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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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该去学武的,学了武术,或许现在已经峰回路转了。
再看旁边的榜眼,从他一进来就受到了大家的关注,嗯,尹裳衫点点头,忍不住想要竖起大拇指,这个中年大叔很有个性!
他没有穿朝廷提前发的官服,而是以一身麻布衣服出现在了这个金灿灿的大堂上,传闻他喜欢穿白色的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这下看来果真不假;传闻他率性恣意,看他这头乱得十分有规律的头发,果然如此;传闻他天性狂野不喜拘束,看他那性格,估计也十分可能。
现在想来,状元和榜眼都有问题,他果然是所有人中最正常的了。
“崔隐,朕赐予你的官服你为什么不穿?”皇帝的问话终于拉回了尹裳衫那到处游荡的心,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不穿官服,虽然他觉得这身官服难看又麻烦,但还是不好辜负相琪的美意,而且让大哥丢脸也是不允许的。
“禀告陛下,草民出身卑微,受到陛下的错爱真是诚惶诚恐,自知无力担任朝廷重任,觉得有愧于这套官服,故原封不动把它归还。”崔隐十分有骨气的跪着,语气诚恳,态度不卑不亢。
“原封不动的归还?”皇帝语气不善,裳衫抬头看他,只见他板着一张脸,还是刚才那副臭臭的脸色,只是右手食指在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他知道,这是皇帝要整人的前兆,十次有九次都是这样。
记得以前他和圆子一起调皮捣蛋被抓包的时候,相琪也是板着那张冰块脸一动不动,本以为没事,结果他那个食指敲啊敲的敲半天,每次都把他和圆子整的惨兮兮的,圆子哭哭啼啼的让他下次再来,于是他也就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样的事件,想到过往的种种惨痛经历,他不仅提前为崔隐担心了起来。
“那你的白银是不想要了?”皇帝说完这句话群臣是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崔隐参加科举的目的是为了钱,现在皇帝说着就要断了他的财路,这不明摆着是想弄出点事来吗?
传闻这位榜眼还是个烈性子啊,一个人可以喝三斤白酒,要是崔隐一个想不通,那可真是要喜事儿变丧事儿了,要是皇帝想不通,那他们这些池鱼估计都要被殃及了。
这下,崔隐那万年不动的脸色终于是变了:“陛下,草民绝无此意!”
“哼!那你是觉得朕的江山不配让你效力了吗?”皇帝陛下眼看已经动怒了,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古往今来,还没有哪个考取功名的人敢做出这种事。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四周静寂。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前一刻的死寂。
殷扉遗只见那个火红的身影上前一步,拜倒在了皇帝面前,白玉般的脸庞几乎不可见的动了动,一脸无奈。
本来就面色不好的皇帝看着裳衫提问,那张脸更加的黑了,摸摸眉毛,年轻的帝王语气不善:“难道你要为他求情?”
“非也,臣只是想请求陛下答应臣一个不堪的请求。”裳衫举着双手,有模有样的打着官腔。
“驳回!既然你都知道不堪,那就不要说了。”皇帝挥挥手,就只差在脑门上挂快牌子道:朕烦着呢!一边去!
“臣不得不说,恳请陛下允许,要是陛下不允许我就长跪不起!”无奈某人是头倔驴,一根儿筋到底。还没长什么心眼,学着那些老匹夫打算来苦肉计。
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挥挥手,脸色又黑了黑,但还是默许这件事。
“臣恳求退出每天的早朝!”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崔隐都可以不当官,那么他不上早朝也是可以的。
皇帝沉默了,殷扉遗纠结了,大臣们好奇了。
“你······”
“陛下恕罪!”在赵相琪发怒的前一秒,殷扉遗终于开口,“是微臣对舍弟教导无方,还请皇上恕罪。”尹裳衫刚想张口,被殷扉遗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回,某人只好乖乖闭嘴,缩在角落里画圈圈生闷气。
没有人接话,话题一下子又回到了崔隐的身上。赵相琪看着跪在地上的崔隐,态度强硬:“既然你不愿为官,为何要参加科举?你可知道,本来有机会的人因为你而失去了机会,现在你却放手不干,为了你一己私欲,你把那些苦读了十几年的书生置于何地!”
一直以来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崔隐终于沉默了。他埋着头,没有人看清楚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看效果达到了,皇帝敲打着食指,再次开口:“崔隐,朕听说你之前是村里私塾的先生,对吧?”
“回陛下,正是如此。”
“那么,你能说说当今朝代下的教育问题吗?”尹裳衫看了一眼赵相琪的表情,这样的眼神,他太过于熟悉,这就好像在说: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就算你是个人才,朕也要办了你。
这······群臣默然,大家都明白,皇上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崔隐了。
只要有一点年岁的孩子都知道,建国初期,由于战争破坏严重,自赵太祖推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以来,经济文化就逐渐恢复发展。而且本朝历来有重文轻武的传统,大康的文化经过前朝的沉淀,在经济的稳步发展下,现在进入了一个繁盛期,享誉中外,子民一直都以大康繁荣的文化而骄傲。说道教育,先皇在全国兴办私学的行为让全民享有平等受教育的权利,更是促进了教育的发展。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崔隐说问题,鸡蛋里挑骨头的成分很大。
“禀告陛下,在崔隐看来,虽然本朝的教育和前几个朝代相比确实有很大的进步,但仍然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
“一派胡言,现在举国上下都被浓浓的文化氛围围绕着,还有什么问题需要亟待解决的!”这是礼部尚书的反驳,这位老者花白着胡子,是三朝元老,一直辅佐着年轻的先皇,那时候就是他极力推行私塾建设,取得了良好的成效。现在看着自己一心经营的东西被贬低,垂老的身体看得尹裳衫那是胆颤身惊,生怕这个人晃悠晃悠的就那么倒下了。
“哦?是吗?那朕洗耳恭听。”皇帝摆摆手,倒是显得十分有兴趣。
“先皇在全国兴办私学是很好的决策,出发点是好的,让更多的人受到教育。但是,在执行过程中,却出现了许多问题,地方世家把持学校,大家上学需要交纳高昂的费用,真正的平民还是上不起学。不仅如此,许多地方的先生水平不够,根本就是误人子弟。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本朝历代帝王都没有避免的问题——重文轻武。当今是盛世,没有战乱,但一旦有战乱发生,凭我们的军队,很难抵御外来强敌的入侵。”
崔隐字字铿锵,这些话语落入众人耳中,朝堂上再次出现了寂静。
过了许久,年轻的帝王终于开了金口:“崔隐听旨,朕允你布衣三年,三年后归来复命,不准多言!状元和探花去礼部报道,退朝!”这样的人才,放弃未免太过于可惜,放长线钓大鱼,皇帝拥有很好的耐心。
“谢主隆恩!”群臣齐呼。
缩在角落里的尹裳衫终于反应过来,退朝了。
☆、第三章
“尹哥哥,走了走了,我们去孔庙吧!听说里面已经为你们这届科考的立碑了呢!”才走出太和殿,圆子的声音就伴着他那圆鼓鼓的身体咋呼呼的传来。
“我待会还要去礼部赴职,哪有时间陪你去,圆子,自己一边玩去啊,乖!”裳衫摸摸圆子那圆鼓鼓的头,好脾气的说。
“不要嘛!人家要你陪啦!小维都不陪我,皇兄也不陪我······”圆子声音里已经带着一点哭腔,“现在就连你也不陪我!呜呜······你们都不要圆子,你是坏人······唔哇!”
小家伙说哭就哭,完全不给裳衫一点准备的时间,见不得人哭的他立马慌了手脚。手忙脚乱的哄着圆子,却不知道此时圆子正在心里偷偷说着“耶”。小圆子每次都以这样弱智的方法赖着裳衫,当初小孩子那纯洁的心灵还纠结了那么一下,但是发现裳衫每次都被他给吃的死死的以后,就放开了胆子来,屡试不爽。
“圆子,回去找小维玩,裳衫哥哥我带走了。”就在裳衫要答应的同时,殷扉遗走了上来,看脸上的表情好似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裳衫正在为早上的事生他的气,不想理他,当下就脱口而出:“圆子,我们走,去看孔庙!”
“啧啧,这别扭的······”只是裳衫走的太急,没有看到殷扉遗那满含柔情的双眼,倒是回过头冲他扮鬼脸的圆子看了个正着,这下圆子更为得意,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的走了。
两人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孔庙。孔庙建在国子监旁,内部已经立了前前后后一百多块进士碑,从初代开始,一排又一排,层层叠叠,看上去颇为庄严肃穆。
“这是你的,最新的呢!”圆子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届的进士碑,招呼着裳衫过去。
“尹哥哥,看!老夫子的雕像还是这么丑丑的呢!”圆子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你尽管说吧,夫子听到了可会拔掉你舌头的。”裳衫毒舌的毛病有犯了,这样的黑童话张口就来。
“可是老夫子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会听到呢?”圆子歪着头问,一脸的天真无邪。是的,人家可是乖宝宝,不懂就问的。
裳衫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在圆子耳旁说:“我偷偷告诉你啊,其实老夫子一直都没有走,他的灵魂化作千千万万份,停留在每个学子的身边,特别喜欢管你这样调皮的孩子,你说他的坏话他都知道。”
“真的吗?”圆子大大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闪亮着。
“嗯,骗你是小狗。”他不知道,眼前已经有只狗在得意的摇晃它的尾巴了。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单纯而美好,相信听到的一切,并且毫不怀疑。这么多人都喜欢小孩,不是没有原因的。
“啊,那我一定不说他坏话了。我去看其它的老夫子应该不会生气吧?”小家伙听得直害怕,连连摇头。
“不会不会,他只会一直跟在你背后而已。”裳衫爽快的摆手恐吓。
“呵,我的探花郎就是这样吓唬小孩子的吗?”在门外,传来一声轻笑。
尹裳衫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俊朗的男子。此时正值卯时,初升的太阳斜斜的射入朱红色的孔庙,站在他眼前的是玄色朝服还来不及褪下的男子,墨色的长发逆着朝阳,发出淡金色的光华,面带笑容的脸庞更是在一片暖暖的日光里柔和成温润的古玉。
在这样美好的气氛下,男子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对尹裳衫说:“走吧,回家了!”
尹裳衫有些恍惚,朝阳下的他和血泊中的他的身影重合了起来,跨越了十年,两个不同的身影一起,他们在说:“走吧,我们回家了。”
时间就定格在了这一刻,有什么在一瞬间敲击心门,心中烟花绽放。在很久很久之后,很多事情都已经模糊的时候,就算他已经远在天涯,夕阳西下,回想起在晨光中站在门前的殷扉遗,尹裳衫还是会不自觉的挂上笑容。
“啊,尹哥哥,你快来看,我找到殷叔叔的碑了,他也是状元呢!”在里面的圆子大叫着冲出来,刹不住,一头撞在了裳衫身上。
裳衫看看圆子,再看看殷扉遗,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哥,我还要去礼部呢,你先回去吧!”裳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