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的时间-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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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这个计划可能非常成功。
从这点着手来分析,看看结果会怎么样。两点钟的时候,威尔顿在平铁谋杀了亚历克西斯。他早就在什么地方把小母马拴好了,一点半离开三根羽毛餐厅之后,他去了小路,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就牵到了马。然后他肯定是让马竭尽全力地奔跑。假设他在二十五分钟之内跑了四英里的路。那么两点钟的时候,他离平铁还有半英里。不,这样不行。把时间再拉紧一些。让他一点三十二分从亨克小路出发,让他把马速赶到九英里每小时——那时间就差不多了。再让他在五分钟之内走到礁石边,那是一点五十五分。然后呢?把马赶回去?在哈丽雅特醒前五分钟,他让马顺着沙滩向回跑,自己步行,在两点的时候到达平铁。
他杀了人。他发现哈丽雅特来了,就藏在礁石的缝隙里。同时,那匹小母马已经跑回家了,或者已经到达路边的某个地方,正往上跑,或者——
不用再想那匹马了;反正它是跑回自己的草地和溪水边去了。时间很紧张,整件事似乎精细得有些不可能,但并不像他最初想的那么绝无可能。假设事实就是这样,那么,如果哈丽雅特当时不在场的话,会怎样呢?几个小时内,潮汐就会盖住尸体。‘停在那里吧,摩洛哥。①’如果威尔顿是凶手的话,他不会希望尸体失踪的,他会希望他的母亲得知亚历克西斯的死讯。是啊,但在一般情况下,尸体很快就会回到沙滩上的。是因为强劲的西南风和三百块小金币的缘故,尸体才一直没被找到。就算这样,尸体最终还是找到了。好,如果哈丽雅特没有在那个时候发现尸体,他们就不能证明,死亡时间不是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比如说在十一点和下午一点半之间——这段时间威尔顿已经有不在场证明了。事实上,受害者提早到达了达里关卡,这让死亡时间看起来似乎比起真正的时间要更早一些。为什么你会引诱受害者在十一点半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然后等了两个半小时才把他了结?无非是想让别人推测,你是在更早一些的时候杀了他的。然后,还有一对固执的家伙,波洛克和他的孙子,在他们吝啬的证词里也提到了,他们看见亚历克西斯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躺”在平铁上。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这宗谋杀案本来是想伪装成在早晨发生,这就是为什么威尔顿会在不在场证明上执著得几近可疑,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去威利伍康伯一趟。“总是要怀疑那些有确凿不在场证明的人”,这难道不是侦探守则中的第一真理吗?这个确凿的不在场①引自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
证明就是等着别人来仔细调查的;就是等着能通过任何检验的,因为怎么可能出错呢,这是事实啊!这看起来很奇怪,那是因为它本意就是要看起来奇怪。它是在大吵大闹,央求着别人去调查自己。这个不在场证明简单又独立地存在着,把别人的注意力从关键的两点钟上转移开来。如果哈丽雅特没有发现那具被新鲜血液浸染的尸体的话,这个计划会实现得多么成功啊。但哈丽雅特当时在那儿,整个计划就在她证词的打击下被摧毁了。这一定是致命的打击,怪不得威尔顿要尽力去诋毁死亡时间这个让他尴尬的证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这给陪审团留下怎样的印象,在两点钟死亡并不意味着案件就是自杀。他不笨,他只是在装傻,而且他聪明得让人感到恐怖。
温西模糊地听到,威尔顿在对他说着道别的话。他让威尔顿走了,甚至有点渴望他走。他得把这件事好好想一想。
哈丽雅特的证词把原本的计划撕得粉碎。威尔顿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可能什么都不做,这会是最安全的办法。他可能会依仗着法官的裁决,相信警察和温西以及别的人会接受这个裁决。但他会有勇气什么都不做吗?他也许会的,除非他知道密码文件里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这不是自杀而是谋杀。如果这样的话,或者如果他失去了理智——那么他会开始谋划自己的第二道防御,这会是什么呢?毫无疑问,是两点钟的不在场证明——谋杀真正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关于这个时间段,他到底说过些什么?温西检查了他的笔记,上面已经加了相当多的新内容。威尔顿只是含糊地提到一个可能的证人,那就是经过达里并向他询问时间的陌生人。
当然了,是的。他早就开始怀疑这个证人了。这是侦探小说里常见的一个备用角色:问时间的人。温西笑了。现在他对此感觉很肯定。威尔顿对所有的可能性都有所准备,精心铺垫好这个有用的证人,以防有一天需要用上。现在,那个早晨的不在场证明已经不能将他置身事外了,两点钟的不在场证明就必须得推到前线。只是,这一次,这个证明不会是确凿的了。很可能是一个很逼真的证明,但毫无疑问是假的。然后,监狱的阴影就要开始接近了,黑压压地、乌云密布地笼罩着亨利·威尔顿先生。
“如果事情都安排好了的话,那么,威尔顿,”勋爵阁下自己对自己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的那个两点钟的证人很快就会出现了。另一方面,如果他真的出现的话,我就知道我猜得没错。”
这是在模仿威尔顿先生的逻辑。
第二十二章 模特的证据
所有忠实的人,好人梅尔基奥①,像你自己——因为,我想,你的忠贞决定我的生命——相信我们。
——《特瑞斯蒙德》②
星期六,六月二十七日星期日,六月二十八日哈丽雅特发现,自己住在已逝的保罗·亚历克西斯的房间里很舒服。她从出版商那里收到一封措辞礼貌的信,问“新书可不可以在秋天交付出版”,这把她带回了城镇之钟的老问题上,但她发现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分散了。比起亚历克西斯之死带来的奇异纠纷,她书中的情①梅尔基奥是《圣经》里朝拜婴孩耶稣的三人之一。②这是托马斯·洛威尔·贝多斯的作品。
节太简单也太明显了,而那个长得像猴子的罗伯特·坦普尔顿渐渐有了模仿彼得·温西勋爵说话方式的可恶趋势。哈丽雅特接着发现,她把自己的工作放在了一边“沉淀沉淀”(似乎这是一杯咖啡)。那些在构筑情节上思路受阻的小说家,正应该以这种方式来冷处理,让自己的潜意识沉淀一下。但不如她所愿,哈丽雅特的潜意识里沉淀了另外一杯咖啡,它坚决拒绝去处理城镇之钟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请求自己的意识来进一步工作显然是徒劳无用的。在本应该拿来写作的时间里,哈丽雅特舒适地坐在扶手椅中,阅读着从保罗·亚历克西斯的书架上抽出的一本书,想借此放松自己的潜意识。通过这种方法,她了解了大量各色各样关于俄罗斯帝国宫廷的信息,还有更多关于理想世界里爱和战争的浪漫叙述。他喜欢的故事里总会有一个脆弱柔软而且英俊的年轻男子,那是位最完美的绅士,但身陷毫无前途的绝境,四面楚歌,后来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王位的继承者。在最后一个章节,他成功地领导了一场反对独裁的起义,接着,他出现在阳台上,穿着蓝色和银色相间的服装,接受欢乐民众的喝彩,感谢他让他们得到了解放。有时,他还有英勇又美丽的英国或者美国公主的协助,那些公主把所有的身家财产都交付给他们忠诚的事业;有时,他无视一切诱惑,始终对身处自己国家的某位爱人忠贞不贰,并在她们被迫要嫁给罪恶的君王或者更加罪恶的谋臣前最后一秒,把她们解救出来;他有时会得到英国人、爱尔兰人或者美国人的帮助,这些外国人都有着俊朗的外表和超人的体力,他们会经历一系列惊涛骇浪式的冒险和逃逸,无论是在陆地、海上还是空中。但除了罪恶的君王之外,没有其他人会想用金融或政治诡计的肮脏手段来揽聚钱财,不论是大欧洲的权势还是国家联盟都不会在这件事上发表任何看法。政府的兴起和垮掉似乎完全是私下的安排,完全由巴尔干半岛的小国家自行研究决定。那国家的位置是模糊的,而且跟其他国家没有任何外交关系。她想放松自己潜意识的话,这样的文学作品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她的潜意识依然倔犟地拒绝工作。哈丽雅特在心里大叫了一番,然后开始转向填字游戏,并找了一本钱伯斯字典做帮手——这是填字游戏迷的《圣经》——它原本夹在一本俄文平装书和《王位竞逐》之间。
彼得·温西勋爵也找到了可以读的东西,它一下子同时抓住了他的意识和潜意识,让他读得津津有味。是一封信,从亨廷登郡的勒姆赫斯特寄来的,内容是:
我的主人:
根据您的指示,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几日,假装需要修理我的磁发电机。我跟一个叫霍格本的人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他是一个从事收割捆扎的农民,和周围的大农场主都很熟悉。
我从他那里得知,在大家看来,亨利·威尔顿先生的处境是有些困难的,他的农场弗维伊斯被抵押出去了很大一部分。最近一两年里,他仗着很快就会继承母亲的财产,更是增添了许多债务。但由于威尔顿夫人最近从未拜访过他,有传言称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人们开始对借款的安全性感到不安。
农场现在交给一个叫怀特·莫里森的人管理,他是农夫们的领导者。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只是比一般的农民稍微强一点,在自己的专业上算是拥有丰富经验的。大家都觉得很奇怪,威尔顿先生竟会在这个繁忙的时候离开农场。我看了勋爵您星期三晚上发给我的电报,得知亨利·威尔顿先生和哈维兰德·马丁先生是同一个人。那也许不用我再告诉您,威尔顿先生在十四日星期天离开这里,二十一日星期天回来,但第二天一大早又走了。农场在劳工的工资上出现了困难和拖欠,莫里森已经发现很难把稻草收割完了,有一部分就是由于这个原因。
我还听说威尔顿先生在维修农场的建筑、堤坝、篱笆等项目上,资金都有些问题。所以,我去了一趟弗维伊斯,亲自看一眼他的农场。我发现和传闻一样,很多墙和谷仓都严重失修,田埂上常出现缺口,这是因为对基本的防护和开渠没有足够的重视。
排水系统(就像勋爵您知道的,排水系统在那个地区是至关重要的)
也在很多方面有重大缺陷。比如一块大田(有十六英亩)居然整个冬天都处在积水的状态下。关于这块土地排水系统的计划从上个夏天就开始启动了,但到目前为止还停留在购买必要的波形瓦上,工人工资的不足拖住了整个工程的进度。结果就是,这一块土地由于长时间没有使用,已经发酸了。
在个人作风方面,威尔顿先生似乎很受这一带人的喜爱,不过他们说他对待女士们有些太轻薄了。大家都认为他是一个爱运动的人,经常能在新镇①看到他。还有传闻说他在剑桥有一处很令人向往的寓所,在那里住着一位女士。大家认为威尔顿先生对动物的知识非常了解,但对于农场管理方面就有些无知和粗心了。
有一位年纪稍大的男人和他的妻子照看着他的屋子,这两个人一个是养牛的,另一个挤牛奶。他们看起来都很值得尊重。我向那个女人要过一杯牛奶,借此跟她说过几句话,从我和她的谈话中看,他们都是诚实的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