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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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要去维也纳。”她随意的回答。
“你不走了吗?”他突然反应过来,兴奋的问。
“我蛹虫草的项目进行了一半,怎么可能离开?”她看着孩子一样的他无奈的说出他不想听到的原因。
二十岁的时候她喜欢一件白色短大衣,斜襟的,驼毛的,可是漂亮的东西总是难缠的,即使她存了几个月的钱把它买下来,养护也是极耗银子和精力的,所以那件大衣总是被挂在那里供她瞻仰,穿的次数极少。
“这双红色的鞋子我以前没见过啊。”他看着她穿上一双样式很老的鞋子,她是很重视仪表的,不可能穿过时的鞋子。
“很早的鞋子了,从未穿过。”她笑着解释。
“别人送的?”他试探着问。
“是啊,生日礼物。”她回答。
“怎么突然穿起来?”
“不知道,想试试看,合不合脚。”
“那个,表姐夫是靳天成吗?”他迟疑的问。
“你调查我?”她猛地抬起头。
“看来真的是。”他恍然大悟。
“我从未和你说起过他,你怎么知道他?”她目光如剑。
“我……”他犹豫着,总不能说几年前偷看你日记知道的吧。
她不再理他,脱下来鞋子,“你整天在这里,是不是该回去看看孩子们?”
“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好不好?你不能看我不顺眼就赶我走。”他一阵烦躁,但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想让我怎么样?我讨厌争吵,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有停止过争吵,为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双方都露出最狰狞的面目,事情还是悬而未决。我们俩也没什么好吵的,我没有问题。”
“你讨厌争吵,你就和我冷战?”
“我没有和你冷战,分开一下让彼此冷静,对大家都好。”
“纪七夕,全世界就你最懂事,你优雅你高贵,你什么事都清楚都自己来你还要我干什么?”
我只想好好的和你过日子。她坐在床上,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吵架竟然是因为他们从不吵架。
他没再说什么,拿了东西离开她那套公寓。
那件白色大衣终于在她一次次穿上又不小心养护后,起了球,看上去旧旧的,再也穿不出去。
“七夕,家里的地毯要不要换一下?我朋友那里有不错的羊毛地毯。”
“之洲,家里那个是我和马塔去中亚时当地朋友送的,况且还好好的,我不想换。”她看着手里的文件,对电话那头的他说。
“你让我觉得很没信心,你甚至都不愿敷衍我。”他苦恼的说。
“别闹,我在工作呢,你不用上班吗?”她接过助理新递过来的的文件,冲对方微笑表示感谢。
“我们结婚吧?”他小心翼翼的问。
“结婚?我们现在这样子能结婚吗?之洲,我们现在都很忙,能够在一起就很好了。”
“忙?你就那么喜欢工作?你要和工作过一辈子吗?还是你从来就没爱过我?你一直想的都是那个靳天成,他都结婚了你还放不下?”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
她低头,好久才说,“你一定要这样口是心非吗?你明知道不是的,你一定要激怒我来证明自己在我心里是重要的吗?
不等对方说话,挂了电话。
“你回来了?”七夕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嗯。”他答应了一声,放下外套。“七夕,我们需要谈谈。”
“你想谈什么?”她拿过遥控器摁了暂停。
“你是不是有没告诉我的事情?”他面色凝重的说。
“我有很多没告诉你的事,你要说哪一件?”七夕也严肃了起来。
“你去探视我们老大了??”
“你说季老?”她问道,看到他点头,就接着说,“是,我上周去看过他,在国外他的小女儿和我算是同门,他要见我,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该知道我现在在寰宇。”他艰难的说着,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她不解的看着他。
“我和季老的一些经营方式起了冲突,你知道寰宇是家族式的,可是……”
“之洲,我不想讨论这些,你们要怎样是你们的事情。”她敏感的觉察到他的意图。
“你还是不和我说实话。”
“尹之洲,你是不是要我把每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告诉你?你累不累啊?”她站起来走回房间。虽然他们俩在同居,实际上一直分房睡。
“七夕?”他敲门,她没理他。他转了把手,进了门,她躺在床上,对着笔记本玩游戏。
“我和你一块玩?”他问。
“之洲,我每天在公司见的都是些人事纠纷,我不想回家讨论的还是这些。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她丢下笔记本对他说。
“我明白,可是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我真的不明白我们有什么问题,我每天工作完累的躺床上就不想动,我怎么可能会和你有问题?”她无奈的说。
“但是我有问题。”
“你说。”
“你当初为什么要出国?”一直想问的问题脱口而出。
她叹了口气,没出声。
“还有这个,06年的人工流产意向书,孩子是我的,对不对?为了出国你把他做掉了?”他从书柜上拿出夹在书里的纸。
“你乱翻别人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她也来气了。“你都结婚了你翻出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我已经离婚了,你别拿我结婚说事,手术是在我结婚之前的,你有那么多机会告诉我你怀孕了可是你没有,你把孩子做掉了,你根本就不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我求了那么多次婚你一次都没有答应过。你看着我结婚,你根本就不爱我。”他把一直闷在心里的疑问全部说出来。
“你并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出国,你只是不确定我是不是爱你,之洲,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她看着他,“我想我们真的该冷静一下,离开彼此一段再说。”
“你又赶我走?好,我走。”他这次离开比哪一次都快,连外套都忘了拿。
“我第一次发现我们相处起来这么难,他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我根本就没想什么。我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两列并排行驶的火车,谁也不知道彼此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可以一直并排前行。这些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钟爱吃着手里的小蛋糕说。
“可他不这么想,况且我们并不是火车,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七夕抓着自己的头发难过地说。
“你就对他说句我爱你,会死啊?”钟爱喝了口橙汁,给出建议。
“他不相信我爱他,我把全世界各种语言我爱你说给他听,他也不会相信。”
“之洲,我们分手吧。”
说那句话之前她觉得自己像是困在沟壑里的鱼,死不了也游不远。说完那句话她竟觉得自由。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竟不肯要她的孩子,他那样为难的语气说着,“你知道,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挂了电话那一刻,纵使脾气已经磨成一潭水的她还是朝着对面那堵墙狠狠的摔出手里的水杯。第二天去医院,同样的手术台她躺了两次,为的是一个人,她自己都忍不住甩自己耳光,真他妈的贱。
所以在他再次打电话来以一种怜悯的语气说,把孩子生下来时,她毫不犹豫的说分手。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从来都不是她纪七夕的风格,可是她还是跌倒了,有些事,有两次就可以彻底改变人生。谁都不知道,七夕是RH阴性血型,如果不要那个孩子,将来再怀孕的话母婴会血型不合,新生儿溶血的比率非常高,或者再没有生育的机会。这个事实她第一次做人流的时候就知道,当时以为不会再怀孕了,可是奇迹居然发生了,而有的人并不期待这个奇迹。她在赌气,和没用的自己赌气,直到看到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她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才知道后悔。脑子里竟然是张爱玲《小团圆》里的片段,她终究是没有张爱玲天性凉薄,做不到那么冷静的对待自己的骨肉。
“你把孩子做掉了?”他抓住她的手,这一个月里他第一次来她的公寓,她甩开,倒了杯水,“我再问你一句,孩子呢?”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愤怒一样,她喝了口水,转过身看着他,却不说话。她从国外回来后在他面前异常的寡言,安静的像件摆设,他们之间总会这样子陷入尴尬的沉默对峙。“你说话呀?”他两只手狠狠的抓住她的肩,很痛,但是她并不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你不要他,所以我做掉了。”终于出声,却是似梦游一样飘渺的声音。“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他的愤怒让她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他不肯要的。“我不想看到你,你回家吧。”她疲倦的推开他,他被她推出门外,站在那里,像中了那种叫做悲酥清风的毒,全身功力尽数废掉,除了无力还是无力。而她靠在墙上,苍白的脸上除了寥落还是寥落。
说到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孑然一身,不过是不知道怀胎十月是什么感觉,不过是不了解孩子是怎么长大的。那些不是人生必经的阶段,可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虽然她一直觉得一个人无论落到什么地步都是因为自己,可她还是恨,有多爱就有多恨。她轻易就原谅了牧锦和尹远铭,因为他们是不相关的人,可是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尹之洲,她想不到他竟是那样为难的语气,他妈的,老娘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可是让我怎么养?每次看着他都记起他爸爸不要他?滚他妈的,那是八点档电视剧会演的桥段,我才不要生那么一个孩子来世上受苦,活着已经够不容易了,何苦捎带上无辜的一个?
就这样消失在彼此世界里,各自为安,竟是最好的结局。
几曾识干戈
不知道怎么下了楼,他并没有走,还是不放心,或者说是舍不得?站在楼下看着那一片橙色,终于,灯灭了,大概是睡了。他打开车门,弯腰进去,正准备发动车子离开。却看到她也出来了,拿了车,开了出去,他在后面跟着。她的车开的很快,就好像她的急性子。不一会儿他明白了她是想去车站。她曾说过不开心的时候会站在月台上,冲着来往的火车大叫,让火车带走她的不开心。到了车站下了车并无其他动作,只是靠着她那辆德国车,静静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买了站台票,走向月台,身子摇摇晃晃的让人担心,他马上也买了站台票跟了进去。
即便是午夜,火车站依然是人头攒动,他接了个电话再抬头就找不到她了,恍惚中听到一种声音混杂在火车奔驰的声音里,该有多么绝望和痛苦才会那样歇斯底里的叫,跟着声音他找啊找,终于看到静静站在站台旁的她,有一瞬间他以为她会跳下月台,快步走了过去,拉她回来。她看到是他,马上就精神起来了,“你们尹家人怎么这么喜欢跟踪人啊?”说着,大步走开,开上车走掉,留下他站在原地,这么快的转变,刚才嘶叫的人真的是她吗?
“是不是这个冬天太冷,老人们都熬不过去?”她独自思忖着。突然接到电话说家里老人去世,她赶了回去正好出殡,披麻戴孝轮不到她,抬棺入葬更是没她的事情,余下的就是哭。
“以前总是觉得生前凄凉死后风光的老人可悲,现在看看生前凄凉死后依然凄凉的老人更可悲。也许可悲的不是生前或死后怎么样,而是死亡本身能让人难以释怀。”她想着。
“我们年轻,所以我们注定要承受更多的悲伤,我们年迈的祖父母,壮年的父母,同龄的朋友,虽然说着晦气,但事实上,死亡的确难以预料,我们有失去任何人的可能,随时随地,所以更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天,和他们相处的每一天。”他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