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戈-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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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话要说。不过还是放了放,先去金龙殿看看圣上的情况才是正经。
一路无话,到了金龙殿,内侍们规矩地跪在两旁,我让人挑开帏幕,上前探看。一看之下,居然有些心痛。圣上脸颊深陷,眉头紧锁,整张脸黑得吓人。哪里还有当日雄姿英发,更不见昔时风流倜傥。
我退了一步,轻声问内侍:“圣上就是这么昏睡吗?”
“回大人,圣上有时也会醒转片刻,只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转而对王宝儿道:“去将左右宰相六部主事三公九卿都叫过来,圣上有口谕宣讲。”
王宝儿微微定了定,还是去了。
我跪坐在圣上身边,伸手将几根粘在圣上脸上头发拨去,想起的却是拔剑泄愤的皇帝。
人都在变……
我也曾是个直言犯上的八品长史……
等诸位重臣都到了金龙殿,圣上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我清了清喉咙,道:“请诸位臣工落座。”
果不其然,朱子卯首先发难道:“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持兵逼宫!悠悠众口,定留下你逆臣恶名!”朱子卯本就心脉有损,偏生就一副火爆脾气,若不是见圣上卧病在床,不敢喧哗,恐怕能震塌房梁。
我知道了他与我家的渊源,不想为难他,低声道:“下官奉懿旨护驾,有赤金虎符调兵,焉是逼宫?”我故意颠倒了一下言语顺序,作反一事匆匆掩饰过去,又道:“诸位臣工少安毋躁,适才圣上转醒,传下口谕,由下官转达。”
冯霂佝偻着身子,第一个坐了下去,低声道了句:“圣上定有安排。”
余之宁却没有坐,也不行礼,冷声问我:“圣上口谕,莫非不传于宗室诸王?”
“圣上只说传诏诸位大臣,未提及宗室,故下官不敢妄传。”我顶了回去。
余之宁撇了撇嘴,还是坐了。
待众人坐定,我发现少了右相,遂问道:“右相大人何在?”
“右相房志龄大人年老体弱,卧病在家,未能前来。”冯霂答我。
我心中骂了一声老狐狸,居然托病。
不料余之宁冷声笑道:“明大人少来朝堂,恐怕不知房大人是经年卧病吧。”
他这显然是想暗指我不配主持朝中大事,正中了我的下怀,只因我本就不打算站到最前面。
“传圣上口谕,”我爽声道,“诸位皆是朝堂重臣,社稷栋梁,今朕卧病不起,监国孝王有失朝纲,深寒朕心,故传旨,立皇长子鞠为皇太子,行监国事。明卿可名,加太子太傅,左相冯霂,加太子太保,组金龙阁,由冯霂明可名选荐阁员,行辅佐事。”
我深知自己不能服众,现在把冯霂拉下水,让他当挡箭牌,只要大军掌握在我手里便无妨。环顾在座大臣,我咽了口口水,朗声道:“钦此。”
过了片刻,冯霂拜倒道:“臣,领旨谢恩。”
礼部尚书杜正伦、户部尚书裴淼当即也跟着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余之宁却跳了起来,手持象牙笏指着我嚷道:“谁不知道圣上已经多日不曾醒过,定是你矫诏!”
“余大人此言差矣,多日不曾醒过,正该今日醒来啊。”我好整以暇,悠悠道。
“天下可有如此巧事?”
“哼,”我冷哼一声,“连大理寺都能定人死罪,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
“你……”
“大胆!”我手拍软榻,喝道:“圣驾之前,容得你大呼小叫吗?来人,拉下去,斩首!”
“你敢杀文官!我是言官!放开我……”余之宁挣扎着,却被身后的兵士牢牢拉着。
我又想起旧恨,冷声道:“先放了他。”
兵士们依言放手。
余之宁正了正衣冠,正要说话,我抢先道:“剥了他的衣冠,贬为庶民,斩!”
“陛下啊!”余之宁大惊之下,哭喊道。
我有些心虚,转脸去看圣上,圣上还是没有醒。
斩余之宁的兵士也不知道走远些去杀,大概就在院子里,反正余之宁最后一声哀嚎清清楚楚地传入金龙殿。
我扫了一眼座下臣工,刚好看到都察院监正韩子通,正在那里发抖。
“韩大人别来无恙啊。”我笑道。
“明大人。”韩子通摆出一个笑脸,却比哭更难看。
“都察院监正似乎不在传召之列啊。”我笑道。
“下、下官补了大理寺卿。”韩子通道。
“哦~原来如此。”我长长应了一声,看他抖得更厉害了,我道:“上次家里还留了些茶叶呢,改天送些到大人府上,大人不会嫌这贺礼太寒酸了吧?”
韩子通也一定想起他在公堂上说韦白给我通风报信的事,脸上红白交替,突然起身骂道:“明可名!你这小人,一朝得志便是如此嘴脸?恨只恨当日派了个糊涂官,否则哪有你今日张牙舞爪?”
我脸色一沉,低声道:“有辱斯文,来人,剥去朝服,乱棒打出宫去,贬为庶人,永不叙用。”
兵士们依言照做。
我又扫了一眼群臣,道:“还有谁有什么话要说?”
群臣中不是面面相觑的,便是低头不语的,谁都没事。
“如此便好,冯大人暂留,其他人散去吧。”
我留下冯霂,待其他人都走了,请冯霂出了内室,行礼道:“学生明可名,代家师虚公问冯相安。”
“不敢当,”冯霂连连摆手,“说起来你师父还是老朽的老师,我不过比你痴长几岁罢了,不敢当,不敢当。”
我其实不知道冯霂和师父的关系,只是套个近乎罢了,当下道:“冯相身历四朝,必有教学生,还请不吝赐教。”
冯霂在外间坐了,也不管这是天子家,吩咐左右倒茶。
“国老高足,名不虚传,适才那一贬一杀,有意思,有意思啊。”冯霂笑道,“你杀余之宁,告诉群臣,若是有人敢叫板,一定杀无赦,很好,很好。贬了韩子通,又告诉他们,即便是孝王的人也不会被赶尽杀绝,不错,不错。你能如此拿捏火候,老朽实在没什么能教的了。”
我当时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依稀的感觉罢了,不好意思笑道:“多谢冯相赐教,不知以后朝堂之事,老师有何教我?”
“你信得过老夫?”冯霂笑着问我。
“学生怎会不信?”我笑着反问道。其实我对他还是大有好感的,昔日在金城,师父说他虽然滑头,却也让我去请教他。
“那金龙阁阁员……”
“自然由冯相定。”我很爽快地说道。
冯霂哈哈大笑道:“那怎么行?明大人也是圣上钦点的太子太傅呢。这样吧,阁员人选之事,莫若大人抽空来趟寒舍,咱们哥俩也好好斟酌斟酌。”
“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躬身行礼,先送了冯霂。
回到内殿,圣上还是老样子,没有醒。王宝儿凑到我身边,低声道:“大夫这不是假传圣旨吗?”
“不欺心便可。”
我回了五个字,让王宝儿推我出宫。王宝儿又问太后如何处置,我低头想了想,道:“依旧留在宫中,日夜派人看紧了,不能让她出坤宁宫。”
回到章府,章仪芸儿已经被送了回来,我没见到岳母,遂玩笑道:“你们两个妮子,出了宫也不回家,倒先回娘家了。”
章仪干咳两声,芸儿含笑不语。我正纳蒙呢,后堂传出一声响亮的咳嗽声,是岳母……
“我姑娘回娘家不对?你倒是说个理出来啊!”岳母瞪着我,问道。
我知道自己闯了祸,使了个眼色给章仪,道了声请岳母大人安好。
章仪只是坏笑,显然是要整我。亏得芸儿良心好,替我解了围。
应付完岳母,草草用过晚膳,我被章仪推入她当年的闺房。
一叫开周围的丫鬟,章仪便坐在我身上,我只好把她往上抱了抱。
“你个坏人!想不想我们?”章仪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没有答她,只是从芸儿手上接过了茶,一口气喝光。芸儿站在一边,接了茶盏放好才羞羞地走过来。
我一把抱住芸儿,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问道:“太后没有为难你们吧?”
章仪一阵娇嗔,大骂我偏心。芸儿羞红了脸,道:“太后没有为难我们,就是夫君一见面就欺负人。”
“你还知道我是你夫君啊,那怎么还说我欺负你?”说着,我又亲了芸儿一口,又引来章仪一阵绣拳。
“虎符被盗后,太后什么反应?”我问到了正题上。
“太后发现后,只是淡淡问过我们。”芸儿道。
“你们怎么说的?”
“你以为你的娘子就那么傻?我们自然不会认罪。”章仪笑道。
“好在太后也没怎么大动干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夫君,那虎符到底是干吗用的?”芸儿问道。
我呆了呆,问她:“你们都是将门虎女,不会连虎符干吗用的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是调兵用的,不过这虎符样子好怪,所以芸儿姐姐才问嘛!而且太后怎么会有虎符呢?还天天压在枕头底下不让人知道,嘻嘻。”章仪调皮道。
“赤金虎符是皇帝调兵用的,而且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得是天子安危受到威胁的时候,传召外臣入京方能动用。太后留着虎符,说是怕皇帝冲动,擅动兵戈,照我想来无非是自重身份罢了,到底如何,帝王家事难以琢磨啊。”我抱着两位娇妻,这些事一点都不想再参与,恨不得今天便和她们远走高飞。
“那么重要啊!”章仪吐了吐舌头,“早知道它来头这么大,就没那么简单给你偷来了,不管,你得好好谢谢我们姐妹!”
芸儿打了下她的手,笑道:“当时还是仪妹说的呢,夫君要的东西必定不是小物件,赔了性命也得偷到手。”
我跟着笑了一阵,芸儿问我:“夫君有何打算?”
“还没想好。”我轻轻道。
章仪急道:“一定早就想好了,快说嘛!”
我拿她没办法,只好道:“真没想好呢,抱着你们,我就想去老家买块地。看到那些将军,我又想开府立衙,威风八面,再不能让你们受气。唉,难以决定啊!”
“夫君,奴家有一言相劝,不知当讲不当讲。”芸儿低声道。
“娘子但说无妨。”
“夫君屡遭冤屈,难免萌生去意,莫说是夫君,便是奴家也不想在这是非场里多呆。只是……夫君,奴家听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上次那起黑狱不了了之也就罢了,这次的事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过去。”芸儿一反阴柔,掷地有生道。
我拍打了一下章仪的屁股,道:“定是你教芸儿说的。”
“夫君又偏心啦!”章仪嚷着“不依”,还我颜色。
“倒不是仪妹说的,奴家想了好久,夫君这次掌了大权,先安排些信得过的人在朝廷,等风平浪静,该升的升,该罢的罢,那时我们一家人远走江湖也走得心安不是?”
“芸儿说的有理,为夫自然不能再让娘子陪我受罪,日后我们隐居山林也要隐得开心,不能让人当是逃犯,天天缉捕。”我笑道。
二妻娇笑说我这次总算开窍了,之前还生怕我再犯迂腐,不肯放手大干一场。
其实这次的事也给了我不小的启发,一直担心自己只是狐假虎威,靠着圣上这棵大树自然令行禁止,若要造反,怕就怕将军们那关过不去。现在看来,我也算是有些虎威的,不妨下个大注,试试运气。
第二天一早,我赶到兵部,命有司下了兵部制令,召回金绣程,进其大司马、兵部尚书、天下兵马元帅,开府仪同三司。没一会,张琦老儿手持制令赶了过来,也不客套,直接冷声道:“明大人将兵部尚书给了金绣程,那如何安排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