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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子之裳-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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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的就像裳衫是云做的娃娃,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吹走似的。
  “嗯,知道了,你们去歇息吧,我一个人就好了。”裳衫站起身来,温和的说道。
  躺在浴桶里,被温暖的热水包裹着全身,他身上的知觉总算又回来了,可是心里被冻硬的那块地方,却是再也难以复原。
  他把头埋在水下,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算什么?殷扉遗这样究竟算什么?要是可以他多么希望殷扉遗是骗他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就像那次瞒着他一剑离的身份那样,今天一过,明天他会不会又是一脸温柔笑意的过来向他伸出手,然后说“我们回家”呢?那他感动了千万次的话语,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是如此的讽刺,本以为终于可以盼来一个温暖的家,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他暗骂自己的愚笨,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可能的,当初他怎么就沉沦了呢?
  是啊,尹家唯一一个苟且偷生的人,随随便便就被一个男人收服了,丢尽了祖宗的脸,他有什么值得别人上心的呢?当初他要是多用点脑子就可发现这些不同寻常,世人称赞出生贵族,沉静俊秀,襟怀洒脱,极有胆略的殷扉遗怎么又会看上他呢?要不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那块玉珏,要不是那些被发配到四方的老将,殷扉遗估计连看他一眼都会觉得肮脏。
  裳衫埋在水里吐泡泡,头身体越沉越低,最后,他终于是把头抬了起来,在缭绕的雾气中擦去了脸上的水珠。
  他有什么值得伤心的呢?好说歹说殷扉遗还提供了他十余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人心能值几个钱?高位如此的殷扉遗肯下大功夫把他完全收服他就该感激涕零了。
  水面最后一丝热气也已经散去,浴桶里的水完全变凉,等裳衫起身,已经是万籁俱寂。
  门外雪已经停了,院子里几株山茶花傲然的绽放着,传过点点腊梅清香。天上繁星闪烁,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眼睛。
  裳衫想哭,却终究是笑了,生命也不过如此,哪个人身上还没点儿伤疤没点儿痛?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错的。出发点错了,他只能一错再错。至于那些温暖的记忆,他只能冰封。
  他在门槛上坐了一整宿,再次抬眼时,东方既白。
  一晚没睡,人晕沉沉的,还伴着阵阵头痛,他还是决定先去找点吃的再躺下。裳衫走到前厅时,赫然看到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全都聚集在了门口,包子一马当先,举着把从武馆里带回来的大刀气势凌凌。
  “哟,怎么殷相有空来了?”裳衫露出一个笑容,却是第一次在殷扉遗面前皮笑肉不笑,笑意未达眼底。
  殷扉遗看了裳衫许久,表情松动,冰冻的脸瞬间融化成出生的旭日,缓缓的伸出手来,对裳衫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回家了。”
  心间好似有什么瞬间垮塌,建设了一个晚上的城墙,被他这句话轻易的就瓦解掉了,满目疮痍。
  他说,我们回家了。
  淡淡的腊梅香气传来,过往的情景在他眼前重合了起来,仿佛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样子,
  他们仿佛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
  只可惜……心一旦碎了,就不是这么容易恢复的。
  裳衫冷笑,他现在才发现这句话是这么的具有讽刺意味,一遍又一遍的欺骗他的感情说在乎他,殷扉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如果说好聚好散也就罢了,殷扉遗骗了自己,他也得到了个教训,他们就此两清,现在却跑来说这些话是要怎样?难道他身上还有没被利用完的地方吗?果然,皮相是最靠不住的。现在看着殷扉遗这副精致优雅的面庞,他已可以正视、毫无感觉了。
  爱到极处便成灰,呵,人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家早就在十年前就毁掉了。”裳衫转过头,眼睛扫过殷扉遗就离开了。
  “不要这么任性,跟我回去吧,嗯?”殷扉遗好脾气的向前,温柔但却是强势的拉住裳衫的手,不让他走开。
  “你——”裳衫还未来得及开口,殷扉遗就一把抱住裳衫,低头攫住了他的嘴唇。
  “唔……你……”裳衫挣扎,却完全没有一点余地,殷扉遗把他吃的死死的,不让他动容分毫。
  一旁的几人看着裳衫的情况也只是焦急,却没半点方法。
  殷扉遗全心都放在了裳衫身上,没想到身边的包子真的挥刀下来,手臂上立马出现一条鲜红的伤口,面目狰狞。
  “放开他!”包子年纪虽小,但却是气势十足的喊道。
  殷扉遗伸出左手无奈的揉揉眉角,侧头看了一眼那条横贯他左手手臂的伤痕,却是毫不在意,眼神始终停留在裳衫的脸上,再也没有放开。
  “你……”裳衫看了一眼殷扉遗滴着血的手,心里一闪,却是表情漠然倔强地转开了头。
  “我们走吧!”殷扉遗仍然是拉着裳衫,脸上笑容不减丝毫,竟是比庭院里的山茶花还要耀眼几分。裳衫呆住了,回过神立马痛斥自己的下贱,非要让别人一点点的把自尊踩在脚底下才甘心吗?
  “请回吧!”裳衫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握成拳头,转身踩上台阶一步步离去。
  “裳衫,回家吧……”殷扉遗尾音轻颤,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这句话中竟然带了丝丝祈求的意味。
  在天字面前都不卑不亢的人,这般高贵典雅的人,傲气藐视天下的人,何曾用过这样的语气求过别人?
  裳衫一顿,没注意脚下差点摔倒,被上前来的殷扉遗一把抱在怀里。然后脖子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痹感,就再也没了知觉。


☆、第三十七章

    裳衫已经记不得他被幽闭在丞相府有多久了,自从那日殷扉遗带他回丞相府后,就一直把他禁锢在院子里,完全不让外人来探访,也不准他去礼部,他根不是连门也出不了,现在的他,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禁脔。
  那场雪地里的失落带来的是一场大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反反复复,等他身体差不多有好转的时候,已经快到大年三十了。裳衫坐在院子里木然的看着外面雪一茬一茬的落,又一季一季的化,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不知道怎么的,最近他总是觉得很累,全身无力,而且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就连一向是他调侃对象的小瓶子他也不想和他说话,面对每日都在他面前晃荡的殷扉遗,他更是懒得开口。
  殷扉遗每天晚上都会来和他一起睡,起初顾忌他的身体只是静静的抱着他,可最近他的身体渐渐有所好转,殷扉遗则会越来越放肆,每晚的进攻越来越强烈,索求也越来越无度,他常常是一天一天的躺过去。做完后殷扉遗喜欢抱着他,两人的心口紧紧的靠在一起,心里的距离却是十万八千里。
  今晚,殷扉遗又准时推开了小院的门,穿着华美的靴子一步步走进来,星美朗目,白衣胜雪。
  裳衫已经早早的缩在了被窝里,由于怕冷,他冬天极其喜欢赖床,现在被软禁在丞相府里整天无所事事,一天中他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有时候,在床上躺了太久,就会模糊掉时间的界限。有时他只想赖一下床,却没想到起床时已经过了晌午;有时他只想下午睡一下午觉而已,醒来后却发现天边挂起了彩霞,一问时辰,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躺了太久,对时间的界限已经模糊,记忆力也开始下降,他有时候甚至记不清殷扉遗的脸长什么样,甚至会怀疑他是否真的爱过殷扉遗。他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只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殷扉遗在裳衫床上坐下来,声音轻柔的说道。
  裳衫背对着他没有发出动静,只是从被子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好似睡着了一般。躲在被窝里的裳衫没有听见一点声响,摸不准殷扉遗在干什么,却又不好起身,只是浑身僵硬的躺在那里。
  “我知道你没睡的,起来陪我说说话可好?”殷扉遗好听的声音自他耳朵背后传来,浅浅的呼吸扫在脖子上让裳衫觉得一阵酥麻。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殷扉遗突然翻过裳衫,低下头来吻住了他的嘴。接下来手也不安分的伸到了裳衫衣服里面。殷扉遗手上还带着些许凉气,就感觉像是一条蛇钻到了他被子里,裳衫被抚摸过的地方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想躲却是躲不过。
  “你这样看我不会觉得厌恶吗?”裳衫开口打断,他垂下眼角不顾殷扉遗的惊讶缓缓道,“你说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他已经腻烦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殷扉遗声音低沉,话音还未落下,就褪去了裳衫身上的单衣,看着裳衫光洁的肌肤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晚殷扉遗要了裳衫一次又一次,比以往每次都更加的强烈,仿佛是战火蔓延在两人之间,寂寞的惨烈。到最后裳衫只能瘫软在床上,眼神涣散。
  殷扉遗已经走了,旁边的丝绒被子也随之凉了,看着床沿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花朵裳衫闭上了眼睛,谁说没有爱就不能有性的?他们现在还不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过来了?
  不知道殷扉遗在过程中喂他吃了什么,现在他满脑清明,但却是觉得身不由己,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渐渐地远离他。天已经亮了吗?太阳升起来了,他却再也不想起来了,就这么睡下去吧。
  他一直都知道,只要有爱,就有痛,可为什么会这么痛?明明不过才这么短的时间而已,为什么爱这么短,恨那么长?
  晌午一过,殷扉遗就带着他去了前厅,看着外面的建筑他有些恍惚了神情,这还是他这么久来第一次走出院子。可看着眼前这些老将,他突然觉得思维和他的动作不能联系起来了。
  “先皇屠贤臣、灭良将,弑父之仇不共戴天!”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他觉得一阵恍惚。
  不是的,他想说的不是这些!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一次又一次的催促他把这些话讲完,他就像个木偶,任由别人掌控,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思想。
  “皇帝不仁,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不是他说的,为什么他会说出这些话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复仇,这通通都不是他的本意。
  “好了,尹家少子好像身体不适,我先请他回去修养了。”殷扉遗的声音响起,裳衫头很痛,看着他面前的殷扉遗,他的脸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昨晚殷扉遗给他吃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他现在会如此反常?他想停下脚步,可是殷扉遗的声音自脑中不停地让他走,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阻止那股怪异的力量时,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却还是停不下来,只是僵硬的走着,扑倒在雪地里,爬起来后还是一步一步的走着,终于到了那个让他厌烦的院子……而殷扉遗……却是在大堂里和众人商议密谋的事宜,运筹帷幄,满脸的自信,飞扬跋扈。
  “你看你徒弟把我徒弟害成什么样了?”一个手里拿着一张写着“卜”字的老者说道,语气中是满满的叹息。
  “他们年轻人的事,就由得他们去折腾吧,老头子已经老了,没有精力去管那些事情啦!”旁边一个腰间别着一个酒壶的人叹气,看着他那个一心固执、志比天高的徒弟叹了一口气。
  人们年轻时,总是志比天高,想要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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