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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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进宫一趟吧,皇上应该有事找你。”
“哦!”裳衫点头,不解箫嵩的反应,想到这个被广大闺中小姐称赞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萧家少年郎和赵相琪那些事就是头痛,说起来,这些事还和他自己有关来着。想到这,裳衫遂借着下午送公文的机会进了宫。
今天天气不好,黑云压的很低,阴暗的天空仿佛随时都会垮下来似的,十分低沉阴霾。
刚进宫,裳衫就遇上了一个头发全白脊背佝偻的老妇人,老人背对着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秋日里的薄衫,颤巍巍的靠着墙一步步的挪动着。
裳衫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老的宫女,一般来说,本朝宫里大部分宫女都是到一定年龄就出宫,或嫁人或回乡,总归有些归宿。到这个年纪还留在宫里的人确实很少见,因为好奇,裳衫难免多看了一眼。
转角的时候,老人双腿一颤,眼看就要倒下去。
“小心!”裳衫一个箭步上去,连忙扶住老人。
见裳衫救了她,老妇人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缓缓的拿开裳衫的手,也不看他一眼就继续向前。
“你东西掉了!”裳衫面前正躺着一块黄玉,是一个玉兔的形状。
老妇人突然转头,急步上前夺过裳衫手里的玉佩,拿着玉佩,嘴里念着:“阿源,阿源······”当她看见上面被磨掉的一个角时,浑浊的眼泪突然就从死灰的眼中流了出来。
裳衫慌乱了手脚,他平时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就连圆子那样子明显是赖皮的哭泣他也被吃的死死的,如今见到了这么一个年纪的人在自己眼前哭,他更是毫无办法,只能上去好声安慰:“老婆婆,不哭了,玉佩还会有的,不哭了啊!”
老妇人却只是心疼的看着那块兔子形状的黄玉,完全不理踩裳衫。
“你看,要不我把这块给你怎么样?”裳衫解下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递到老妇人面前,弯着一双大眼睛蹲了下去。
老妇人终于被那块玉吸引了目光,缓缓的抬起了头,却在看到裳衫的脸后死灰的眼睛放出光芒。
“阿源,你来看奶娘了吗?”说着,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就向裳衫脸上摸去,却在走了一半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缓缓的放下了手,喃喃低语,“我怎么就忘记了呢,你是皇帝了呢,我的阿源终于成了千古一帝。来来,奶娘这就跪下给皇上请安。”话音还未落下就双膝一弯真的要跪拜下去。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源,我也不是什么皇上,我叫尹裳衫,只是一个小官吏而已。”裳衫哪儿受得住这样的大礼,连忙托起老妇人。
“你怎么可能不是阿源呢,你就是阿源,你看,你这么大了脸蛋儿还是肉呼呼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老人不死心,吊着裳衫的衣袖一个劲的想要认亲。给她这么一抖,裳衫怀里的公文掉了出来,他才想起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没有时间继续和这个老婆婆说话了。于是他把手里那块玉佩交到老妇人手里,说道:“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阿源,阿源,你还会来看我吗?”老妇人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着,裳衫背对着她,可是脚步却难以继续向前移动一寸。
这时,旁边来了几位宫女,看到了老妇人连忙叫道:“疯婆子,你怎么又出来乱逛了,快进去,不要吓到了别人啊!”
老妇人也不理她们,只是一个劲的念着:“阿源会再来看我吗?”她眼里流露出的希望与绝望是裳衫这辈子也不想看见的。
“好,我会来的。”裳衫点头。
老妇人终于被带走了,裳衫心里却有些不愉快,宛如这个冬天的天空一样,堵得厉害。
“哎,尹侍郎,你怎么和这个疯婆子扯上关系了?”旁边一个绑着蝴蝶结的宫女过来问道。
“方才在这里偶然遇见的,话说你们怎么叫她疯婆子呢?”
“唉,这个人啊,说起来也怪可怜的,据说她是先皇时期留下的宫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出宫。反正自从我进宫以来就见她整天疯疯癫癫的,那块不值钱的黄玉说是阿源送给她的,长年不离身。而且每天嘴里都念叨着阿源、皇上什么的,还逮着谁就说那是她的阿源呢!你说怪不怪?唉,照这情况,估计她也只能老死在宫中了。”
“这样啊!”看样子那是一场误会了。
想了一会关于那个老妇人的事,一转眼,他已经站在了御书房门口了。
站在门口的张公公看到裳衫的到来立马绽开了脸:“哎哟,尹侍郎,您可总算回来了!”
“可不是嘛,这日子可真够长的啊!”免不了会有一番玩笑,裳衫笑着开口,然后拉过张公公小声道,“哎,你说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皇上和萧侍郎发生了什么?”
“你这可把奴才给问倒了,他们都是关门办事儿,况且,这主子们的事,奴才怎么知道啊?”张公公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
裳衫眼睛圆鼓鼓的转悠着,明显的不信任。
见裳衫这样的表情,张公公连忙岔开了话题:“今天萧侍郎还来吗?”
“我怎么知道?”裳衫斜眼以眼还眼。
等到他进到御书房后,裳衫一眼就看见赵相琪一身明黄长袍坐在案几前批改着奏折,查阅速度极快,偶尔皱起眉头,又揉揉眉心,却是听见开门声头都懒得抬起来。
许久,裳衫才听见赵相琪开口,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内容:“萧嵩,过来给朕泡一壶茶。”
赵相琪见底下的人没有反应,随即不满的抬起头,眼神不善,“萧侍郎,朕要你给我泡壶茶来。”在看清底下的人后起初是失望,却在一瞬间就化失望为高兴,然后又是那张冰块脸。
“咳咳,皇上,今天萧侍郎没有来。要是您不介意,下官愿意为你泡一壶茶。”
“你恐怕也是喝别人给你泡的茶吧,居然敢大言不惭的给朕泡茶?不怕吃坏了朕的肚子?”赵相琪看着裳衫毒舌。
“臣惶恐。”裳衫拉下了脸,他还是不能明白萧嵩是怎么和赵相琪相处下来的,永远的冰块脸,这样的表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应付了。他忽然万分想念殷扉遗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绝色容颜,一想到殷扉遗,裳衫的嘴角难以抑制的挂上了笑容。
“萧侍郎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让你来?”赵相琪的开口打断了他的出神。
“我怎么知道?他只说你估计不想见他。”当然,这句话是他自己胡诌的。
“哼,回去!给我把萧嵩叫来!”赵相琪公文一甩,继续对裳衫摆脸色。
“微臣领旨!”裳衫摸不准赵相琪的脾气,只能乖乖的回答,然后打算退出门外。
“等等!你们这次案件查得怎么样了?可否是当初殷相查的结果?”赵相琪冷冷的开口。
“嗯。”裳衫答得很坦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他也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了。
“你是否还记得你上一次离开御书房说的话?”
他当时说过什么来着?好像他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向赵相琪保证要替他守护着万里河山来着,可是他才从尚书省逃跑啊,这任务······咳咳,裳衫捂住脑袋,他可以假装失忆吗?
“希望你以后也能记得你那天对我说过的话。”看着裳衫出神,赵相琪冷冷清清的开口,眼神却是炽热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当不负于天下!”浩气阵阵回荡在御书房上空,裳衫没有想到这句话会对他将来的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只是当以后他回过头来看年幼时的自己,才发现一切皆是冥冥之中所注定。
再次见到圆子和小维时,圆子依旧是圆鼓鼓的,小维却变得善于伪装了。一场及笄礼过去之后,小维表面功夫做的极佳,已经学得在大家面前装得乖巧矜持,只是再次见到裳衫的时候仍然是弃形象于不顾,私底下和圆子在一起时也经常疯疯闹闹的。
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孩,裳衫发现他居然还没有去看包子,陈半仙让他交给包子的那个锦囊也还在他身上,想起那个别扭的小孩,他压根不感妄想包子见到他能和圆子一样眼泪直流,只要包子能对他扬扬手他就很是欣慰了。
☆、第三十三章
天启壬戌冬,皇宫地动仪西北方的龙头龙头张开嘴,吐出铜球,落到铜蟾蜍的嘴里,发生很大的声响。时至瑞雪,西北边疆送来了八百里加急文件。陇右道北庭都护府所辖地区与突厥交界处发生大地震。
现在,朝堂上是一片严肃的气氛。
“昨日相信众位卿家已经知晓北庭都护府发生了地震,”赵相琪的眼睛在朝堂文武百官身上巡视了一圈,然后缓缓开口,“诸位有什么法子?”
朝堂上一时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接着工部尚书查存畅站了出来。
“臣启陛下,老臣认为应该第一时间派遣物资前去营救。”
“此话不必多言,朕自当明了,可谁才是合适的人选呢?”说到这,赵相琪右手食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这······”下面沉默了,时近年底,大都不想远赴荒凉之地,此番艰难困苦,大康官员安逸了太多年,已经难以适应。
“微臣愿意前往!”萧嵩一脸坚毅的走了出来,朱红的官服映衬得他的脸越发的俊朗。
见此,赵相琪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冷眼厉声道:“你一个区区礼部侍郎,能够担任如此重任吗?”冰封的眼里满是不屑。
“说起运筹帷幄、调兵遣将我或许不如朝堂上的诸位将军,但是我对大康的忠臣天地明鉴,萧嵩绝对会拼尽全力把物资送到!请皇上成全!”
“是啊,是啊,皇上,萧侍郎出生世家,文武双全,是再也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底下一帮老臣附和着,生怕这样的重任突然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殷相有什么看法?”不理会老臣的起哄,赵相琪把视线移到了殷扉遗脸上。
“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做到确保无误才不会谬之千里。”殷扉遗神情淡漠的站了出来,缓缓说道,“众所周知,北庭都护府与突厥辖地不过百里之隔,西北冰冻,冬季物资缺乏,往年每到冬天突厥部落带兵南下强夺汉人的物资。如若我们贸然派遣物资去救助,到时候被南下的突厥强夺了谁来负这个责任?”
“可是此次地震发生在两族交界处,突厥的损失未必比我们的小,本朝自建国以来,深仁厚泽,普及庶栗,皇恩浩荡,泽及远人,要是大康对突厥施以援手不是可以缓和我们的关系吗?”礼部尚书颤巍巍的站出来说。
“是啊,殷相,你这么说难道是要我们把受灾地区弃之不顾吗?”下面的人也附和着。
“是吗?你们觉得我是这个意思?”殷扉遗狭长的凤眸冰冷的扫过他们时,一时间反对的人都没了声音。然后,殷扉遗再次开口,“陛下,臣不曾有过弃北庭不顾的想法,可是突厥自古以来便贪得无厌,暴力恣睢,虽然赞成遣送物资进行救助,但与此同时,我们还必须派一支强劲的军队去保护粮草,甚至还要做好和突厥斗争的准备。”
听完,赵相琪眯起了眼睛,好半响才开口:“诸位爱卿还有什么看法?”
“没有,没有,此法子甚好,甚好。”
赵相琪皱起了眉头,当他再次看殷扉遗时,殷扉遗仍然是那张淡漠的脸,态度不卑不亢。既然如此,赵相琪站起来,长臂一挥:“胡风将军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