早该去的,都怪婢子起了贪念,总想多看两眼名夏……少爷。”
“二……”话都到了嘴边,玥丹还是忍住了,兹事体大……突然脑中有什么一闪,玥丹瞪圆了一双眼珠,“你说得守,不会是坟边的那两间草房吧?”上次去祭扫的时候还在奇怪,荒郊野岭的为什么会有房子,现在看来,那竟是肖氏为两个通房寻的安身所在……那个妇人太恶毒了!
冯氏垂着头,将所有的表情都敛进了侧脸的线条下,可玥丹却看到了有颗颗珠泪落到了衣襟之上,没由来的,心像被什么揉了又揉,疼得发胀。
无言地送冯氏回房,听着隔壁从轻微响动到安谧下来,玥丹就那么倚着门框静静地伫立,早春沁凉的夜色抚慰着乱麻一样的思绪,一弯小月挂在中天,连颗陪伴的星都寻不到,就像此时玥丹独自挣
扎的影射,它与她,都是孤寂的。
到底要怎么办……这个问题让一向果决的玥丹生出了迟疑,内心当然是希望手里有能与肖氏抗衡的东西,哪怕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平相处,至少能过自己安静的日子,可一旦那层茧被剥开了,会不会累及什么一并坍塌……
“娘……”
随着一声唤,一排森森的白牙首先进入到了玥丹的视线,旋即她就拧了眉头,“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玥丹心里的话跟小贵的答案重合到了一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小贵皱皱鼻子,“现在就算你走到天边,我都不会再找不到了。”
玥丹一愣,小贵得意洋洋地说:“你身上有我的味道,”玥丹又是愣,他指着已经好了的嘴角继续白活,“上次,这……留过血。”
记得,他还拍着大腿哭嫌她出手重了,不过,几个月过去,就算当时真沾了血渍,也早就没了气味,这小子还真敢胡编……拍拍他的肩,“走,跟我去办事。”
“又要吓唬谁吗?”小贵兴奋得一蹦三尺高。
玥丹没理他,负手出了小院。小贵的率真让她下了决心,其实,有时候简单点也没什么不好,像小贵,想到什么做什么,总能让自己沉浸在快乐之中,而她却总是在做事之前权衡再三,所以才会累,心更甚。
站立在黛瓦灰墙的僧房外,这里听不到琅琅的晚课声,就连悠扬的钟磬都一点寻不到,这在尘世中隔出的一隅,就是那位传说一样的济原禅师的住所,这里,玥丹在心里重读过无数次,每当被肖氏逼得喘不过气来时,都会有冲动想问个答案,又一次次将自己劝退,以至于现在都不用看坐标指示,就能轻易找来。
“娘……这里,这里是修行人住的地方吧?若是,若是……会不会遭了报应?”小贵戚戚地问。
玥丹扫去一眼,“你留在这儿,什么时候听到我叫你,你再进去。”
“不……要……”干脆的拒绝在她的利眼下变得含糊,最后只能扁着嘴应了,“好……”
推开门,一个身穿伽蓝褂的背影转回身,那似曾相识的眉眼让玥丹微微呆住。
出家人显然没想过会有人闯了清静地,双手合实起身,微微一礼,“施主
?”
清冷的声线引来了玥丹无声的笑,“济原禅师?”
“不敢当。”
这话还真不是谦虚!玥丹径自走到了他刚坐过的蒲团旁,往正燃着清香的供桌上瞄了一眼,一本经文端正于其上……《具足戒律》,玥丹收紧了唇线,“我们谈谈!”
这会换济原发怔了,“施主,现在是晚课时间。”言下之意就是不应打扰。
玥丹用一些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心情面对着这位静得像一池死水的高僧,“我是马玥丹!”
“你……”惊恐只是在眼底一划而过,很快就很难在他的脸上寻出半点迹象,只有那手中的持珠,在指尖下一颗颗地捻过,发出些许悉索声响,似乎才能佐证他内心的骇然。
“林元景,你不能受戒!”强硬的祈使语气,充分表达了玥丹不接受别的答案。
他的讶异让玥丹确定了自己没有猜错,而刚刚迈进这间僧房的一瞬,让玥丹想通了整件事。被肖氏扔到法清寺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成为佛门弟子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儿,从皈依到受戒还要经过漫长的考核。去年三月是林元景皈依佛门的日子,而此刻……应该是戒期将满,可以拿到戒牒,正式进入法清寺僧团的关键时期。
肖氏想用最后的尘缘来羁绊住一心向佛的儿子……而她很不幸,又成了肖氏手底下的一步棋!
不过,肖氏做梦都想不到,渡了江的小卒,不会永远受制于人!
“施主,贫僧法号……法号济原。”语无伦次,再没了得道高僧的超然。
玥丹略有些嘲讽地勾起一边唇角,“以你的修为,戒期至少也是十二个月……法清寺的戒坛每年四月才会开,而你似乎……”再一次扫了眼他那光洁的发顶,“没有戒疤……此处虽然幽清有助于修行,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只是放戒之地,那就代表,你现在最多能算是个居士,对吗?林元景!”几次上山不是没有收获,将以前林林总总听到的事串到一处,玥丹有了如是结论。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玥丹冷冷一哼,“下山,跟我,你!”
“不可能,”林元景狼狈地侧了身,指腹飞快地捻过菩提子,嘴里默默念着什么。
他这自欺的逃避并没有让玥丹动了肝火,而是闲闲地冲门外喊了声,“小贵……”
r》几乎同时,门被撞开,“娘!什么事!”
“名,名,名夏吗?”相比于小贵那骇人的长相,林元景似乎更关注自己的出品为什么会走了样。
玥丹没理他,而是稍挑起眉尾,对小贵说:“将你的匕首拿来。”
林元景盯着那散发着幽幽紫蓝的凶器,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玥丹斜倚着罗汉塌,“刀可以要命……那个紫色的东西看到了没?”见他又重新将视线落到那承影石上,玥丹这才继续说:“那是媚药,懂不?就是让你不受控制地做出有了林名夏那种事的药……”
林元景跟被灼烫了般地一颤,然后慌乱眯起了眼睛。
“二选一,要么杀了我,要么吃了那药。”
“施主这是何苦,贫僧不会选……贫僧也不会下山。”
“那我换种说法,你什么都不用做,”林元景突地睁了眼,眸底划过丝希冀,却被玥丹无情地碾碎了,“有条律法叫‘奸出妇人口’……也许能省了你两难。”
林元景的脸上呈现了种淡淡的灰败,拿持珠的手无力地垂在身边,薄唇不住地嚅嚅,也不知道是在等万能的佛祖来解救自己,还是想用经文来清净心神。
对于眼前这个清心寡欲的男人,玥丹除了替肖氏悲哀之外,再没有半点情绪,肖氏要强拨尖了半辈子,苦心经营的一切几乎全毁在了独子的身上,最后不得已还谋划了这样一出欺君大罪,妄想成全了孩子又免于自己这房伦为笑柄,这样一来,玥丹就多少能理解了些肖氏的恶毒。
不过,还是不能接受肖氏的种种刁难!玥丹不禁又冷了语气,“我能轻易到你这院中来,就有本事令你破戒……好好想想吧。”说完没再多看林元景半眼,径直出了僧房。
回住处的路上,小贵跟在后面叨叨,“哪用那么费事,你直接点了他的穴,我就给扛回去了。”
玥丹斜他一眼,“点穴?那谁会啊!”
“不会?”小贵怪叫着冲到玥丹的身前,黑漆的眸子中全是指责,“那你还总吓唬说要把我点残了!”
玥丹扯扯嘴角,直接绕过了他,心说:都说了是吓唬……
☆、不速之客
第二天一早,顶着晨露,三人就下了山。
虽然对小贵的驾车技术不怎么敢恭维,但考虑到要避人耳目,玥丹也顾不得许多,先将林元景安置在了福恩寺旁的小院中,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林家。
昨儿听宋婆子无意间提起,说肖氏会在府里多留几天,再回大宅就要忙着着手清明祭的事,可能就不得空了。
玥丹不想再耽搁,一而再被肖氏当棋子也就罢了,她现在居然还想着法的折磨人,这让玥丹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了,索性就摊开了说,让她有了顾忌,自己的日子才会好过。
无视下人们的讶异到了正房,肖氏才起,沐锦正伺候着梳头打鬓,见她推门而入,眸中的厉色透过铜镜玥丹都感觉到了,也没在意,继续款款地轻移莲步,没用让,径自坐到了茶桌边。
沐锦一直跟见了鬼似着盯着她看,完全不敢相信一向柔婉的二奶奶会这般不识礼数,惊诧得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好半天后才结结巴巴地说:“……您……”
肖氏反倒是脸上看不出什么,平静地从镜中看着媳妇的一举一动。
玥丹浅浅笑着,没理丫头,而是透过那晕黄与肖氏目光相绞,“夫人昨天的教诲,我想了一夜……”
肖氏将浓浓的不豫锁在了眉头,媳妇再怎么不听话也不能当着下人数落,大房的脸面还是要的,于是她强作无状,缓缓调转了身形,冲丫头身微扬下巴,“你先下去……”
沐锦咬着唇不想动,可见主子冷着脸,也不敢再多嘴,福福身告退,在经过玥丹身边时,特意多看了眼,夫人这些日子过于操劳,希望二奶奶能精明些,别在这个时候惹了主子的嫌。
玥丹只轻合了下眼皮,表示领会。
婆媳两个就那么隔着一段距离对视,肖氏以为玥丹只是被逼急了,才会有了这小小的叛逆,随便压压就能老实,可却没料想到,她竟是直挺着脊背迎向自己的注目。
半晌无语,还是肖氏打破了静寂,“你不在寺里好生修行,跑回来做什么?”
玥丹轻弯了唇角,懒散地抽离眸光,盯着描刻着“金玉满堂”的八仙桌面,跟漫不经心似地开了口,“夫人的意思我想明白了。”
肖氏狐疑地轻蹙起眉心,对这没头没脑的话有些不解。
“那位禅师不会拿到法清寺的戒牒……”
“你……”肖氏的眼眸睁大了几分,头一次,威严的面容上出现了类似于慌乱的神情,不过很快就化为无形,盯着媳妇看了片刻,肖氏那韶华不在的脸上漾起了此许慈爱,敛眉微微一笑,“丹儿这是在生娘的气吗?”
玥丹只一抬眼,不置可否,继续欣赏那金鱼与水草。
“你不说……娘也知道。可你要体谅娘的难处,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再纵容你……怕是连老太爷都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