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7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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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毅刚刚成立还没几天的参谋本部第四厅表现出来的强大破坏力,令蒋介石等人极为震惊,深思不已,谁都看得出,没有长期的准备、严密的组织、有效的训练和统一的指挥,不可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战绩,更不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蒋介石想得更深一层。因为抗战来的连战连捷,让安毅的声望急剧攀升,无论是民众基础和政治地位都可以用如日中天来形容,加上此次遍及数千公里的大规模迫袭行动,让蒋介石再一次看到安毅那令人恐惧的暗藏实力和强横手段,而在此之前,蒋介石并不知道安毅在北方拥有那么多的追随者,这些追随者又具备如此强悍的破坏力,几近失控的局面愈演愈烈,而蒋介石根本无法控制,更无法叫停,最终还得请安毅来发号施令,这一切都让蒋介石忐忑不安,忧心忡忡。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汇报完情况的陈氏兄弟和杨永泰坐在会客沙发上,沉默不语,蒋介石再次从抽屉里拿出安毅的那份报告,细细阅读,看了两页他缓缓合上,端起水杯慢慢地喝,像是细细品味这半杯白开水里的所有味道一样,可他脑子里联想万千,心坎上深感焦虑。他在用这种方式调节情绪控制情感,不让自己的任何真实想法浮现在本就一片冷峻没有几丝表情的脸上。
“笃、笃!”
“进来。”
侍卫长王世和快步进来低声报告:“安师弟到。”
蒋介石放下杯子,站起来向陈氏兄弟和杨永泰挥了挥手:“你们暂且回去吧,有事再叫你们。”
“是!”
三人站起来恭敬告辞。
门口的安毅摘下将军帽笔直站立,看到陈氏兄弟和杨永泰出来,微微一笑,礼貌致意,陈立夫拍拍安毅的手臂说声进去吧,就与两人匆匆离开。
安毅抬起头迈着军人步子大步入内,在蒋介石面前两米立正敬礼,和数年来一样恭恭敬敬地说出熟悉的话语:
“报告校长。学生安毅奉命前来报到,请校长训示!”
蒋介石难得地露出笑容,上前握住安毅的手,亲切地把他领到沙发旁:“坐吧,辛苦了。你的北方特遣纵队厉害啊!雷厉风行战果累累,顷刻间给予敌人重大打击,鼓舞军心振奋民心,实在是了不起!”
“谢校长!如果不是校长的栽培和信任,不是校长的特许和关怀,就不会有北方特遣纵队的成立,也不会有如此令人惊喜的成绩。
说句心里话,学生既感高兴又感忐忑,生怕无法控制局面,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还好,学生回南京前已经获得纵队司令侯五亮少将的电报,全面的破袭行动将会暂时停止以观敌变,其他如马占山、王德林等部学生无法控制,他们如今闹得很大,基本上吸引了日军的注意力,使得我们能够更好地隐藏自己,保存实力,特禀报校长。”安毅谦虚地回答。
蒋介石高兴地点点头:“好、很好!动若狡兔,静如处子,收发由心,控制自如,看来你已经深得兵法精髓,对部下的掌控能力已经大有提高了……淞沪前线士气如何?”
“在蔡总指挥和文白先生的领导下,将士们团结一致请战不断,士气可用。”安毅微微一笑。
“开进太仓的张存壮四十四军两个师呢?”蒋介石很细心。
安毅笑道:“他们一肚子气,冒着成群的敌机轰炸开赴战场,本以为能尽情打上一仗,可日军太狡猾了,见势不妙提前尽数撤走,他们一枪都没放成,还要帮三十九师弟兄打扫战场修复工事,一个个气得嗷嗷叫。”
蒋介石欣慰地道:“张弘栾将军的队伍也是一支劲旅。从西征期间打桂系开始,再到中原大战的荆襄之战、南阳之战,他们四十四军表现都不比我中央军任何一支部队差,这两年他们在湘西和边境交界地区的清除匪患治理地方的过程中,也做得很出色,加上你在农工商各业对他们的扶持与促进,湘西发展得比其他地方快得多,人口也从当初的三百余万增加到如今的九百余万,光接纳灾民就好几百万人,了不起啊!等战事结束,我要好好嘉奖他们,还请张弘栾将军到南京来一趟,我要亲自给他授勋。”
“张前辈如果听到校长这席话,定会满怀感激。”安毅露出个灿烂笑容。
蒋介石点点头,挥挥手让客串勤务员送上茶水的王世和回避,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轻轻靠向沙发背,含笑望着安毅轻声说道:
“安毅,经过几年的磨练,你已经成熟了,特别是经过淞沪抗战,你的声望和资历大大提高,已经成为全国军民心目中的大英雄,成为我们军队、我们黄埔的骄傲。因此,我想给你压些担子,战后,我想提请中央增补你为正式委员,兼任军事委员会常务委员,以便让全国军民都知道,我们是个严谨务实的、开明进步的、奖罚分明的政府,从而更好地激励全国军民爱国建国的热情和信心。”
安毅连忙放下茶杯,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在蒋介石惊讶的注视下垂手而立,语气沉重地说道:“校长,学生知错了!请校长责罚……”
正文 第六九九章 量小非君子(盼生日祝福!)
第六九九章 量小非君子(盼生日祝福!)
安毅回到厚载巷家中已是晚上七点。看到林耀东和刘昊等人正在收拾桌子,赶赴上海向他提出忠告的劳守道和赶来南京商量企业决策的周崇安坐在一旁喝茶,老道嘴里还插着根牙签,显然是酒足饭饱了。
“哎哎,委员长没请你赴家宴?”老道慢条斯理地问道。
安毅沮丧地摇了摇头:“怎么全都吃光了?也不给我留点儿……算了,不吃也罢。”
劳守道看到安毅拖着疲惫的脚步上楼,与周崇安相视一眼,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两人便端起茶杯跟了上去。
进入书房,劳守道和周崇安先后坐下,老道望着安毅脱衣服,笑着挪揄起来:“小子,眼珠子还是红的,估计在你的校长面前流猫尿表忠心了,对吧?哈哈,我猜猜看,定是你的校长感动得不得了,连吃饭都给忘了,你这小子要赶回来到隔壁见你姐,所以解决那堆麻烦事后就一身轻松了,对吧?告诉我。你说要把属于你第四厅直辖的北方特遣纵队交给你的校长时,他有什么反应?”
安毅换上拖鞋,回到二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端起茶喝完,有气无力地回答:“还能有什么反应?一切都让你算计到了,不过有一点你还是没看到,虽然各界呼吁我进入中央执行委员会,但我没想到校长会给我个军委常委的头衔,不过我全都按你教的,一股脑儿全推掉了,奶奶的!狗屁的功高震主,老子压根就没想当什么国家领导人,可这处境确实形成了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唉……还好,要不是你急巴巴从南昌赶到上海劝我,给我拿主意,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困局。书里常说仕途艰险莫名获罪,我算是深有体会了。”
周崇安欣慰地笑道:“小弟,委屈你了,为了大业你也只能这样,否则成了蒋委员长和他麾下一群显要的政敌,咱们再想动静大点儿可就难了。我赞成道叔的主张和做法,也能体会你的心情,确实是为难啊!”
“他为难个屁!二十几岁年纪轻轻的就混到这地步,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再说了,要想更进一步也得等翅膀上的老毛长齐了才行,偌大一片产业没个三五年时间。成不了多大气候,他自己也懂的,一直嚷嚷再给他十年最低五年,就能狠狠教训小日本,把工业基础夯实,就能让列强再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对吧?这话我喜欢听,也确实有远见,既然这样,他这心里头还失落牵挂个屁啊?”
老道毫不客气地打击安毅心中仅存的那点儿不甘与傲气。
周崇安摇头大笑,安毅翻了个白眼不搭理老道,可老道不放过他:“说来听听,你是怎么感动你的校长的?”
安毅长叹一声:“说实话,我理解他的感受,他也有他的抱负和理想,也想把国家建设好变得强大起来,可是左有汪精卫一系掣肘,右有天天叫嚷分权的政学系强大的阻力,前有林森等党国元老虎视眈眈挑骨头,后有孙科这些落马后极不甘心天天想卷土再来的改组派逼迫,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要是再加上我这个糊里糊涂冒出来的所谓政治明星形成竞争。他还不操心死?其实这些我都看到了,而且实话实说毫不隐瞒,明确表示真要升我的官就让我去黄埔当教育长,再不行就让我到川南去当叙府陆军士官学校和航空学校校长,顶多兼任川南绥靖公署主任,守着自己投资巨大的企业,别的什么名利一概不要。等回到上海我要私下和记者们说说,那帮想象力丰富的孙子把老子给害苦了,连英美报纸都预言老子会成为国家未来的军队领导者,狗日的洋鬼子什么话都敢说,还不把我们蒋委员长给急死啊?”
老道和周崇安会心一笑,安毅摇摇头斜眼望着两人:“好笑吗?估计不是你们受罪才这样。”
两人又是一笑,周崇安感兴趣地问道:“你在蒋委员长面前,就这么直来直去地说啊?”
安毅又是一叹:“校长是何等精明的人?我不直来直去,竭力表现出忠心耿耿无欲无求的样子,能获得他的信任才怪!小弟多年来就是凭着直来直去不弄虚作假,才有今天的这点儿成就,才获得他的器重与提拔,就连我的那些师兄教官还是他亲侄子都嫉妒了。当我主动提出把第四厅直辖的北方特遣纵队,完全交给正在筹备的由贺耀祖前辈当局长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时,校长是真感动了,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流泪,上一次是在南昌战役失败的渡口,当时我在水里扛起断桥让他快跑,他蹲下来看着我流泪了,今天是第二次,弄得我也鼻子发酸止不住落泪,奶奶的……”
周崇安颇为感动,老道不屑地冷笑:“真让你交。你肯吗?就算你肯,麾下弟兄们愿意吗?再一个,他蒋委员长接过去能管得了吗?老贺这个老好人又是你关系深厚的长辈,他又愿意接下吗?都是惺惺作态的屁话!不过,如此一来你们师生间的关系肯定会更进一层,对他对我们队那些暗中和你较劲儿削尖脑袋往上爬的人,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你小子确实没有他所担忧的那份野心,老子也算定你这辈子成不了皇帝,这样最好,自己干自己的,宁做鸡头别做凤尾,好看不实惠,弄不好还一屁股腥臭。”
周崇安不禁莞尔,安毅站起来斜眼瞪了毫不在意的老道一下:“不跟你说了,年纪越大变得越露骨,哪有半点长者的风范?我饿了,到我姐那儿填肚子去,吃完就回来。周大哥休息一会儿,小弟今晚要与大哥把酒详谈,彻夜不眠,否则明天又要赶回前线了。”
老道微微点头:“这才像点样子,你小子是有进步了。知道轻重缓急,心胸宽了很多,肚量也大了不少,孺子可教,可喜可贺啊!”
安毅干笑两声大步走出去,边走边怨恨地说道:“如你的愿了,对吧?呵呵!老子可是天天不敢忘了你老的教诲,量小非君子嘛,呵呵……”
周崇安边笑边摇头,老道靠近周崇安,严肃地说道:“这小子越来越狠辣了。就凭他刚才那句话,我就知道往下他不会吃什么亏了。”
周崇安一愣,随即想起量小非君子这句话的后缀一句,凝望老道得意洋洋的笑容,竖起个大拇指:
“就该这样,小毅有这种心态和决绝之手段,还怕不能成就一番伟业?看来小侄的那点担心是多余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