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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明天战争-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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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岑立昊说,你还是不了解中国军人啊!中国人几千年来都在战争中颠沛流离,
中国人更需要和平,更珍惜和平。这就是我们之所以坚持强调不战而屈人之兵
的原因。知兵非好战。即便像孙子这样绝无仅有的伟大的军事家,也还是把不
战作为战争的最高境界。我们是汲取中国传统军事文化的泉水长大的,我们的
骨骼和血液都是和平的渴望在涌动。但是,考夫特将军,我也必须在这里强调
,已故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缔造者毛泽东有一句话,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保卫领土完整,保卫人民生命财产,这不过分吧?但是
我不希望我们兵戎相见,如果真的到那一天,那就不以我们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了,尽管我们曾经是同学和朋友。
考夫特说,我和你的愿望是一致的。我们为什么总是谈论这些不可思议的话题
呢,在这样好的天气里,我们应该谈谈爱情,谈谈女人。岑立昊先生,据我所
知,贵国对于两性关系好像有点过于……郑重其事了,你不觉得压抑吗?
岑立昊笑道,两种文化,必然产生两种伦理道德观和不同的习俗。但是我尊重
你们的自由,因此也希望你尊重我们的自由。
考夫特说,你认为你们是自由的吗?
岑立昊说,在我看来,自由是以不自由作为代价的,在这方面过于自由,在另
外一些方面可能就不那么自由,一部分人过于自由,另一部分人可能就不那么
自由。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
考夫特说,啊啊,岑立昊先生是个雄辩家。请教阁下,什么样的自由才是最大
的自由呢?
岑立昊说,心灵,只有心灵的自由才是最大的自由。
事后岑立昊总结那次谈话,实际上那就是一场战争——
战争的特殊阶段、即以非暴力形式存在的僵持阶段。在这个世界上,也包括在
那块草坪上,只要有两类不同性质的军人存在,就没有绝对的和平,只有相对
的平静,而在平静的背后,从国家的角度讲,是综合国力和军事实力的对峙,
只有当对峙双方实力相当势均力敌的时候,这种相对的平静才会出现。从那片
草坪的角度上讲,是个人意志、智慧和人格的较量,正因为有人在这片草坪上
同潜在的对手讨论战争问题,还有另外一些人在挖空心思抱着陈旧的装备寻找
不陈旧的办法,战争才没有以暴力的形式出现。否则,傲慢的考夫特会跟你磨
嘴皮子吗?门都没有,有时间他还不如去泡妞呢!
现在岑立昊确认了,考夫特确实不是等闲之辈。在这批留学生中,真正参加过
战争的不是很多,考夫特是其中名气较大的一位,在六年前中东地区的“飞虎行
动”中,他曾率领一个营孤军深入到对方纵深,搜寻对方的师指挥所,被包围后
督部死打硬拼,终于杀开一条血路,创造了现代战争海底捞月的奇迹。
自从有了那一次无边无际的闲扯,岑立昊对考夫特就不像过去那样处处看着不
顺眼了。中国人也好,外国人也罢,只要他是个人,他都必然具备人的基本素
质,只要不是在战争中你死我活,那么在彼此的身上都有常人所有的优点和缺
点。况且,在没有明确敌我关系之前,岑立昊认为考夫特是一个人味很浓的人

后来孔宪政告诉岑立昊,考夫特这家伙很倔,听说他去年还是少将,因为对一
次考核有意见,同上司闹翻了脸,结果被抠掉了一颗星。
岑立昊说,那厉害,光凭敢跟顶头上司闹别扭,不惜降衔一级,就可以看出此
人的胆量和胸怀,无所畏惧,不患得患失,敢于坚持,一般人能做得到吗?
孔宪政说,所以啊,斗争将是长期的,艰巨的。
后来岑立昊对考夫特又多了一份关注,他觉得考夫特这个人挺有代表性,除了
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差异以及使命职责的区别,就人格而言,他还是能够认同考
夫特的,作为军官,他有理由认为考夫特的身上有一些他不具备的东西或者说
是被压抑了东西,也自然有些值得学习的东西。学学考夫特没错,这也算是以
夷之长以制夷吧?
尽管他在嘴上很硬,所谓最大的自由是心灵的自由,可是扪心自问,他的心灵
比考夫特更自由吗?难说。回想在国内下部队,几乎所到之处,师团主官们都
流露出那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个词几乎是每个师团主官都时时刻刻挂在嘴上落实在行动上的。干吗要如履
薄冰呢?到底谁是冰?谁把冰弄得这么薄?一支作战部队,提高战斗力是首要
的任务,决定个人命运的,只能是战斗力标准,这应该是很明白的事情,甚至
是可以量化的事情,是可以用政策衡量的事情,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事情
。如果一切规范了,按照标准,按照程序,那还会出现如履薄冰的情况吗?岑
立昊想,回国之后,他一定要向唐云际部长汇报这个想法,要为中国的军官解
决这个如履薄冰的问题。有薄冰横亘在前,就不可能脚踏实地,就只能战战兢
兢小心翼翼像走钢丝那样摇摆平衡,像绕暗礁那样见风使舵,只要如履薄冰的
感觉存在一天,他们的手脚和心灵就会被捆绑一天,战斗力的提高就会耽搁一
天。
考夫特对岑立昊也很关注,认为岑立昊是一个很清醒很理性、同时职业精神也
很强的军人,尤其是岑立昊单元论文《论现代战争进攻、对峙和防御之转换》
,就联合作战指挥以及未来陆战发展,地面步兵的任务及战术,提出了一些新
的思路,学术评估委员会十一名专家几乎全部给了最高分,这就让考夫特格外
重视了。其实在这篇论文里,岑立昊还打了埋伏,为了解决落后国家陆军师旅
数字化作战单元在没有卫星保障前提下的体系支撑,他设想了一个便携式区域
载波建设方案,已同国内有关专家交流过,被认可是可操作的。如果这个便携
式区域载波网络对接成功,中国的陆军的数字化建设将大大提前。但这个设想
岑立昊是不会公开发表的。
不久,考夫特在他的《历史和未来的结合部》一文里,大量阐述绝不能忽视中
国传统兵法对于现代战争的影响,引用了岑立昊的许多观点,考夫特说:倚仗
博大精深的传统的兵法理论就想能打赢现代战争是可悲的;倚仗现代理论和装
备而忽视传统兵法对于现代战争的深远影响是可笑的;而把传统的兵法精髓和
科学的战争指导原则同现代战争特点加以结合运用则将是十分可怕的。
从考夫特的身上,岑立昊悟出了一个道理,政治优势也好,经济优势也好,军
事优势也好,说到底是一个文化的优势。考夫特所在的国家,独立的时间并不
长,谈不上有多少文化积累,看起来这是劣势,但是也恰好因为他没有多少成
固之见,也就少了一些包袱,他没有自己的文化优势,那么你的文化优势就是
他的优势,他可以心悦诚服地向你学习,学习的都是你的精华,摈弃的都是你
的糟粕,集众国文化之长,形成自己的特色文化。我们的文化倒是根深蒂固,
其中不乏人类文明的精华,但是,我们也不能不承认,其中还有严重影响民族
发展的糟粕。
三学年的第三个季度,在完成了主要学科之后,YKT军事学院组织留学生们
旅游邻国俄罗斯的圣彼得堡。
在参观涅瓦河畔的炮兵纪念馆的过程中,留学生们自动按照国籍或者洲际分成
各个团伙,各取所需地浏览。岑立昊和孔宪政等人由纪念馆负责人巴列耶夫少
校陪同,只看了半个展厅,就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样
式的火炮,大的小的,单管的多管的,人工扛的马车拉的,尤其是那几门制造
于16世纪中期至17世纪中期的套炮,大小共十二门,最大的内径50厘米
,炮身长十余米,巴列耶夫少校介绍说,这门火炮投入战争的时候最大射程为
17公里左右,而且精度较好,这就不能不让岑立昊等中国军官愕然了——
17公里!16世纪!
除了大口径火炮,纪念馆里还陈列了几尊样式古怪的小炮,一律紫铜铸造,造
型考究,玲珑可爱,古怪就古怪在口径上。中国军官们从来就没有见过非圆形
火炮口径,而这几门炮的口径偏偏没有一个是圆的,有菱形的,有椭圆形的,
有枣核形的,还有长方形的,五花八门,闻所未闻,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巴列耶夫少校是一个退役军官,很高兴地接待了这批外国留学生,说起话来,
红红的酒糟鼻子上面的两只小眼睛溢满了笑意,让人觉得十分可爱。巴列耶夫
少校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他所掌管的这些战争艺术品,末了还带有感激和讨好的
口吻说,你们中国了不起,是你们的祖先发明了火药,给我们的祖先提供了动
力,才制造出这些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艺术品?岑立昊心想,这可是用来杀伤和摧毁的啊,他太清楚这种艺术品的功
能了,也包括那几门看起来小巧可爱、上面还镌有圣母画像的小炮,当初制造
它的时候,可不是打算放到今天来供人观赏的。
就在这时候,考夫特像幽灵一样出现了,考夫特似乎一直就跟在中国留学生的
附近的某个角落,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和研究中国研究生的反应。考夫特说,
中国人发明了火药,却给别的国家提供了发展的基础。岑立昊先生,你是不是
感到遗憾?
岑立昊怔了一下,旋即回答:那时候还没有知识产权这一说,用一句时髦的话
说,那就只好资源共享了。人类文化遗产,是整个人类的嘛,这一点我们想得
开。
考夫特说,此时此刻,我想岑立昊先生一定会同我一样想着同一个问题,那就
是在16世纪中期,在西方军事文化高度发展的时候,作为有着四大发明和孙
子兵法的古老的东方军事文化圣地,贵国的军事家们在干什么?
尽管已经听出了考夫特话里的轻蔑和挑衅意味,但岑立昊还是大度一笑,不紧
不慢地说,我没有记错的话,16世纪中叶,中国的戚继光将军正在东南沿海
指挥海防作战,而且创建了中国的第一支炮兵部队。
考夫特说,是的,历史确实如此,那时候戚继光将军已经有了十数门佛朗机火
炮。如果从那时候算起,现在已经将近五百年过去了,贵国在军事科技和兵器
建设上,同发达国家实在差距太大了。你不觉得这是一件令人悲哀的事情吗?
岑立昊笑笑问道,考夫特将军这是同情我们吗?那非常没有必要。事实证明,
尽管我们中国军事科技发展明显滞后于发达国家,但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
尤其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国际反法西斯斗争中,我们中国是最宽阔的战场,耗
时最长,牺牲最大,投入的人力财力最多,从而为整个反法西斯斗争提供了强
大的支撑。应该说,贵国能够在战后迅速崛起,能够在和平的阳光下发展军事
科技、心安理得地研究军事高科技,这其中就有我们中国人民做出的努力。这
一点,考夫特将军不会有异议吧?
考夫特的表情有点难堪,不自然地笑笑说,岑立昊先生说得很好。是这样的。
但是,我认为,善良和牺牲并不意味着胜利。在军官的辞典里,实力是一个非
常重要的概念——请相信我的看法是善意的。
岑立昊说,谢谢考夫特将军的提醒,同时我作为一个中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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