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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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毅看到楚儿明亮眼睛里的期盼,看到了她无法隐藏的深深爱恋,感动之下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她嫩滑白皙的小手轻轻握住:
“楚儿,我爱你!”
楚儿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巨响,全身心顿时沐浴在幸福的暖流之中,她无数次猜想安毅何时会对自己说出“我爱你”,可没想到是在这个时侯,来得如此突然,她的双手轻轻颤抖起来,娇躯微微摇晃,修长的手指紧紧陷入安毅坚实的手掌中,娇美的双唇微微抖动,欲诉还休,两颗晶莹的幸福的泪珠涌出她那动人的眼睛,划过光洁的脸庞滴落在安毅的手背上。
安毅从桌上的小巧手袋里拿出楚儿的手帕,温存地递到她的手心里:
“楚儿,擦擦,别哭了,否则满堂的客人以为我欺负一个天仙般的绝世佳人,义愤之下还不群起而攻之?刚才进门你也看到了,那些西洋水手个个全身长毛比我大块,要是误会打起来,我非落下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悲惨下场啊!”
“噗——”
楚儿被安毅风趣的话逗得破涕为笑,匆匆擦去泪水,偷偷看了看四周,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深情地望着安毅:“小毅哥,等我明年毕业了,你就娶我好吗?”
“这……楚儿,我现在刚分进军队,如今的职务只是个见习学官,胸口上的铭牌连色边都还没有,军衔也没授予,这种身份怎么能娶你呢?我不愿你的家人和朋友认为你嫁给一个小兵,这对你不公平。”
安毅尽量选用委婉的词语低声解释,同时牢记欧耀庭的请求,不把自己即将参加北伐的事告诉眼前这位美丽而又脆弱的恋人。
楚儿摇摇头:“小毅哥,我不同意你的这些话,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真要分个高下我还不如你呢,就连我爸都感慨他远没有你的专才和高远的眼光,我妈妈坚信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假以时日你定能成为一个名声显赫、事业有成的大人物。我也一样,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人比你聪明,也没有任何人能让我这辈子天天想着、时时挂念。小毅哥,我知道你和我爸都是同一种人,是那种有坚定信念的人,所以我理解你,哪怕你明年不娶我,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娶我为止。”
“楚儿,我发现时下的女孩子没有几个人有你这样的胆子,敢于这么直率的说出自己的感情,我很感动,也很惊讶!”
安毅对楚儿露出个灿烂笑容。
楚儿羞涩地一笑,低垂的脑袋很快抬起来,给了安毅一个顽皮的笑。
安毅非常惊讶,没想到自己无法自抑时脱口而出的真实情感,会引来楚儿如此大胆的诉说,一瞬间动摇了安毅原先的印象,他发现自己心爱的人儿在柔美温婉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胆还要坚强的心。
侍者端来食物和两杯加柠檬的苏打水,两人开始了温馨的晚餐。
楚儿兴奋地告诉安毅,他写给自己的不知道作者是谁的那首《小城故事》和那首不知何人谱曲来自苏东坡诗词的《但愿人长久》,一经弹唱,让她爸爸妈妈欣喜分,她妈妈听到《但愿人长久》的曲子感动得落泪了,楚儿说七月一日晚庆祝北伐的大型文艺晚会,女师大选中她弹奏《但愿人长久》,好希望安毅能到场给自己鼓劲,听听自己的琴声。
两人就这深情款款地低声交谈,安毅将自己连队里发生的趣事一点一滴告诉楚儿,听得楚儿时而惊讶,时而捂嘴笑个不停。
在美丽女友如花如月的清纯笑颜感染下,安毅思如泉涌,风趣幽默的小故事层出不穷,让楚儿听得开心不已,笑得珠花乱颤。此时他们年轻的充满幸福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外面的世界,根本就没看到欧耀庭夫妇在二的雅座上不断透过鲜花望向他们,没看到欧耀庭夫妇眼里的惋惜、不忍和感动,更没听到欧耀庭夫妇的声声低叹。
晚上九点二十分,安毅依依不舍地将楚儿送到学校门口,就在楚儿紧紧握他的手准备开门下车时,安毅再也无法抑制滂湃的激情,紧搂楚儿热吻起来。
好久好久,如痴如醉的楚儿回过魂来,慌乱地推开安毅,下车前调皮地说道:“你牙齿上有根菜叶,罚你回去刷牙十次。”
安毅连忙用带着楚儿余香的舌头去舔牙齿,舔来舔去根本就没有什么菜叶,想起今晚自己连吃了两盘牛扒没吃一口青菜,再想想楚儿顽皮狡狯的笑,立刻明白自己被这小丫头捉弄了,望着楚儿婀娜的身影消失在校门内,安毅嘿嘿一笑,哼着歌开车往回驻地。
欧耀庭夫妇的黑色轿车远远停在安毅卡车的后面,看到自己女儿按时回到学校,安毅也平平稳稳地把车开走,夫妻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大气……
正文 第六十九章 敢不敢赌一把(上)(第五爆)
六月二十一日上午八点,两辆雪铁龙轿车和两辆福特牌三吨卡车开出广州城东门,不久右拐进入通往林村北面的二点五公里道路。这段原先凹凸不平的狭窄道路,在林村上千村民和安毅三连近两百名官兵的共同努力下,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变成一条宽五米两侧砌有坚固排水沟的平坦道路,砂石路面虽没有广州至九龙的干线公路宽敞,但是结实度与平整度大大超出,成为林村通往城里的陆上主要干道。
村口两颗大榕树下的宽敞空间也修整得平平整整,雪铁龙轿车里的刘歭等人远远望见停在树下的雪佛兰卡车就知道到地方了,距离百米远远看到安毅带领他的三连早已列队恭迎多时。
四辆刚刚配发不到一周的军车先后停稳,安毅就率领两个副手一阵小跑前来报到:“报告师座及各位长官,三连集合完毕,请长官训示!”
长官们下车回礼,走到参差不齐、神色紧张的队伍前面巡视一圈,发现一帮孬兵中不少人一只裤腿高一只裤腿底,脚下的军鞋也都裂开一个个口子,其中两个孬兵的上衣太短,裤子大前门的裤扣也掉了,突出里面胀鼓鼓的一大坨毫不自知,这样的军容军纪精神面貌让刘歭皱起了眉头:“估计你练得苦消耗也大,但总不会站个队形都没练过吧?”
“报告师座,属下失职了,确实没练过……太忙了,我把这事儿都给忘了。”安毅内疚地回答。
刘歭等人相互对视片刻,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胡树森和气地问道:“今天我们来验收,你打算给我们看点儿什么?”
安毅拿出计划书双手递上:“这是三连今天演练的计划安排,请长官指正!”
胡树森接过折叠得方方正正的计划书,看了看安毅一眼缓缓打开,不一会儿快步走到刘歭身边惊讶地说道:
“师座请看,这小子口气不小啊!五公里长跑包含两次飞渡,伐木完毕再修建两座长二十五米、宽三米的浮桥,接着是八十二米环山工事施工,竟敢夸口只需五小时,而且只投入标准的一个工兵连一百三十八人,这这……实在难以置信,要是只修一座浮桥倒也许可能勉强办到。”
刘歭、徐庭瑶、蒋鼎文、惠东升等师团长为了开开眼今天都来了,没想到首先看到的是一群衣衫不整连队形都排不好的孬兵,大失所望之下又看到安毅呈上的计划图上标明的各项施工任务和预计耗时,任务之重、口气之大让人简直难以接受,于是所有人看向安毅的目光都变了。
刘歭不动声色地走到安毅面前:“安毅,你可知道军中无戏言?”
“禀师座,属下非常明白!如果您和各位长官不相信,不如……不如咱们赌上一把如何?”安毅脸无表情地回答。
“哦?”
刘歭惊讶地看着安毅,想了想低声问道:“怎么个赌法?”
安毅继续一脸的冷淡:“就赌三千块钱,要是师座和各位长官赢了,属下立刻奉上三千现洋,还自请处分,取消属下代理连长职务,属下甘愿从二等兵重新做起。”
众人一听更为惊讶,看到安毅如此自信,一时间也被他搞糊涂了,再看看安毅身后尹继南焦急的眼神和胡子无所谓的态度,七八个长官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
工兵营长邝世民焦急地上前苦劝安毅不要这样,快去认个错取得长官们们的原谅,趁事情没弄大还有转圜的余地。谁知安毅和颜悦色地安慰邝世民,最后像是有意无意地抛出一句“愿赌服输,属下一个小小的代理连长,哪儿像长官们那么重的心理负担”,这句话一下就把六团长惠东升惹毛了。
惠东升上前瞪着安毅:“安毅,我接受你的赌注,不过,我想问问你拿什么来赌?要是你输了撤职是必须的,但你如何把输掉的三千本钱交给我?”
安毅想了想说道:“惠团长,师座可能不愿让咱们赌,算了算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听我们邝营长的,我收回刚才的话……师座,请长官们移驾竹溪口,我们从那里开始汇报演练,哈哈……师座请!各位长官请……”
刘歭笑起来了,几个同僚也哈哈大笑,刘歭笑完大声问道:“安毅,别用这些雕虫小技来糊弄我们,如果你真的对自己很有信心,那就像惠团长刚刚说的那样,把你的赌注拿出来看看,不过我先提醒你,要是你赌输了就不是撤职那么简单了,你将从此失去继续待在第一军的资格,明白了吗?”
安毅大声回答:“遵命!请师座等等,属下没那么多钱,但是属下有个拜把子大哥有钱,他就是林村民团团长林旭东,就站在前面村口的哨位上,我去问他借点钱过来。”
不等刘歭表态,安毅一阵小跑到林旭东面前,低语几句从地上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大粗布袋,来到长官们面前麻利地打开,白花花的大洋立即出现在众人眼前:“各位长官,这是属下的赌本,请查验。属下那大哥很仗义,他说如果各位长官有兴趣的话,他也想赌三千大洋押属下赢,怕大家不信他已经叫人回去搬钱了。要是长官们不愿赌,等会儿属下就回绝他,估计他不想看着属下太没面子,忍痛给属下壮壮胆的。”
众长官都是血气旺盛的行伍之人,身为堂堂正规军将校,枪林弹雨都过来了难道能让一个小小民团团长讥笑不成?所以明知道狡猾的安毅漂亮话里藏满针刺,但还是相互间重重地点点头,均表示一起拿出私房钱赌个六千,倒要看看安毅怎么收场。
定下赌局的安毅一改严肃变成一幅嬉皮笑脸的做派,拿起漂亮的缠银丝皮鞭走到自己的部下前,像野狼似的的嚎叫起来:
“立正!你们这帮孙子都给老子好好听着,刚才你们都看见了,都是白花花的大洋啊!这钱的事咱们暂且不说,你们这帮狗日的都知道老子的为人,只要有钱拿肯定少不了你们的一份!今天,老子让你们看在钱的份上,看在老子的面子上,一定要给我拿出吃奶的力气来,给三连长脸,给老子张脸,也给你们这帮孙子自己张脸!现在告诉我,你们敢不敢和老子一起赌?”
“敢——”
震耳的呼声把上千个胆小的村民吓了一跳。
“好!不愧为老子的兄弟,有这句话老子死也值得了!无论胜负,今晚一起喝个痛快,一醉方休!出发——”
安毅和两位助手带着一百多弟兄信心百倍地跑向独木桥。
徐庭瑶看看胡树森,又看看刘歭:“他娘的,这个安毅真的是咱们黄埔教出来的吗?完全是个异类嘛!”
惠东升哈哈大笑:“我喜欢这小子的性格,真他妈的够狠够阴,没看见刚才那帮裤子都没扣好的孬兵吗?给安毅小子几句话就煽动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