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掌门有点暴躁作者:藤斗-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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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手上折下来的草根,连忙道:“抱歉,一时大意,老农勿怪。”
“花草皆有灵,若是觉得它们软弱可欺,便是大错特错了。”老匠人走到我面前,把那草根拿到手里,神情严肃着,“此草性阴,折开后汁水浅绿,若是嗜酒之人误食,便会产生微毒,利泄呕吐。”
外貌和一般杂草也没什么区别啊,我对草药一窍不通,只能道:“多谢老农提醒。”
老匠人微微一笑:“大侠见外,在府中做客,我们自然要招待周全。”
这老者精神矍铄,只是身上皮肤松皱,乍看之下呈着黯淡颜色,已经是有些年纪了。我扫了一眼他肩上竹篮,似乎是翻新下来的泥土和一些花卉。阳光下,围攒着的蓝色花瓣们显得艳丽非常,它们枝叶夸张,长茎上布满着细密的绒毛,看起来颇具异域风情。
“老农篮中是何花卉,”我抱了抱拳,“在下见识短浅,竟从未见过如此品种。”
老匠人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道:“此花名唤佛苓,最初产自蛮邦之地。”
“佛苓?此名雅致,只是闻所未闻。”
“花种稀有,不识亦是人之常情。”那人从篮中取出一枝开到一半的佛苓花来,“佛苓花期极短,需要气候和特质肥料兼具,加之静心栽培才能修出形状来。未开花的佛苓如同平凡植株,连花苞都让人辨识不出,倒是大侠与此花有缘,竟然碰上它绽放之姿,若不嫌弃,便做一回知音,把此花送与大侠几株吧。”
等等,别是以为我这番询问是在变相讨花啊,我连忙推辞:“既如此珍贵,在下万万不敢收下。”
“无妨,若能寻得有缘主人,花草也开得欢快。”这想法可真有意思,虽是老者,竟还心怀童趣,没想到刘府里面居然有这样的精神隐士做着花匠工人,那堂堂主人刘正旗的思想境界,岂不是要高深到达摩院去?
我把花朵拿在手中,颜色的确冰冷美艳:“老农慷慨,在下十分感激,只是不懂花草,唯恐照顾不周。”
“佛苓难开却易养,早晚浇水一次,放于室内,便可凝神静气。若是有火气旺盛之人,常闻花香,更能心境平阔,裨益健康。”
专门降火的花卉,与我家掌门岂不是刚巧匹配?我本在犹豫,但如今闻言,这不拿白不拿的,还能有益身心健康,倒有着大大的好处。掌门为了罩阳神功心思郁结,若让他憋闷在心中,迟早会有无事生病的一天,要是叫他闻闻异域花草,心情开阔,倒也是桩好事。
就说我运气向来不错,来花园散个步都能碰上稀有宝花,还连带免费赠送的。我看了看老匠人,那人似乎对花草爱护非常,这等精品名卉必定是亲手培育。只是这样的爱花之人,却又偏偏出手阔绰,把艳丽珍品随手赠给一个闲游旅客,又似乎太过慷慨了。
“老农面熟,似乎在何处见过?”若未记错,昨夜庭院追敌,他也在那群手执火把的刘府家丁之中。虽然当时情况混乱,我也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但是这样貌看得久了,竟也似乎有了印象。
那人正把佛苓扎成一束,拿着剪子修剪着花柄上的多余枝叶。他面色随意,只闲话家常般道:“上了年纪面目便模糊起来,老骨头们看起来都差不离,大侠觉得面熟,也是种缘分。”
这么一说倒也没有差错,华山派和太乙派的老头,我就常常记混到一处。
“花赠有缘人,”老匠人笑着把花双手递上,“佛苓灵性,大侠收好。”
踱步慢慢走回房中,老远便见到明心叉着腰坐在石阶上。我按了按太阳穴,这丫头片子可真是个活冤家。我握着一束蓝色鲜花,脑子中总觉得有那些地方不太对劲,但是此刻被那丫头一打乱,顿时又觉得头重了几分。
明心抬眼瞧见我,立刻手脚麻利地站起身来:“大师兄,掌门有吩咐下来,你可要听好。”
我懒懒地斜了她一眼:“般若心经是吧,他不会真的罚我的。”
“你居然敢违逆掌门的意思,好大胆子!……咦,这是什么花,颜色这么好看?”
女孩子就是心思烂漫,见到些漂亮的花花草草,立刻就转移注意力了。我看她蠢蠢欲动的样子,不由恶劣地泼下冷水:“反正不是给你的,勿动贼心了。”
“哼,谁稀罕!”明心睁着双圆眼睛,“你要送谁我便也猜得,一定是瞧上了人家刘府小姐。”
在你眼里你家大师兄就是这种形象啊,我正色道:“自然是给掌门的,佛苓凝神,送上聊表孝心。”
明心一听我要送给掌门,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在明心眼里我这个大师兄是争宠的头号敌人,平日里懒懒散散也就算了,如今居然忽然谄媚起来,让她顿时大有危机感。小丫头挺身拦住我,仰着脑袋索性要伸手来抢,我把手举高,轻而易举地按下她的头顶,急得她哇哇乱叫。
“掌门叫你抄写经书五十遍,你就是送花也无用!”
“你再胡闹,我便用气指打你了。”
“我会告诉掌门的!”
“……”
正吵得不可开交,忽听有人在身后骂道:“又是在做什么!”
明心一歪脑袋,犹如见到救星:“掌门!”
我家掌门看了看情况,惯例首先训斥我:“云华,你总是不知谦让!”
明心刁钻地跑到掌门身后,冲我大喇喇地扮了个鬼脸。笑话,我岂会败给你这个小丫头。我走到掌门面前,将手中蓝色佛苓递到他面前。
我家掌门还在不明所以,便听我忽而朗声道:“掌门,送给你。”
花卉中映出那人慢慢变红的脸孔。
“……叫你抄写经书,可是不长记性!”
二十二 终于开始的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连开十日,作为开幕的第一天,刘府门口张灯结彩。练武用的场地已经被清扫干净,搭建着耗时整整一月的大擂台。我拿着两个发放的柑橘去场地处看了看热闹,第一天不做正式开场,只在大堂宴请宾客作为接风洗尘。空荡浩大的擂台旁摆满了环形的桌椅,按照门派依次摆座着,可以想象到时真刀实枪地比试起来,一定是个十分壮观的场面。
武林大会,按照台面上的说法,那叫切磋武艺,不过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次暗流涌动的门派斗争。一大帮人风尘仆仆地云集在一起,就是为了瞧一瞧谁家又出了什么机敏奇才,哪家掌门又在一起相谈甚欢拉帮结派,顺带着排出一张年度武林排行榜,碰上此届盟主不太行的,便有野心者趁机取而代之。
要我说在这里最坐不住的那便是武林盟主了,既恨不得和所有门派都搞好关系,又要在暗中想好牵制之法,十天下来又出钱又费脑,虽坐着全场最为气派的椅子,却是千种滋味在心头。不过能者居之这一点倒不假,刘正旗的连任已有不少年头,这些年里能比过他声望的未见其他,林长萍那小子虽然风评极佳,可惜小年轻到底是嫩了点,在场半数人他都得喊声前辈,哪里轮的上他的辈分。
大堂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始敬酒,喧闹声估计都能传到刘府之外。我在门口扫了几眼,刘正旗举着酒杯,正向众人说着祝词,里面清一色皆是武林名门的掌门和各自带着的出挑弟子,林长萍坐在泰岳派和华山派一桌,正和几个年轻弟子敬着酒。此番情景可当真无趣的很,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倒对我来说是一件有利之事,一旦刘府在近日里忙碌起来,人多眼杂,便有了许多漏洞可钻。夜间行动偷换上一身门派服饰,栽赃嫁祸的同时,也不怕被人识破身份。
我观察了片刻,把几个内功不错的人记在心中,便从大堂处走远离去。
已到晌午,掌门房间却还房门掩闭,我推门进去看他,迎面一阵清冽的异域花香,微微带着点温和的寒意。
我走到那人床沿,我家掌门难得还在梦中,阖着眼睛的神态,正如每次抱着他醒来时看到的一般,充满了松懈和安然。
“掌门,”我轻声喊他,“睡得可太久了。”
那人被唤数声,终于费力地动了动眼睑,我替他拨开额发,便见到他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向我:“云华……?”
我看着他笑道:“掌门常训诫我们遵守时节,如今却嗜睡如此,竟忘了午饭时辰。怎么,肚子可是不饿?”
那人闻言撑床坐起,面色间仍有倦意,漆黑长发垂落在肩头,一副懒惰的模样。
“不知怎的很是困乏……”
我把床边外袍披到他身上,如今天气已寒,他再只着亵衣曝露在外,少不了要发点头疼脑热。不过我家掌门难得这么安分,睡醒时分尚在恍惚,被触碰换衣也忘记去尴尬发火,看上去俨然任人宰割。我弯腰替他系上带子,动作间只稍稍抬了抬头,就轻易擦上了他的一侧脸颊,那人怔了怔,终于腾地睁大眼睛,用手背快速按住亲过的地方:“真是……!大清早的又……”
我保持恭谨态度,却还是忍不住笑道:“掌门确定是大清早么。”
他看了看窗外,恼火着:“明心何故不来叫我?”
门口摆着清茶糕点,床边衣物也是折叠整齐,只怕明心早已来过,见他熟睡,又悄悄退去了。不过掌门平日严于律己,这样的情况的确鲜少有之,莫非是上次差点走火入魔,身体无法负荷罩阳神功带来的冲击,所以才造成了体虚的现象?
“你身体感觉如何,”我握过他的手腕,“若是因为神功之故,云华一会儿给你运功调息。”
本打算按一按他的脉搏,结果手臂上的袖子稍稍一掀,就露出了一个还未褪去的浅色痕迹。我顿时一阵心虚,厚着脸皮把袖子又放了下来,就听到头顶咬牙切齿地骂着:“你若减少过分行径,我想即使真的走火入魔,也不至于要睡到这种地步!”
训人依旧精神,应该只是劳累吧。那人暴躁地起身把衣服披好,双手拿过发带将头发草草绑上,背影身形说不出的修长好看。我知他在今日必定坐不住,武林大会开场,他身为直阳宫掌门,定然想去看看江湖各派的情况。
我替他拿上面具佩剑,把换下的衣物放好,那人却在窗口顿了顿,又忽然折返回去桌案。我瞧着疑惑,就见他从桌子上拎来了一个茶壶,还道他必是渴了要喝水,还未递上茶杯,他却径直从我面前走过去,然后,将那一整壶上好的龙井清茶,对着窗沿绽放着的佛苓花,煞有介事地倒了下去。
“差点忘了浇花……”我家掌门烦躁地喃喃着。
……
我想,这花一定活不过几日吧。
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陪掌门听完武林大会报告,明心拎着一盒子午膳便过来了,我考虑再三,让小丫头趁此照看好掌门,继而随便找了个借口,终于决定脱身去落霞阁看一看沈雪隐。
听之前刘府中的下人谈论,沈雪隐的伤势已有好转,刘府小姐动辄就前去关心照顾,开药方的名医也是从未间断。我走到落霞阁的门口,守门的护卫看到我,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其中一个便向我抱拳示意了一下,非常自觉地打开了门。
沈雪隐受伤不过三日,但我却觉得过得十分遥远。我从外间走进去看他,屋内挂着好几道半透的帐帘,被风微微吹拂着,看起来极为安宁。房间里点着少量入眠的熏香,丫头小厮都撤在别处,看来来的时辰不太对,这幅光景,雪隐该不会正巧歇下吧?
我犹豫了片刻,又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