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是怎样炼成的-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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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锵咚咚锵”,电话响了。我没有心情接电话。
电话一直响着,似乎在和我比试着耐性。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抓起电话,看也没看,没好气地大声吼道:“谁呀!”
“师傅,我呀”,一个怯怯的女声说。“秦凯丽。”
师傅?秦凯丽。我放低了喉咙问道:“什么事呀?”
“师傅,你出什么事啦?”她关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我如同惊弓之鸟。
“你的声音好恐怖哟!”
“是吗”,我有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总不能在一个小女生面前哭哭啼啼的,难免让人看不起。“你有什么事情吗?”
“你真的没事吗?”
女人就是婆婆妈妈的,我已经说没事了,难道要我坦白对你说,是呀,天塌下来了,你师傅我要翘辫子了。现在我正无助地躲在家里哭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没事,只是心里不痛快。”我压低了嗓音说。
“一定是为了伯父的病吧?”她的声音也低了下来。“你别着急,慢慢来想办法,现在医学也挺发达的,一定能找到治疗的办法呢。”
面对这样的劝说和安慰,我能说些什么,只能说谢谢。
她接着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在我听来都是空洞的,不能解决我的实际问题:钱。好不容易等她挂了电话,我在黑暗中梳理了下自己的情绪,你还别说听着秦凯丽的一顿唠叨,压抑的情绪得到了舒缓,自己的心中仿佛不是那么难受,虽然悲伤仍旧是悲伤,事情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我必须想办法,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我在心中暗下决心。虽说现在我不知道想什么办法。
首先要借钱,先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如果没钱,别说治愈父亲的病,就是眼下都要中断治疗了。我打电话向一个个认识的人借钱。知道我情况的人,大部分是同事,都能答应借给我钱。有些不知道事情的,我不得不把父亲的病说一遍,然后他们再来安慰我一番。这让我感觉自己在到处诉苦,诉说着父亲的不幸,也就是我自己的不幸,博取别人的同情和怜悯。我这是怎么了,心底里的自尊在隐隐地作痛,抗拒着这样的怜悯,但是为了父亲,我又不得不忍耐着。
该打的电话,我都打了。也有安慰一番后,不无惋惜地说自己手头也很紧张的人。也有说要拿出几十块钱的人……终于我愤怒了。“我不是乞讨!我是借钱,我会还给你们的,一分钱也不会少,一毛都不会少!”
我在心里算了算,能够借到钱的数目,离开医院结算的那部分钱还是有差距。再想想,还有谁能借给我钱呢?脑子里就闪现了那张墨绿色的名片:戴云松。我翻出口袋里的名片,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
第二十一章
“喂,你好,哪位?”
“我是谭色呀。”
“哦,谭色。你好。”
“你忙吗?我有事想对你说。”
“不忙。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帮忙。”
“我想向你借点钱,你知道的,我父亲的病……”
“行,没问题。”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你要多少,什么时候要?我给你送过去。”
光听着这话、这口气,我就已经心潮澎湃。患难见真情。本来他要是口气犹豫,说自己很忙……我就会立刻打住。人家上午刚刚给你几百块钱,你下午又来借钱,就算人家说过有困难直接说,那也是客套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的办法,被逼无奈才打这个电话的。这时候他要是说帮不上忙,完全合情合理。偏偏人家一口答应了,斩金截铁。这不得不让我感动。
我对他说了个数目,正好补上剩下的空缺。他说要送过来,顺便看看父亲。我怎么也不好意思麻烦他,就说我上门去取好了,约好了第二天上午去取。
如此安排妥当,我心中稍安。被抢了的那些钱是没了,暂时借到了一部分,好在我还年轻,借的这些钱将来慢慢还,一定能够还上的。
晚上上班的时候,就有白天打电话说过的朋友借给了我钱。拿着钱我心里热乎乎的,这不是多少的问题,这是雪中送炭。从小到大,我也没怎么求过人,压根儿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钱向别人低三下四的。说实话,过去总以为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想要了自然会有的。想当初上学的时候,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何曾想到为了五斗米折腰。后来踏上社会,也以为凭自己这张文凭,不管好赖,混口饭吃应该不成问题。偏偏别人的头上都是阳光,我的头上被乌云笼罩着,老天不长眼,让我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要是我自己的事情,肯定不会如此求人,但是为了相依为命的父亲,你让我又能怎么办。
金碧辉煌,你还真不说,眼前的这幢高耸入云的建筑,它气势非凡的大厅,通体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四个字:金碧辉煌。乳白色大理石地面,配上镏金白玉柱,大厅正面壁上,底子是墨玉色花岗岩,上面镶着是两条张牙舞爪的金色蟠龙,二龙戏珠。看着这气派,我觉得比五星级酒店有过之而无不及。
门口两边站着保安,他们同里面进进出出的男人一样,都是黑色西服,白衬衫,金色纽扣,整齐划一。这无形中透露出的气势,隐约昭示着这家公司的软实力非凡。
大厅左侧是接待前台。接待的倒是两小姐。白白净净的,散发着工作式的微笑,让我见了感觉亲切许多。我递过名片,说我要找人。接待小姐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稍等,马上有人来接。来得是个小平头,看样子比我都小。
你就是谭色先生?
我就是。明摆着前台除了接待的,就我一个外人。
请跟我来,小平头说。
左转穿过过道,到了尽头,那是一个单独的电梯间。上了电梯,电梯向下滑落。难道是地下室?
第二十二章
“到了,”小平头猛地一声,把我惊醒,抬头看去。门口的金属牌上白底黑字写着“总务科三组”。
小平头推门进去说:“组长,人到了。”
戴云松坐在松软的老板椅上,身前是一张宽大的老板桌。桌子上放着三部不同颜色的电话。
他似乎在专程等我。见我进来,立刻起身迎接,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我。“欢迎欢迎,请坐。”他一摆手,小平头退了出去,临走把门带上。
戴云松转身从办公桌的左边壁橱里拿出瓶酒,斟满两杯递过来。“来,你尝尝这酒,恐怕要见笑了。”
端起酒杯,品了一口,真不错,正宗的法国朗姆酒。“不错、不错,”我说,“想不到你这里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呵呵,难得咱哥俩在一起,要得就是高兴。”他脸上不无得意。“你看我这里怎么样?”
听了这话,我仔细打量起这间办公室。咋看不大,除了办公座椅之外,左边是内嵌式壁橱,放着体己的东西,正面墙上是一卷轴卷画着一条黑龙,呼之欲出,座椅正对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忍字,笔锋遒劲有力。整个办公室给人的感觉,简洁实用。
“想不到,几天不见,你都做领导了,想当初咱还为你担心呢……”我感慨地说。“真是应了老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这里就咱哥俩,”他说着话,眼睛看了看门口,仿佛怕人偷听似的。“就不说外话了。我这组长也是临时代班的。”说着他指了指头顶,“你来的时候也看到这楼有多高了,我们这还是在地下呢。要是想真正的出人投地,你算算要多少层。”
“晕倒,要是这样算的话,一辈子你能爬到地面上,晒晒太阳,就算不错了。”我对他说。心里不禁为这公司的庞大和严密感到吃惊。
“呵呵,那是那是,”他浅饮了一口酒。“以后有劳烦兄弟的时候,还要请你多多帮忙。”
“这是哪里话,但凡能帮忙的一定帮忙。”我斩钉截铁地说。心里却在嘀咕,我帮忙,我一小跑腿的,能帮什么忙。现在我就需要你老兄帮个大忙。不管怎样,这漂亮话儿,我还是会说的。
“好的,有你这句话,兄弟我就算是放心了,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他用力拍拍我的肩膀。转身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个信封来,“这里是八万块钱,你拿去用吧。”
八万块?!这是我说的数目的两倍。我愣住了不敢接。
“怎么,你先拿去用,不够再……”戴云松一定以为我嫌少,他补充说。
“不,不……”我连连摇手说,“太多了”。
“不多,照你说的情况,伯父的病恐怕这点钱都不够,”他拿起信封塞进我手里。“改天我去医院看看伯父。”
拿着信封我感觉烫手,心里却是暖流涌动,讲话的时候鼻头都有些发酸。“好兄弟,咱啥也不说了,谢谢……”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十三章
戴云松拿起酒瓶又斟满酒杯。别看平常我也参加耗子的酒会,其实我不胜酒力,平时几乎不饮酒,但此时此刻,酒逢知己千杯少,不由得不举杯豪饮。耗子说过,会饮酒的人是品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浅酌慢饮,回味悠长。那些拿起酒杯就喊干的人,统统都是不识酒之真谛的人,他们大口大口吞咽着酒,不过是想让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或者麻痹别人的神经,看看谁先倒下,以此来分出高下。按理饮酒分为几等的话,这种牛饮实在是下九流,不入流。耗子浸淫酒坛多年,自有他的心得理论,像我这样的门外汉,面对此情此景,觉得唯有开怀畅饮才能表达出我内心的感激。你说一百个谢谢,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不如一杯酒下肚,从胸腔升腾起一股炙热火焰,涌入脑门,刹那间红光满面,手足生暖,口齿生香,心中洋溢着异样的快乐。
一连三杯酒下肚,我就有点头晕,好在还记得这里是人家的办公室,现在是上班时间。不由得不按下心中的冲动,摇手说不能喝了,我不行了。
戴云松也从我的模样看出来,我确实不胜酒力,倒也没有再勉强我。他转身回到老板桌后面,从抽屉里拿出文件夹,抽出一张白纸递过来。
我接过来,就看清楚开头两大字:“借据”。下面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我拿在手里,老实说看着实在吃力,平时清清楚楚的东西,这时弯弯曲曲的像小蝌蚪了。其他可以不看,数额我倒是看得清楚,用的和标题差不多大的粗黑字体写的“捌万圆整”,这不是阿拉伯数字8,你可以说我醉眼模糊,把8看成88,或者把88看成8,但是我绝对不会把捌看成88的。此借据一式两份,我接过笔分别在借款人落款处大笔一挥。
戴云松小心翼翼地把借据放回文件夹。我随手把借据塞进口袋。这就是光脚的不怕,怕的是穿鞋子的。钱在我手上,心中的负担总算有了着落。
辞别了戴云松,仍旧是小平头把我送出来。乘坐电梯到了地面,正是阳光灿然,摸摸怀里鼓鼓的信封,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情舒畅,连日来的胸中郁闷,都随着这口气散去。
有了钱,事情就有了转机。
拿到钱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医院把欠款结了。由于这次借款的意外收获,总共筹得大概有十万左右,使得我在结清欠款之后,仍旧余下一笔钱。想来想去,我又预存了二万块钱,让父亲继续维持治疗,总还是留得希望在的。暂时缓解了金钱危机,下面要面对的另一个难题就是如何让父亲树立起信心,振作起来。
哀莫大于心死。父亲的心病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说,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虚无而又形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