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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樾上晗光-第1章

小说: 樾上晗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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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樾上晗光

    作者:梁上君

    上阵杀敌七余载的吴樾不曾想过,四年前曾有一个傻乎乎的吃货一直兜兜转转想要跑到自己身边勾搭自己。

    无论用尽各种手段都甩不掉的人,在不经意间,看到那弯弯的笑眼里自己那副冷漠如斯的神情褪变成满满柔情。

    有些感情在改变,他恐慌地想要避开推开,却在真正分别时才晓得,所做的一切,只能是在那吃货面前耍手段,告诫他不要越雷池而已。可若他不在,这段自己都不晓得会如此深刻的感情,该如何安葬呢?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是有目的的来勾搭,他又怎么能不被勾搭呢?

    ==================

    

    ☆、第一章

    

    连续几天的风雪终于将燕国皋城最后的一束红梅掩盖,六角冰花所抚触过的世界银色苍茫。

    外面是白雪皑皑北风萧瑟,茶馆里却是花影重叠笙歌漫漫。

    楼台上演的正是贵妃醉酒里的第三场,浓妆艳抹的戏子轻盈地一圈圈旋转,女花褶子、红帔、女蟒云肩黄色穗、凤冠珠帘鬓花、及腰长发层层飞散开,犹如一朵开得盛大红艳的花盏摇曳。

    台下传来阵阵不间歇喝彩。喧闹声中穿着宋锦的青年稍稍挑了挑眉眼,十六骨象牙折扇在手中敲了敲,隐入衣褶里的金丝蝴蝶在隐约穿过镂花窗格的光线中刹那灵动起来。

    “若不是今日遇见,我倒不知吴兄有这样的好雅兴。”

    “闲来无事罢了,算不上雅兴。”吴樾将手中青花瓷茶盏搁放在茶托,四分之三的侧脸没有任何神情,棱角分明的五官英气逼人却透着几分冷峻。

    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戏剧落幕,吴樾在经久不息的拍手叫好声中起了身,水蓝色蜀锦上的雨丝纹似要纷纷坠落。

    韩镜望着吴樾的挺拔背影,嫣红的唇弯成一个弧度。手中折扇又是哒、哒、哒规律地敲了几声。

    雪花还在下着,屋檐下拴着大大小小透明的冰柱,吴樾将身上的鹤氅收紧了些,白雪映照得他的面容赛白,雪地上留下一串紧凑的脚印。

    鹤氅忽然被人抓住,吴樾皱了皱眉头,两道斜飞的剑眉终于有了些弧度。

    眼前这个皮肤雪白两颊被风吹得有些绯红,用小爪子扒拉着自己衣服的少年正抬起一双滴溜溜的黑玉眼睛望着自己。

    北风迎面吹来,时不时灌进领口,有些冷。吴樾正要开口询问少年,却看见少年的大眼睛转了一圈,睫毛在风中抖动,抖落了几朵雪花,饱满的唇一张一合,带着稚气未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英雄,能否借我一个铜板?”

    虽然吴樾觉着一枚铜板确实不算一笔大数目,甚至可以说小的可怜。然而,吴樾并不希望这笔小的可怜的数目被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所以,为了搞清自己的铜板是用作何等用途的吴樾问道,“你要这一枚铜板何用?”

    少年指着不远处正在叫卖冰糖葫芦的小商贩,再指了指自己干瘪的荷包,似乎很想快点说清楚但是就是说不顺溜,“我的铜板,不够买、最后、糖葫芦……”

    吴樾用自己强大的语言组织能力瞬间将他的话拼凑好,顺即由腰间锦囊取出一枚铜板递给少年,少年果真立即松了爪子,两手抓住铜板,欢喜地朝那小商贩边跑边喊,“大叔,等等我,最后一串是我的、是我的……”

    吴樾将自己被抓皱的袖口抚平,繁复的花纹在关节分明的手指下缭绕。无奈望着少年穿的圆滚滚的身形叹了一口气。这个铜板,尚可算值。

    走了没几步,少年再次追上来,漆黑的发红润的唇在雪花飘飞中离稀朦胧。吴樾似乎有些不耐烦,“你又有何事?”

    少年拿着糖葫芦怔怔望着吴樾一会,然后恍惚想起自己的正事,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一个卖字帖画的书生坐在角落看着《论语》,飞快跑过去讨了一小张废纸,又借了笔墨写了字,这才满意地回到吴樾面前。妥善地将那张废纸放在吴樾的手上,笑嘻嘻地露出两颗虎牙解释着,“是我的住所,你可随时来寻。”

    说罢,冲吴樾挥手道别,因着少年的衣服是月牙白,于是很快消失在白雾蒙蒙里。

    吴樾不大仔细看了废纸一眼,觉着除非自己是吃饱了没事做才会为了一枚铜板上门追债。

    身后响起几声不着调的笑声,有人用折扇轻轻拍着吴樾的肩头,“我就在想这么多人,他怎么就偏偏向你吴樾吴少将军借钱呢。”

    吴樾将捏成一团的废纸无所谓地扔在雪地里,鹅毛大雪顷刻将它埋葬,对上韩镜充满不明笑意的双眸,淡然道,“或许是我长得正义,让他有借钱的安全感。”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吴樾被召去皇宫的时候,想着这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国家政事。

    十个月前,由他父亲吴斌挂帅同离国将军沈韵在燕离两国交界处的碧苍河进行国与国最后的存亡之战。历时八个月一十三天,燕国大获全胜,离国归入燕国版图。

    楚歌,这个年仅廿三岁的燕国皇帝,年轻的身体里强大的野心完全不能同他的年纪划上等号。

    快要到殿堂的时候,吴樾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还未登堂,便看见已经有三个大臣在等候,分别是方竟、林广,还有一个便是他的父亲吴斌。

    而刚刚还在脑海中出现过的年轻皇帝正坐在高位,九旒冕珠将迎面的光线挡住,在曲线柔和的面庞留下一方完好的浅色阴影。旁边站着的,正是前几日才见面过的韩镜。

    果不其然,这位野心勃勃的皇帝谈笑风生地说出要同梁国结盟,将陈国纳入版图的决议,不动声色地问台下臣子的建议如何。

    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再好的反对理由也抵不上一句皇命。纵使台下三位开国将军觉得拿下陈国实属不易,若真开战,也只能是一场苦战。

    皇帝敏锐的目光洞悉着台下所有人的心思,手指在扶臂上哒、哒敲击,在空旷的殿堂里犹为响亮,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决定。

    “吴樾,你领兵。”

    台下三位开国元老面面相觑,望向皇帝再望向吴樾,目光、表情都十分复杂。

    说实在的,吴樾虽然有熟捻的战场经验,也确实战功赫赫血气方刚,可若要独当一面去攻克陈国这种军事国力都可以同燕国相抗衡的国家,却不得不担心他年少意气用事,不够有经验处理。

    强国与强国的对战,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关乎燕国日后的前景命途,只要一发动战争,却是必定要以“赢”字为最终目的的。

    三位开国元老心里思绪万千,正要说出反驳之词主动请缨时,皇帝再次开口,“朕的丞相,韩镜。你的军师。”

    身着鲜红官袍的韩镜冲吴樾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雕梁画栋的大殿内霎时鸦雀无声。

    韩镜,原是燕王楚歌未继位时的幕僚。先王燕君一共十五个子嗣,而楚歌排行十二,人称他“十二郎”。论长相,他不及三皇子。论才情,他不及五皇子。论智谋,他不及六皇子。照理说,皇位是怎么轮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可出乎意料的是,不论朝野或是民间,他的赞声口碑却是众皇子里头最高的。先帝驾崩时,拟下诏书,改十二皇子楚歌即位。

    直到登基大典,楚王封了身侧那眉眼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为宰相时,众人才晓得楚歌能够坐拥天下的缘由,这少年郎正是他命里的贵人。

    就如同《史记》里刘邦那典故说道“我治国不如萧何,出谋策划不如张良,带兵打仗不如韩信,然他们皆为我所用。”

    想当初,十五个皇子觊觎着那把龙椅,觊觎得眼睛都红了。明争暗斗、刀枪暗箭、你来我往,又有谁能够晓得,那最不起眼平平凡凡的老十二有朝一日能够将他们个个赐死的赐死,囚禁的囚禁,镇压的镇压呢。

    果然是,皇家的人啊。

    而今,皇帝将韩镜这个宝贝挖出来给吴樾,这份大礼重得让人推脱不掉。甚至可以说,台上那个狐狸皇帝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暗沉,仍旧飘着细碎的雪花,落在脖颈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吴斌同方竟乃是世交,皆对吴樾第一次领兵就中头等奖的事表示无可奈何又胆战心惊。

    商讨一番后决定到比较近的方府上研讨战事攻略,当然,这主角自然少不了吴樾。

    吴樾虽然跟从父亲打过不少仗,可这其中的打仗的方案策略实属头痛,俗话说前人之鉴,后人之师。同老前辈学习一些必备技能也是好的。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一趟行程,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抄手回廊前结成薄冰的锦鲤池里隐约可见几条花鲤游弋,池岸的九重葛、山茶、腊梅在北国的风中簌簌作响。书房窗纸有烛火的光芒在明暗波动,里头的三人正讨论到《孙子兵法》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略,门外响起一道傻蠢的笑声,“哈哈,小白小白来追我啊,追到了肉骨头就是你的。”

    随后,过道里传来一连串由远渐近笃笃笃响亮的脚步声和后边白久小白汪汪汪的渴求兴奋声。

    书房里的三人同时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等噪音到了微不可闻的时候,方竟正要讲《史记·项羽本纪》里的破釜沉舟战略时,门外又响起那令人忍无可忍的嬉闹声。

    吴樾细听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脑袋里还未将声音与人物对号入座,就看见方竟额上有青筋凸起。

    叮——茶杯被重重搁放在茶托,冗长得像是拉长的戏调,在层层递减中与空气融合一处。“方晗,带着你的狗给我进来!”

    门外的声音果真戛然而止,一番磨蹭以后,带着几片飘零的白色冰花,有人推门进来。

    少年同小白久依偎在一处,将整张脸藏在白滚滚的兔裘里,只露出两道青烟似的眉。

    吴樾觉得这个身形略略眼熟,可始终记不得在哪里遇见过,直到少年眼角的余光从吴斌落在吴樾身上,小小的两根食指在空中起起落落,“啊,你、你、是你。”顿了一顿,他跑到吴樾身边安安分分坐好,踢了踢小白久,示意它不要拿屁股坐在自己的鞋面上。端详着吴樾,然后冒冒失失地开口,“这几天我一直在掰着手指等你来。”

    “每天睡着前都在想着你什么时候能来。”

    见吴樾没有回话,他又继续说,“本来想着如若今日再见不到你,我便要去寻你来着。”

    “可是今日你就来了,我也就安心了。”

    这番话说的真情实意,可硬是叫吴樾拿着茶盏的手抖了一抖,额上有虚汗。听得原本茫然的另两老爷子瞠目结舌。这种话怎么听怎么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对思慕少年所倾诉相思之情。

    这一下,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了。方晗懵懂地眨巴着那双纯真无邪的双眸,似乎有点疑惑。

    天空黛青,枝梢处的琉雀扑拉拉飞起,常满灯一盏盏点亮,书房里的肃穆气氛终于在吴樾漫不经心的解说中缓和下来。

    方竟看着正吃着桂花糖蒸栗粉糕吃得欢快的方晗默默扶了扶额。

    吴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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