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育守则-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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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君见显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背後不远处,他的爹爹回来了。
四十,反目或成仇
日头未到正中,卢君见却觉得被晒得有些晕,他只想快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他递出手里的木盒子,张了张嘴巴,还没说几个字,就看见望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倒的一处花丛,花为玫瑰,玫瑰有刺。
卢君见心内一惊,想上前去扶,伸出了手,却怎麽也迈不出脚。耳边只听见侍女们的尖叫,和望月粉嫩的脸上被花刺划出的血痕。
被划出血的脸上有痛苦混合著痛快的可怖笑意。
卢君见的手握紧了拳头。
卢弼时皱眉快步走过来,握住卢君见的手往後一甩,抢过身扶起望月,从侍女的手忙脚乱中接过了人。
“怎麽样?”焦急的问话。
望月可怜兮兮地把头埋进卢弼时胸膛,直摇头,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诉说著遭受的委屈。
卢弼时心里一凛,转身,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
爹爹从来是把他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疼著,哪里打过他?措不及防的卢君见被一个重重的巴掌摔倒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他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卢弼时。手里的盒子掉在地上,金灿灿的首饰落了一地,像个夺目的讽刺。
卢君见的嘴唇张合著,一句话说不出,脸色比望月还惨白,似乎卢弼时的一巴掌把他的魂魄都甩了出去,找不回身体归位了。看著这样的儿子,卢弼时心里抽动,後悔极了,但是他板著脸,一丝情绪都没露。
他承认他是把素日来对卢君见生的气,都甩在这一巴掌里了,不是因为望月的缘故,他生儿子的气,也生自己的气,这当然对谁都不能说。
卢君见只看见他天神一样高大的爹爹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身上依著那个荏弱的少年。他爹爹嫌恶地皱眉:“你来这里做什麽?”
“我……送东西……”卢君见说得艰难,其实他早已想到是二弟诱他来,未必是他爹真要他送什麽,那送不送东西都是个蹩脚的理由,他为什麽会来?他也有好奇,他想见一见小楼里的人……是个怎样的人……
现在他见到了,见到了人,见到了爹爹对他的在乎,见到了自己的不值一文……他的胸口闷闷地疼……
果然,他爹爹无情地道:“我什麽时候叫你送过东西来?”
呵……
滚字在卢弼时的喉咙口被吞下,他示意自己的随从:“出去!送大公子出去!成何体统?!”
眼睛红红,摔在地上的儿子……卢弼时觉得碍眼地很,抱起望月,他转身往小楼走。身後,有人问,急促的声音带著丝强装的冷静:“爹爹,喜欢他?”
卢弼时仿佛被触怒了,他近乎恶狠狠地转头斜了儿子一眼:“这些,不是你该管的!”
呵呵……
在卢弼时怀里的望月一手捂著肚子,另一手却像捂住嘴巴,因为唇边有得意的笑,止也止不住。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呢……是不是,大公子?
爹爹怎麽会喜欢儿子呢?
老爷有月儿一个就够了哦……
卢君见甩开来扶自己的人,把地上的金饰捡了起来,重新装好盒子,把木盒交给待在一边不知怎麽是好的侍女,他安静的声音说:“今天既是望月公子的生辰,这是送给他的贺礼,烦扰妹妹交给他。”
说完,甚至温婉一笑,呆呆的侍女看著大公子迈著稳稳的步子,不快不慢地走出了院子,就像之前什麽都没发生过,就像老爷没有责骂他,就像他颊边的掌印不存在……
侍女红了脸。好风度的大公子是英俊多金的大公子。
走出别院,有车相候,卢君见微微低头,面上有挥不去的阴郁。上了车,他疲倦地问:“三弟在哪里?”
车厢外,与车夫一处坐著的是他的贴身小厮,刚才没跟进园子里去,见到自家公子黑著脸出来,心里打著鼓不敢问呢,这时候公子问话,马上讨巧地飞快回答:“三公子的朋友贪酒,说要去酒楼住,估计三公子也在那边。”
卢君见扶著额头:“酒?呵,我们也去。”
“公子……不善酒……”
“我的事,用得著你说吗?”
“小的错了。”
噩梦。卢君见对自己冷笑。他没有後悔去晴芳阁打扰“佳人”,即使没有人诱引他去,不是今天,会是明天,他自己也忍不住……
心里头叫嚣的妄念什麽的,还是早早打破好。
卢君见这麽想著,心思却全在他爹一张板起来的俊脸上,真好看,可惜自己长得像娘不像爹,三弟是最像爹的,虽然年纪小,一张脸已经有棱有角有隐隐英气了……倒是二弟,不像娘,不像爹,虽说长得不差,但是在兄妹几个里,反而特立独行了,据说像爷爷,祠堂里有挂著的画像……
卢君见胡思乱想著。
马车到了酒楼前,卢君见打发了人,自己一个人进去了。包厢里一桌子菜,王旦手里捉著酒壶,坐在窗栏上往下看,看见卢君见推门进来,吹了声口哨。
卢君行脸蛋喝得红通通,这时候在一边平榻上斜躺著,拿了本书翻看,手边放著的是清茶。看见卢君见,呆了一呆。
桌上的饭菜,没怎麽动。
“大哥?”卢君行犹疑地眨眨眼。
卢君见笑。
王旦扔了一杯酒到卢君见面前,卢君见只练过几个月的身手,险险接住了被子,里面的酒已经溅了满手。他径自走过来,在桌边坐下,说:“我饿了,想来你们喝酒,肯定有菜。”
“我叫人去热一下。”卢君行跳了起来,“大哥想吃什麽?我叫他们去另煮。”
卢君见皱著眉头,想了一会儿,说:“白粥,咸菜。”
卢君行笑了,说:“好!”扔了书,亲自跑出去吩咐了。
王旦把脚从窗台上放下来,不怀好意地盯著卢君见的脸:“哎呦,又被人摔耳光了?脸是同一边,力道更大了,我说谁这麽大胆啊,打卢家的大公子?”
卢君见眸色深深,瞥了王旦一眼:“不关你的事。”
王旦跑过来,在他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我说,我们是朋友,你忘了?”
“……你说是,我还没答应。”卢君见捏紧手里的被子往嘴里倒酒,一下子呛到了。
王旦笑得更开心了,手拍上卢君见的背,近乎哄的夸张语气:“慢慢喝,别急。”
卢君见拨开某人的手,瞪过去。王旦舔了舔嘴唇,捉住卢君见的下巴,对著湿润的两瓣粉红就啃了下去。
卢君见不悦,一下子推开王旦。
王旦却摸了摸他的脸道:“我们不是已经试过了,你怕什麽?还是为谁守节?嗯?”卢君见一下僵住,被王旦摸了空,再次吻住。
这回,卢君见没有推开他。
门被推开了。
四十一,飞贼强掳人
门口出现卢三公子的脸。
“你们在做什麽?!”卢君行惊怒地看著分开的两人,扶著额的是自家脸带红晕的大哥,一脸偷腥坏笑的是自个儿的哥们……
王旦不以为然地重新坐下:“你大哥不开心,我安慰安慰他。小子,用不著把眼珠子瞪出来吧!”
卢君行看他大哥,他大哥不看他,只慢慢地拨弄著面前盘子里的菜,慢慢地送进嘴巴,慢嚼细咽。
“你给我滚出去!”卢君行冲王旦指了指大门。
王旦摸了摸脑门,慢悠悠地往外挪:“没必要这麽悲愤吧,他是你大哥,又不是你媳妇。”
卢君行一脚刚好踢在王旦屁股上。
门关上。
卢君见吃东西。
卢君行在一边坐下。
卢君见吃东西。
卢君行开始皱眉头。
卢君见吃东西。
卢君行清了清嗓门:“……大哥喜欢他?”
卢君见咳嗽。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是小二送来热乎乎的粥和小菜。卢君行乖乖地去端,门重新被踢上。
沈默著吃了一半,卢君见微微偏过头,对他的三弟道:“不是。”
卢君行发现自己大哥的耳朵尖有点红。“真的?”他不怎麽信任地提高了声音,倏尔吊起眉毛,“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是他强迫你?这家夥!”
瞧著卢君行快拍案而起,卢君见想叹气了:“不是。”
“又不是?”
卢君见被弟弟逼问,伸手去探酒杯,酒杯被摁住,卢君见抬眸:“……没有原因。”
卢君行困惑又生气,他想不明白:“我认识的大哥不是这样随便的人。”
这回,卢君见笑了,既有些自嘲,又有些悲凉。笑声如鬼,卢君行讶讶地说不出话。
“你不明白。你怎麽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卢君见看看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看,“我自己都厌恶我自己,你又怎麽知道?”
明明没喝醉啊,怎麽跟喝多了酒一样?卢君行一点都不懂。眼看著卢君见重新捉起酒杯,卢君行有一样明白了,他的大哥不开心。
那一夜也是,讨厌喝酒的人,为什麽喝酒?
买醉,岂可解愁?
卢君行觉得自己就是个笨蛋,什麽都不懂自以为懂的笨蛋,其实大哥是,王旦是,说不定二哥也是,都把他当小孩子!他们什麽都不跟他说,一个个自以为身上的麻烦比天大,全是沈浸在自我世界自私自利的一堆傻瓜!他最笨了,妄想进入,妄想开解,妄想周全。他们谁都不需要,不是吗?
哼,小地方待久了,眼界也变小了。
自己果然不该回来!卢君行心里抱怨生气,任卢君见一杯杯喝酒。
卢君行很奇怪为什麽那一夜,他是第一个醉倒的,眼前的大哥分明一壶酒没有灌完,眼神已经开始迷离分散,嘴边傻笑,发出意味不明的咽呜,像笑声,像哭声,像听不清的说话声。
卢君行无可奈何地把人拖到一边的榻上躺平了。他不知道接下来做什麽好,便坐在一旁看著人。
他这大哥长得跟他亲娘像,他亲娘是有名的美人,据说当年一笑倾城,他爹走不了步,死活磨著把人赎回家来了。坑爹的是,那一笑,还不是冲过他爹笑的。
如此美色,卢君见没有继承十分,也有七分。加上另外三分男子的英秀清爽气质,卢君行打量了几个来回,觉得王旦若是喝晕了,把他大哥当做女子,也情有可原。二姐都没大哥美啊。
榻上的人不肯安稳,嘀嘀咕咕不知嘴皮子在磨什麽,卢君行凑近了听,含混不清,一个字也扣不准。
卢君行想来想去,脑袋瓜子里重新冒出适才的冲击画面,两个男人的亲吻,他甚至看见了他们戏耍的舌尖。大哥怎麽会纵容王旦这麽欺辱他?
王八蛋是素来没有节操啦!但是大哥……从来没有听说他有过任何素行不良。肯定被王旦给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