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说我们-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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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直至死去那一天萧若晗不会忘记天台上他灿若星辰的眼眸，以及烟花映在他脸上的轻淡笑容。
他亦如此。
这一年，他们的十八岁。
还以为就像从前一样，顺利出院就可回到原本的生活。却无意中听到父母与医生的对话，说他的生命恐怕只能撑到二十岁。
原来这么些年，爸爸妈妈的小心翼翼与心心念念都是有原因的。
不准跑步，不准去游乐场，不准参加任何体育项目。
……
此刻心倒变的平静起来。
肖晟曦也忽然明白了许多年前的萧若晗。
开学前几天，肖晟曦站在萧若晗面前，不慌不忙的说，小熊，我们分开吧。
嗯，好，嗯，好，我会听话，只要是晟曦说的我都会答应。
他沉默着，和他想象中的场景几乎贴近，他想或许她还不懂。
她笑着，她想这天终究是躲不过。
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就开不停的面对着相逢然后别离，而我们总是顺其自然，任其延续。其实也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他低头红着眼框莫落而走，身后传来萧若晗的声音，晟曦，你记着，不管未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得我在你身边。你还要记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爸和你妈没有谁比我还希望你幸福。
他想与其这样挥泪告别，倒不如回到从前，她不回来，他也不会远行，远远相念，至少还可以美好的怀念，留在她心里的面孔也不会是残忍的。
开学，萧若晗在学校整整呆了五天然后消失不见，这五天肖晟曦目光寸步不离她身。
看她在窗外发呆，看她趴在桌子上酣睡，看她低着头突然匆忙跑走。看她蹲座在楼梯旁边，把手中的书放在抬阶上。不看，却傻笑着。
但面对面相遇时他却选择与她擦肩而过。
萧若晗走的悄无声息，就像多年以前。没有告别，也没有依依不舍。
她常坐的地方却也都空着，左上角那厚厚的书整齐的有些冷清。
忽一天，肖晟曦来到教室，书桌上只剩下几张白纸。
如狂风过后留下的残骸。
来年花开，天色渐暖，这一季的风和日丽终变的昏暗无光。
肖晟曦再次晕倒，爸爸告诉他要听医生的话，配合医生做好手术，他便会没事，他摇头，笑着却无望着。他想，若真会没事，怎么还会拖了这么长时间。
噩梦初醒时，他跑到爸爸房间说，爸，妈，我做手术，即便是死。
他只是梦到萧若晗独自蹲在路边哭泣的模样，他伸手了，却抱不到她。
他想，就这样吧，若好，一切皆明朗，到时再牵她的手与她并肩而行。
在这之前，就让左手牵右手，走过那黑暗，也好过看她悲伤欲绝。
手术前，肖晟曦每天都会收到萧若晗的信息。
她说，今天天空好蓝，好蓝。我在天边看到你的脸了。
她说，路上看到一个人，长的和你好像，不过没有你好看。
她说，按时吃饭，我可是偷偷看着你了。
她说，照顾好自己。
她说，我跟爸爸走了。勿念。
肖晟曦缓缓睁开眼睛，爸爸妈妈都在跟前。白色的房间，他看到爸爸泪如雨下，听到妈妈含糊不清地说着，晟曦，好了，好了，以后都会没事了，没事了。
他笑着闭上眼睛。
萧若晗，等我。
等到能下地走路时，他站在窗边，病房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窗外也看不到天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你身边（肆）

从暴雨倾盆到如烟雾霾，树叶刚绿便垂下，泛着黄，被风吹在空中。最后飘落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才话别，已深秋”也不过是这番光景。
他每日只闻到满满的药水味。刺鼻的气味，闻的多了，也习惯了，有时竟觉得也有些好闻，不知是习惯还是渐忘了，更或是麻木了。
穿着病服在医院的走廊里瑟瑟而走，想起萧若晗，她也曾这般模样吧。
无助且心怀惦念。
她的身影如遍地的白雪，到处都可见却不知哪一片才是。在刚要触碰到时消失。
她的消息如在深谷中的呐喊，你问了，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回音。
最的一切散在天涯，不明去向。
飘着大雪的冬日，肖晟曦出院。
不久后妈妈带他去萧若晗住过的地方，房间里贴满了他曾送她的心型书签，只是书签上多出了萧若晗用涂改液写的两个字——晟曦。
墙上一张他们幼时的合照被放到很大，左下角写着，晟曦，好好学习，我们大学见，相信我，也相信你。不管走多远，我的心永远都在你身边。
他窝在沙发上笑着哭，伏在妈妈怀里，他不难过，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心脏地方有一丝疼痛划过。就莫名落泪了。也或许他只是想起那天医生说，手术虽然成功，但恐怕只会维持五到六年。
萧若晗的藏在日记本里的悄悄话。
晟曦，那些你永不会知道的事。
晟曦，其实三年前我在做了手术之后就已经回来过了，只是那时你碰巧昏迷在医院，我也不小心知道了你的病，虽然在这之前一直知道你患有心脏病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它会让你只活到二十岁，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我吓的瘫软在地上。
我告诉你的爸爸妈妈，我要和你做心脏移植手术。还让他们别告诉你我回来过的消息。我在床边陪了你好久好久，走的时候还偷亲了你。
那时我们十六岁。
一年后，我的病越发的厉害，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我想是吧。所以我和我妈一样做了手术还是复发了。
我哭着喊着求着我爸要和你做心脏移值手述。晟曦，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我本想着等我快死的时候再悄悄回到你身边的，可是我还是想看你。还是想听你说话，看你对我笑。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暗自执着的想着即使是死也要死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
所以我弥留之际还是回来了，我让我爸安排我去了你所在的学校，我并没有急着去找你，而是静静的看着你，我知道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只是我没想到我回来一个星期你就发现我了。
你从公交车跳下来那一刻，我没有震惊，我只是感动，感动，你第一眼就认出我。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无比的珍惜与害怕，我害怕我会不由自主的离开，我害怕我突然离开会让你一个人暗自悲伤。
我的病越发的厉害，所以在你身边，我经常不名所以然的跑掉，那是因为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样子。晟曦，我说谎了，我说谎了，我的病不仅没有好，而且我还会死掉。
不过我不难过，因为我还可以救你。不是吗。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说要走的时候，你跟我说了分手。我看着你远走的背影连哭都不也发出声音，眼泪和鼻血混在一起，一起流到我的嘴里。
好苦啊。晟曦。
你爸妈告诉我说你知道了你会活不久的事情才会伤害我，让我别怪你。
晟曦，我怎么会怪你，你怎么会没有原由的伤害我。
我只怪世事弄人。这样也好，就让我们默不作声的道别，然后不动声色的转身，最后把眼泪落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
我也庆幸，遇到你的人是我。不然，晟曦，我的晟曦，你要怎么办。
幸好，你终于想通要做手术，不然我不就白死了，晟曦，你说是不是。
我不觉得我简短的生命有什么可遗憾的，我只是害怕爸爸以后会一个人。
哦，对了，晟曦，那次我跟你们老师说的真的是我要嫁给你的事情，你不知道吧，在这之前我爸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所以学校老师都特别的照顾我，也会容忍我的不讲理。但是晟曦啊，我也没有不讲理到哪里去，我只是不让她以后罚你站。
在手术前几天我写下这段文字，我想如果有天你发现了，你也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因为晟曦，那是我们两个人的生命。
晟曦，我没有对你说，是怕你会难过，我想你一定明白，你有多不想看我难过我就有多不想看你难过。我想许多年以后即使你发现，你也不会那样疼了。对了，到那时你一定不要哭太多，少掉一点眼泪就好了。哭过以后就好好的生活。
我希望你幸福，因为你是我心心念念过好多年的人。
对了，我没说谎哦，我真的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了，哈哈。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曾对我说过，你说，说不定我们上辈子是一家人呢，不然怎么我们的姓都是同样的音。
我想我们上辈子肯定是一家，但是，晟曦，如果我们还有下辈子，我们能不能当两个健康的人。然后相遇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或春暖花开的小路。然后一眼将对方认出。牵手走过春雨雪，夏秋水。
到时也别再有致命的病魔与无声的别离，也别让我只有十八岁。
6点半，闹钟响三声，他睁开眼，在心底数到十，然后起床，刷牙，洗脸，和爸妈一同吃早餐。然后斜挎起单肩背包，同爸妈告别，骑着单车奔向学校。
生活依旧继续，他忙碌的等待着。
他想，或许终有一天，他们会相遇。也或许这天他不会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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