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深处-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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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处座。”
“统战部任专员那边有消息吗?”
“时小兰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需要再等等。”
“嗯。任专员真是个能人呐,直到上个月为止,我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呵呵,我原来还以为,国安暗中保护时氏家族只是因为他们在海外华人中的影响力,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如果仓鼠知道这个消息,不知会做何感想。”
“哭笑不得。行了,别乱说了,公事归公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那是人家的私事。”
“嘻嘻,过过嘴瘾也无妨。我越想越觉得有趣,仓鼠在总参是副团职,那个……暂时没代号的小美女一出道就在统战部享受正厅级待遇,要是哪天两人果真搞到一块去,哈哈,仓鼠可就郁闷了。”
“单从情报工作领域上讲,时氏家族的价值能顶得上一个集团军,这是应该的!”
“说得是。”
陈邦若有所思。
(三)
泰国曼谷。
庭车常开着一辆曼谷街头随处可见的家用经济型轿车来一座大厦前,寻一空位停下,思量片刻,让林爽留在车上,自己戴上墨镜向大厦走去。
庭车常来到第十一层,径直找到曼谷时氏兄弟商贸有限公司,用泰语说道:“我找你们的总经理”。
接待台的泰国美女用甜美的声音问道:“请问,有预约吗?”
庭车常想了想,换成云南方言说道:“没有,你通报一下。缅甸果敢的赵一山团长的人来找,有急事”。
泰国美女拿起电话,不多时,微笑地走出接待台,用标准的汉语普通话说道:“总经理在7号房等你。”
在她的指引下,庭车常拐入一条走道,找到那扇门前,敲了三下,没有反应。于是碰了一下门,门是开的。
庭车常推门进去……沙发上赫然躺着一条血人!
喉咙处开着一张大口,还在冒着血。茶几上摆着一捆管状集束物品,正闪着一串正在倒数的数字:002901。
庭车常双目欲裂,大喝一声,夺路而逃。楼道出口处传来一声尖叫,继而是几串突突突作响的冲锋枪扫射声。庭车常刹住脚步,一边默数着时间,一边倾听着动静。
枪声停了。
赶回接待台时,四周狼籍一片,地上多了几条尸体。由不得多想,庭车常冲进楼梯口,拼命地往楼下跑去。
(四)
大厦中段发生爆炸时,惊恐的人们正从大厦底部各个出口处相互践踏而出,任何人都不可能反向而行进入大厦。林爽蹲在车外,冷静地观察着周边事态,他发现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祈祷。
“开车!”庭车常突然从身后冒出来,钻进车内。林爽来不及多想,扑到车里发动引擎。
“追前面那辆黑色悍马!”
庭车常一拳砸碎挡风玻璃,手伸出老长,指着一个方向,仿佛要去揪住那辆正闯开其它车辆,左突右闪的悍马。
“我们没武器”,林爽踩实了油门,提醒道。
庭车常骂了一句娘,无奈地说:“先跟上去再说”。
庭车常很快发现这是他平生做过的最糟糕的决定。
眼前的路越来越狭窄凌乱,从此一去不复返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林爽不由自主地减缓了速度。
“别跟了,回吧”,庭车常环视四周,发现路人都在看着自己,不友好的眼睛越来越多,并慢慢接近而来。
已经晚了,身后传来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退路被两三辆破烂不堪的车堵住,前面刚消失不久的悍马又冒出来,折回来,不同的是,那车上的人堂而皇之地打开了顶盖,举着一挺苏制PK机枪,兴高采烈地向四周围观的人们喊道:“是我捉到的!”
庭车常和林爽抱着脑袋,慢慢从车里出来,投降了。
(六)
泰国是著名的微笑之国,不管你身在何处,面对何人,总能看到热情的笑容,即使是站在枪口下。
那伙人将庭车常和林爽蒙上了眼睛,拽进悍马。不知过了多久,庭车常睁开眼睛时,看到一个体壮如牛、肥似母猪的男人,从窗台边转过身来,叭哒叭哒抽着大烟斗,拿着一支手枪,时而大喊大叫,时而手舞足蹈,像在庆祝抑或发泄着什么,落在身上的目光总是带笑的,笑得很单纯、很热情——但是庭车常并不认为这表示友好。
终于,庭车常找到了肥猪兴奋的原因: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长得很像自己。
几支长短枪顶在脑袋上,眼前的肥猪没完没了地对着一支手机像高吭歌曲似地大声说话。
泰国人因佛教而向善,但他们不排除恶,泰国人是中西文化的混合体;善于包容各种新事物、新思想,秉持善的同时接受着“民主的架构+自由的思想+人间宗教+平衡的善恶”如此迥异的调调儿。充当善人角色的人,往往懒闲而心态平和,即使你触犯了他禁忌,他大多也能够豁达地包容你的失误;当充当恶人角色的人要用枪打烂一颗脑袋,却又像在寺庙的功德箱里多放了几张纸币一样,仿佛是一种饿了吃饭、困了睡觉一般水到渠成的寻常事。
“庭车常?”肥猪终于舍得放下手机,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庭车常说,“是啊,大哥有何指教?”
肥猪用枪饶饶后背,拉开窗帘,让太阳晒进来,乐呵呵地说:“罗爷说,只要我去炸时家的地方,多炸几个,就一定能见到你。我才搞了两个地方,你就来了。”
庭车常似乎很喜欢这种爽快的气氛,盘腿坐在地上,说道:“准备怎么处理我?”
“我叫阿达”,肥猪拍拍肚皮,像在同远方来的客人套近乎,“罗爷要把你交给日本人,他欠日本人一个人情。”
庭车常心想,这回玩完了。和第一次被日本人捉住时的心境不同,此时的他认为,被当作人情送出去的结果往都不好。
“他在泰国?”
“在云南,哦,到缅甸了,半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罗爷料事如神,他给了我几个锦囊,我照着去做就行了”,说这话时,肥猪虔诚地合起手掌,不知道心里正想的是佛祖还是罗中。
如此情势下,不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的外国人必定会下意识地将眼前的人跟“头脑简单”四字联系到一起,只有庭车常不会这么想。在泰国,如果你轻易地被眼前的纯朴所迷惑,那就大错特错。
“有变通的余地吗?比如,我用东西来换自己的命?”庭车常很诚恳地说。
“不不不,”肥猪摇摇头,拿着那支玩具一样的手枪晃来晃去,“我已经跟日本人说好了,一会他们就过来拿人。说好了就不能反悔的。”
庭车常终于接受了现实,向正灿烂着的窗外望去,目光渐渐迷离。当眩目的太阳光晕下掠过一道非同寻常的闪光时,庭车常指着窗对面,说:“阿达,你看那是什么?”
肥猪下意识地转过身,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有诈,因为庭车常二人正被手下的枪顶着脑袋。不过,如果窗对面摆着一支狙击枪,尤其是一支半自动狙击枪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未等肥猪应声倒下,林爽已经拉住一支枪管顺势放倒一人,庭车常滚到了桌子底下,几秒钟后,当他钻出来时,屋子里的人除了林爽都躺下了。
“我断后!”林爽拖过沙发堵住门板,拎着一挺AK站在门的斜方向上。
庭车常捡了一支乌兹,纵身跳出窗口。被蒙着眼送上楼时,他记得这里应该是第二层,并不高。
这栋小楼的确不高,庭车常顺利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一辆车,便跑过去。身后的路上,不断有人被射倒,再没有人敢冲到出到路上来,只是躲在楼里用乱发枪。庭车常仰头看去,一个女人正端着一支长枪,不紧不慢地一下接着一下,扣动枪机,发射子弹。庭车常跑近车子,扫了一梭子过去打碎玻璃,直接从车头滚进去,轰一下油门,狂按喇叭,开回窗口下。
一支AK从窗口飞出来,砸到引擎盖上,接着,林爽跳了下来,将手上的手枪别到腰里,捡起那支AK闪到马路对面一条粗大的电线杆后,傍着消防水栓蹲下,向窗口处射击。女人背起狙击枪跳出高处,灵巧的身体粘在电线杆上,随着滑下来。她一着地便将狙击枪递给林爽,不由分说夺过AK,“有后门通往另一边!”
她钻进车子,指着自己原来所在的楼,“绕到另一边等他!”
庭车常猛甩方向盘,将车子带出这段枪火交织的街道。
半分钟后,林爽果然从一道门里跳出来,钻进打着刹车迎过去的车子。
庭车常将油门踩到了底。
(七)
“别那样看着一个单身女人”,庭车常白了林爽一眼。林爽正用警惕地目光防备着后视镜里的女人。
林爽终于开口了,对后座的女人说道:“你是上次在码头旅馆的那个人?”
女人摸着自己的脸蛋,准确地说,那是一张粘在脸上的皮子,慢慢地撕下来,露出端庄秀美的真容。
“贾秘书?”庭车常故作惊讶地叫起来。
“我救了你一命,记得还”,贾溪冷冷地说。
庭车常心中暗衬:你就装吧你,你哪里才救了我一次呀。
“听说罗中的人在找时家的麻烦,我就知道你会出现。”
“哦哦,你原来的工作辞掉了?”
“我原本就是自由人,拿了单子就做事,不专门为任何人服务。邓尼死了,我的单子也交了。”
“那你现在有档期吧?我给你个单子,如何?”
“只要价钱合适。不过要你加上刚才救你们的那份钱,我知道你有的是钱。”
“好说。”
庭车常减慢车速,小心翼翼地避开大道,穿过杂乱的居民区,远离着警笛声传来的方向,向郊外开去。
第三节 断指
(一)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她?”林爽摆弄着那支M21狙击步枪,极不友好地将目光频频从贾溪身上扫过。
贾溪并不在意,小心地用剪刀剪开自己大腿内侧上的布,露出被擦伤的部位,咬开一瓶酒精。
“我帮你”,庭车常拿起一包纱布,伸手去接酒精。
“别碰我”,贾溪露出恶毒的目光,将庭车常逼回去。
庭车常悻悻地放回纱布,揶揄地对林爽说:“泰国的电线杆要比中国的粗糙得多。”
林爽检修好那支狙击枪,放到贾溪的旁边,“枪法不错。楼上的人全是眉心开花。”
“谢谢”,贾溪咬着牙将一个枕头垫在大腿下,一层一层地裹上纱布。
林爽看了庭车常一眼,怀有深意地说道:“某人好像还知道我的枪法也不赖,那么放心让我接手。”
贾溪一怔,索性不再说话。
庭车常干咳一声,说道:“这里我是老板。”
“是,老板”,林爽摸出扑克牌,在劣质电灯泡的光线下玩起来。
夜幕降临,嘈杂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泰语新闻。
“……曼谷市警察局长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将调集精锐警力,全力调查这起爆炸案……时氏集团广州总部一名高层在接受本台广州分社记者采访时宣布关闭七处驻泰机构……中国驻我国大使馆主要官员于本日下午探望在爆炸案中幸存的时氏集团中方职员……刑事分析专家指出,连日来发生在曼谷、清迈的几起袭击事件与金三角农氏贩毒武装集团残余势力有关……数日前在入境时因涉嫌经济案件而我警方被拘留的时氏集团董事、缅甸仰光时氏兄弟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曼谷时氏兄弟有限公司董事局副主席时风扬获得保释……马来西亚金融大鳄大举收购时氏集团在泰国,受到曼谷玉石行业的普遍谴责,并有经济专家称,这将加剧东南亚玉石饰品市场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