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的时间-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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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西提出了亚历克西斯护照的问题,这伤了昂佩尔蒂侦探的自尊。难道勋爵阁下真的觉得他们会忽视这么明显的疑点吗?亚历克西斯确实有一本护照,而且他上个月申请过签证。去哪里的?什么,去法国,没错。当然,如果需要新签证的话,他可以在那里的领事馆办理。
“这就给了逃跑理论一些论据,我们的小朋友打算跑掉,是不是?”
“是啊,勋爵阁下。如果他想去中欧某个偏僻的地方,就一定会觉得金币比纸币要方便一些。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把现金带着,在巴黎兑换呢?勋爵阁下,我不怕跟你坦白,我现在有些赞同你的想法了。要我说,这个男人心里是有打算的——那可能就不会是自杀。而且他有三百英镑的金币在身上,有很多人可以为这点钱谋杀他。不过,这是在假设那些金币就在他身上的前提下。在尸体没找到之前,我们不能肯定这一点。”
“如果他是因为金子被谋杀的,那么就算你找到了尸体也不会知道金子在不在他身上。”温西说。
是啊,勋爵阁下,那倒是个事实。除非我们能找到袋子,或者任何装钱的东西。不过就算有袋子的话,凶手也有可能把它一起拿走①克朗是旧时英国银币名,价值二先令六便士。
了。“侦探看起来很郁闷,”不过或许有什么条子能够证明——如果凶手没有把它也带走的话——但愿海水没有把它泡成纸浆。
“你知道吗,”温西说,“我突然有一个预感。我想你最终会发现,亚历克西斯就是被谋杀的,但不是因为钱。我是说,不是为了那三百英镑。”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勋爵阁下?”
“因为,”温西说,“你没有找到尸体。”
侦探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你的意思不是说有人来把尸体给弄走了吧?他们要尸体干什么?”“为什么?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那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们找不到尸体。他们希望你们能找到尸体。”“为什么?”“因为谋杀的原因不是那三百英镑小金币。”“但你刚才说,这是为什么尸体还没有找到的原因。”“是的。”“你现在的路线,”昂佩尔蒂侦探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勋爵阁下,是在建造迷宫。再说一遍:他们希望我们能找到尸体,因为他们并不是为了三百英镑而谋杀的。但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为三百英镑而谋杀他,所以我们找不到尸体。是不是?”
“完全正确。”侦探的眉头深深地皱着。然后灿烂的笑容照亮了他宽大的脸,他高兴地拍了一下大腿。
“当然了,勋爵阁下!上帝啊,你说得太正确了。我们这些蠢蛋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这简直像大白天的阳光一样明显。只是你说话说得太绕了,把我搞得很糊涂。我向上级汇报的时候也这么说试试。我跟你打赌,他乍一听起来也不明白。他们不希望尸体被找到——不,错了。他们希望尸体被找到,因为他们,他们没——”“试着加上韵律,”温西建议说。
为什么他们希望尸体被找到?
他们不想要那三百英镑。
他们不想要那三百英镑。
这就是为什么尸体还没找到。
“太好了,勋爵阁下,”侦探说,“你竟然还是这么出色的诗人呢。”他掏出了笔记本,严肃地把这四行诗记录了下来。“你可以用‘我们在这里绕过了桑树林’的调子来唱,”温西建议说,“还可以加一个副歌,‘就是在星期四的早晨’。或者应该说是‘星期四的下午’,但这只是为了押韵而已。我特许你在下一次警察音乐会上表演这首歌,不用付我版权费。”
“你太会开玩笑了,勋爵阁下。”侦探大笑着。但就在温西离开警察局的时候,他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吃力地哼着:
为什么他们希望尸体被找到,被找到,被找到,为什么他们希望尸体被找到就是在星期四的早晨?
温西回到了贝尔维尔酒店,发现哈丽雅特留给他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她和威尔顿夫人的谈话内容。他皱了一会儿眉头,然后突然把本特叫了过来。“本特,”他说,“我想,是时候让你去一趟亨廷登郡了。”“没问题,主人。”“你得去一个叫勒姆赫斯特的地方,去打听一切关于亨利·威尔顿先生的事,他在那里有一个农场。”“没问题,主人。”“那只是个很小的村庄,所以你到那里去得有个理由。我建议你买一辆车或者是租一辆,到那个地方发现车坏了,引擎里有什么复杂的问题。”“好的,主人。”“这是三十英镑,如果你还需要更多的话,告诉我一声。”“好的,主人。”“应该住在一个人多的旅店里,在酒吧里四处问问。”“自然会的,主人。”“尽可能找到所有关于威尔顿先生的东西,特别是他的经济状况和他的名声。”“没问题,主人。”“得尽快去做,也要尽快回来。”“好的,主人。”“现在就出发吧。”“好的,主人。”“那就走吧。”“好的,主人。您的上衣在第二个抽屉里,丝绸袜子在衣柜右边的托盘上,领带在袜子的上面。”“好的,本特。”温西机械地说。十分钟之后,本特先生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向火车站走去。
第十八章 蛇的证据
那有一只长着毛、绿眼睛的小蛇,声音就像是丛林里的夜莺。
总是歌唱,甜美得让人同情,那个安坐着的死去的尸骨,是它最亲爱的朋友和玩伴。
——《死亡笑话集》
星期三,六月二十四日离开土耳其浴室之后,哈丽雅特·范内小姐出去购物了。自从她到威利伍康伯之后,这是她第二次出去购物,而且两次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某个男人赏心悦目。这一次,她想要买一件下午穿的礼裙。为什么呢?她要去野餐。
她和彼得勋爵一起去野餐过,和他一起出去的话,穿一件旧的格子裙和旧毛衣就已经足够了。但这一次那样的装束显然不合适,和她一起野餐的对象是威尔顿夫人和亨利。
哈丽雅特性格古怪,对彼得勋爵总是很粗鲁生硬,但这似乎没有影响到她对亨利·威尔顿的态度。为了他,她要显示出自己隐秘的甜美女性气质,如果被温西看到一定会很惊讶。现在她选了一件非常能显示身体曲线的衣服,用男性作家们的话来说——“柔软贴身的布料”。胸部和腰部的剪裁突出了她的身材,裙摆则在她的脚踝那里左右摆动着。一顶超大的帽子更能突显她的这身装束,帽子一边遮着她的脸,长长地拖在她的肩膀上,而另外一边则翻了出来,露出黑色的鬈发,辉煌大酒店的理发师把这些小鬈发打理得像丝绸一样光滑。浅褐色的高跟鞋和丝绸的袜子,再加上手套和手袋的点缀,一起完成了这身迷人的装扮——太出众了,以至于不适合去郊外野餐。另外,她还在脸上化了妆,化得很淡很巧妙,既显示出她的阅历丰富,又显示出她的清新单纯。在威尔顿夫人的大轿车里,她的座位紧挨着驾驶席的亨利。威尔顿夫人在车的后排坐着,脚下是一篮丰盛的下午茶饼干,旁边还有一些饮料。
亨利对她特意为了自己精心打扮十分领情,更别提范内小姐还那么景仰他的驾车技术。他扬扬得意。他的驾驶风格很夸张很暴躁,让路上其他的司机都要心惊胆战。哈丽雅特自己也开车,和别的会开车的人一样,坐旁人的车总让人感觉不舒服。但就算是当亨利以五十五英里每小时的极速转弯,把一辆摩托车挤进沟里的时候,她也只是评价说,这速度让她很是激动(这具有一定的真实性)。
一群牛突然出现在威尔顿先生的眼前,几乎就在他的车轮旁。他粗鲁地大叫着,刹车的时候把车上的某个零件撞掉了,然后他大笑起来。
“如果不让车跑的话,为什么要坐在这些该死的机器里?”他说,“这和马不一样——车又不是活的。车唯一的作用就是狂奔。”他等了一会儿,等牛群过去,然后砰地一声拉下了离合器,差点把喝的东西都震到地上去了。
“我开车可不是为了什么享受。”威尔顿先生说,“我喜欢新鲜的空气,而不是这些该死的僵硬的盒子和难闻的汽油。以前我曾繁育过马,但我养出来的马屁股又不符合市场的需要。真该死。”
哈丽雅特表示同意,并说她非常喜欢马。在农场的生活一定很美好。“如果你不需要一直往里面扔钱的话,那里的生活还行。”威尔顿先生抱怨说。“我猜现在农场的生意大概比较困难吧。”“太困难了。”威尔顿先生说,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加了一句,“我可不是那种一天到晚发牢骚的人。”
“我很欣慰。我的意思是,你能离开农场的活到这里来,真是太善良了。不过我想,农场如果有良好的管理机制,是可以自行管理的。”
威尔顿先生死死盯着她,仿佛是在怀疑她话中有话。不过她装做很无辜地对他笑了笑。他说:“这个——其实,要这么说就太自吹自擂了。但我能怎么样呢?我不能把我母亲一个人扔在麻烦里不管。”
“当然不能了;我觉得你能过来并陪伴在她身边支持她,这简直是太孝顺了。还有——这个,我是说,能跟一个这么善良的人说话,感觉就是不一样。”
“你这么说让我真高兴。”
“我的意思是,这会让你的母亲感觉不一样的。”
“啊?你不是指你自己啊?不过你有那些伯爵、公爵就足够了吧。”“哦!”哈丽雅特扭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指的是彼得勋爵么?他还是不错的,但有一点——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有一点装模作样!”威尔顿先生说,“他在眼睛上戴那个蠢玩意干吗?”“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是不是?”“太假模假式了,”威尔顿先生说,“如果把那些仆人、车子、晚礼服都从他身上剥下来的话,那他还算老几啊。那种人为了赶时髦去打猎,觉得自己可以骑马把别人的庄稼踩得不成样子,把别人家的篱笆门开了又不关。我真希望看到他——”
他突然闭嘴了。“看到他什么?”“哦,没什么。我不想对你的朋友太不敬。他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这个!”哈丽雅特在她那顶大帽子垂下来的帽檐里暗暗笑了起来,“他说他对这件谋杀案很感兴趣——不管是不是谋杀案。”
“但你应该更明白,是不是?”他跟哈丽雅特很熟悉似的用胳膊碰碰了她,“这个家伙如果觉得自己有本事这么耗着,那我也不能怪他。但我希望他不要把我母亲的幻想勾了起来,最终又让她失望。你的这个帽子真是讨厌。”
“你不喜欢?”“太大了——这帽子倒是很适合你,只是把我们俩隔得太远了。我又不想大喊大叫,怕母亲会听见。我说,范内小姐。”“什么?”“听着!”亨利把脸尽可能地凑近着她的帽子,粗重的呼吸吹在了哈丽雅特的脸上,“我希望你能帮我办点事。”“当然可以了,只要我能办到。”“你真好。去劝劝那个叫温西的家伙,让他别多管闲事了。只要他觉得我母亲那套布尔什维克的推论有一点点可能性,她就会死死地咬着它不放了。这对她不好是种病态,你知道的。而且她现在自己把自己搞成一团糟。我想把她带走,回农场去。”
哈丽雅特笑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服他。他不喜欢听别人的意见。你知道,男人都是这样的。”
“我打赌你能。我觉得就没有什么你办不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