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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子之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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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琼结伴试灯来,忍把檀郎轻别。
  他们之间不过如此,喜相庆,病相扶,寂寞相陪。然后,就是分离。
  


☆、第三十九章

    隔得老远裳衫就看到了一个小孩牵着一匹马站在城外的那个长亭里,月色剪辑出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的。看到裳衫的到来,萝卜仰起头嘶鸣起来,然后包子背着个大大的包袱站起来:“慢死了!”语气是不赖烦的,说话的时候却弯起了眼睛。
  “是是是,我慢,你也要想想有多少人来看花灯啊!”裳衫难得好心情的说道,转过头看皇城,脸色又沉了下来,“也不知道小竹子那边怎么了。”
  “明天他就带着阿桃和阿梨去江南,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大多数时候包子都理智得不像一个小孩,圆子太笨包子太老成,裳衫不能理解,这些小孩都是吃什么怎么长的,怎么一人一个样。
  “但愿如此吧。”
  城外的空气十分清新,天空月亮高高挂起,偶尔有薄薄的云飘过,轻纱似的梦,转而又消逝了,月光照在地上,拉出淡淡的影子,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明朗。
  “小包子,你确定要跟着我?”裳衫蹲下眼睛正视着包子,捏了捏包子软绵绵滑溜溜的脸蛋。包子的眼睛在黑漆漆的夜中格外明亮,好似装载着亿万星光。
  “你管我?我本来就要去漠北!”小包子又别扭了,扭过头把脸拽得远远的。
  “呵呵,无论怎样,你能留下来陪我我很欣慰。”裳衫一把抱起包子,对着月亮把包子举了起来。
  “喂喂!你要干什么!”包子被裳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张口大叫,双腿在空中毫无章法的甩动着。
  裳衫大笑,一把把包子放在马背上,对着月亮悠悠开口。
  “我——尹裳衫——从今天起——要活得比谁都自由——比谁都要随心所欲!”
  略带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里传得很远,这是一个少年成长为男人的第一步。
  包子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
  “谢谢你……”
  “哼,谁要你的感谢!”包子倔强的转过头,脸却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坐在马背上,裳衫最后一次回头遥望这个不夜城,感叹着长安的朝歌夜弦,火树银花。朝朝寒食,夜夜元宵,这样的长安,终不再来。他酴醾的生活,终于结束。
  这一刻,他与殷扉遗如错身而过的星辰,各自走向两个完全不同的彼端。裳衫看着天空,广袤无垠的天河中,群星寂静且辉煌,心里拉出了一根长长的线,他和殷扉遗只间,是怎样的行走才会再次相会?亦或是……永生不见。
  在裳衫和萝卜连夜向西行之后,第二天,小竹子赶着一辆车上面装着阿桃和阿梨向与裳衫所去西北完全相反的江南驶去。
  在长安城外有个叫天水的小镇,此处是走丝绸之路的重要关口,来往的商人更是络绎不绝。此时,天色刚亮,街上行人还比较稀少,但摊贩们却早早吆喝起来了。
  现在,一个浑身破烂面色苍白的少年站在一个包子铺的面前,站着就再也挪不动了。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长相清秀,身材因营养不良而显得孱弱,但是却拥有一张饱满的娃娃脸,脸上还留有婴儿肥,眼睛也出奇的大,视线绕着包子咕噜噜的转。
  “小子,没钱吃饭啊!”旁边一个手里拿着白布写着“卜”字的老者过来,对着少年笑弯了眼睛,脸上的皱纹也随之挤到了一起,沟壑分明。
  “唔……我饿了……”少年仰起头,是一张十分秀气的脸,水灵的眼睛异常有神,承托出这人的生动活泼,虽然上面沾满了灰尘,但绝不会掩埋掉他的出色。
  看着这张脸老者有点晃神,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落魄的少年说道:“我把这根簪子给你吧!”
  说着老者就从怀里掏出一根白玉簪子,上面雕刻出几片竹叶,栩栩如生,整个簪子温润剔透,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品。
  “你真的要给我?”少年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还未发育的嗓音更是拔高了几分,显得有些像姑娘家。
  “真的。”
  “哇哇!您太好了!”少年高兴得大叫了起来,好一阵子,才安静下来,仰头问道,“老爷爷,我叫安和,您叫什么啊?”少年满怀欣喜的接过簪子,宝贝的放在破烂的衣服下面,小心翼翼。
  老者看着那张布条纠结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卜一卜,老夫是个茅山道士,你就叫我卜一卜吧!”说着,就慢悠悠的迈开了步伐,嘴里唱着“卜一卜,你给银两我就卜,天命又天早参悟……卜一卜,你给银两我就卜,天命由天早参悟……”破烂的嗓子把歌声拉得老长老长,最终渐渐消失在了少年的视线中。
  他把那簪子给那少年时并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却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此改变了少年的一生。
  “哎,我说你去哪儿了?”一个小孩儿牵着一匹马站在客栈前看了许久,看到老者过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呵呵,去买几个包子而已,喏!”说着就把手里油纸包着的那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给了一脸黢黑的小孩,顺便在旁边的马嘴里塞了一个萝卜。正在发火的小孩的脸色立马变得顺从了起来,一个包子进口后成了个包子脸。
  再说长安这边,殷扉遗没有料到裳衫会这么急,当他派人在襄阳拦住南下的马车时,裳衫骑着马已经到了黄河边,已是追悔莫及。
  两人一老一小外加一匹爱吃萝卜的马,继续向西行进。路上他们遇上了一些商旅,也见到了一些流民,行行进进,他们到达了黄河。此时,时间已经到二月份了。
  今晚他们夜宿黄河边,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在夜里,河冰初化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初涨的河水推挤着碎冰,在暗夜里轰轰然流过去,不知道会流向何方,一如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的命运究竟是怎样。但无论如何,或好或坏,总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越过黄河,他们从乌鞘岭进入了河西走廊,经过了张掖、嘉峪关、敦煌。、,在初春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玉门关。此时,他们已是满脸风霜,春季西北风沙很大,裳衫到玉门关就脱去了他的伪装,当时是学陈半仙那样做一个江湖骗子,却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走了一个多月,沿途没有遇上一点儿麻烦,事后他总结经验,估计是这副装扮太有杀伤力。
  行至玉门关,已经可以见到越来越多的外族胡人,裳衫的心情也渐渐的恢复了过来。眼下的玉门关,放眼望去,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
  “我们还要继续西行吗?”包子现在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叫花子模样,脸上黑黑的,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骨溜溜的转动。萝卜一路走来,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在长安好吃懒做养出来的肉也被消磨光了,现在又是一副精壮帅气的样子。至于裳衫,此次出走他心情越来越开阔,竟然出现了一丝坚强明朗的气质。
  “先在玉门落脚再作打算吧!”裳衫摘下头上围着的围巾,露出了那张日渐削瘦的脸,包子脸的特征已经渐渐消去,男人硬朗的棱角初露锋芒,眼睛还是黑漆漆的样子,只是里面多了一些往日里难以见到的东西。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夕阳落下,积雪未消,太阳在雪地上反射出柔和的光。
  大漠风尘日色昏,由此可以忘红妆。这是边疆将士的感慨,远离故土家乡,大漠的美景是对他们最好的治疗。
  “二位是从长安来的吧?”小二在招呼他们的时候习惯性的搭了一句话。
  “没错。”裳衫喝了一口酒,大漠的酒浓烈异常,烧刀子似的,咽入口中火辣辣的疼,回味却是于长,忍不住想要再来一口。
  “哎呀,我也不瞒二位,最近这边关不太平得很,看二位弱不禁风的样子,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小二哥还端着托盘,却不料他这一说,就此开始了长长的谈话。
  “此话怎讲?”裳衫和小二侃了起来,包子则是在一旁闷头吃饭。
  “前几个月前头地震啊,突厥损失惨重呢!今年开年后就打了下来,边城告急,幸亏朝廷派来精兵支援,不然呐……边疆可就危险咯!”
  “西北不是由胡立将军驻守吗?传言将军骁勇善战,驻守边疆十余年无外族敢来进犯……”裳衫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可不是嘛,只是可惜啊,胡立将军从去年秋就身体衰微,最近一直身体不好,不知道今年会怎么样了……这不,当下听说边关告急,这下大部分商旅都滞留在玉门,再也不敢往前了。”
  “这样啊……”和小二说了大半天,裳衫那壶酒也差不多见底了。说道这里,裳衫的心中难免多想了几分。
  大康在边疆地区对少数名族采取“析其部落,列置羁縻州、县,封其首领,皆得世袭”的松散管理政策,所以,自大康开国以来,除了强势的突厥之外,大康可以说是让各族俯首称臣,除了边疆偶尔闹起来的小矛盾外,大康延续了百余年的太平盛世。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康的太平盛世还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清楚。
  裳衫看着边外广阔的大地,皱起了眉头。
  


☆、第四十章

    “好大的风沙啊,像小刀子一样。”说话间,有人随着声音的传入走了进来。包子正对着,看到来人是一个青衣男子,外加一个用大围巾裹着头的女子。
  裳衫用视线的余光一瞟,认出了来人正是他那个院子前任主人的儿女们,他记得是叫临安远和沈烟云来着,两兄弟,临安城却不在。
  那两人显然也是看到了裳衫,笑着过来把行李一放就要过来。这对夫妻还是一如既往的如漆似胶,临安远把沈烟云照顾得无微不至,进门的时候临安远也是下意识的护着沈烟云。裳衫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羡慕的不是那些年少的小夫妻,而是两个迟暮搀扶的老人。
  包子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端着一杯茶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两人。
  裳衫微微一笑,招呼着他们坐下,并未说些什么。他端着酒细细的品尝着,硬是把这漠北的烧刀子给尝出了一丝桂花酿的味道才放下酒杯低笑,“这么巧,两位也要去漠北?”临安远明显一愣,沈烟云那张脸藏在围巾底下看不出表情。如今的这位礼部侍郎已经和当初他们所见时差得太多,脸上的稚气已经渐渐隐去,眉宇间露出一股坚韧不拔的神情来,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则是越发的深藏不露。
  “我们此次的目的地是喀什,你也知道,喀什自古以来就盛产玉石,此次我们二人就是前去贸易的。”临安远看着裳衫露出个笑容,自己动手倒了杯茶水仰头饮了下去。
  “让尊夫人跟着也不怕她吃苦?”裳衫看着他们二人悠悠的道。
  临安远一时语塞,找不到应对的话语。倒是一旁的沈烟云开口道:“生死相守,这点辛苦又算的了什么,更何况……有安远在我不觉得辛苦。”话音一落,沈烟云取下了罩在头上的围巾,露出那张闭月羞花的容貌来,客栈里的人看得都入迷了,齐声感叹着,这小娘子长得那真是没话说——乌黑的头发,白里透红的肌肤,贝齿玲珑,一双眼睛含着秋水,含情脉脉。
  “我家娘子害羞,让你们见笑了。”临安远说着马上用他的身体遮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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