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育守则-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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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替师傅出门送信,师兄顺便找情敌麻烦,见我可怜,便带了我,我才能回来找你……”牛大嘀嘀咕咕说著。
卢君见哪里听全,忧思烦乱间,草草睡去。
眉头犹紧紧皱著。
第二天一早,卢君见睁开眼睛,再躺不住了。叫了管家来问话。
一问之下,果然府里在招人。外面招夥计是寻常,只是宅子里素来人够用了,秉持著节俭少奢乱的原则,很少再对外招。
这次,是个例外。
因为来了个新主子。
这位新主子望月公子现在娇宠得很,说风是风,说雨是雨,老爷顺著他,什麽人也不敢得罪他。
望月公子最新提出个要求,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了,而且多是文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万一发生什麽事,谁也派不上用场。所以,他要招壮士。
卢弼时说家里有的是人,调用就是。
望月不肯,说梦里有人害他,就是熟悉的人。所以他一定要用不认识的。
卢弼时知道他指的是在家里不受欢迎,怕人谋害,虽知无稽,但不堪其扰,便同意了。
这才有了招人之事。
老爷说了,既然招了,多招几个,看庄护院都用得上。
卢家不差钱。
报名的人很多,因为报名就有银子拿。
定下来招五人。
牛大便是冲著这个名额去。
卢君见画了一幅画,交给管家,嘱咐一定不能教画上的人入选。
可是,管家拿著大公子的画,一个个对过去,没发现谁像,管家想,肯定是大公子画错了,於是管著招人,没去管画了。
剩下来的十个人,一个比一个壮,一个比一个高,肌肉一个比一个硬,看上去比门神还门神。
望月乐了。他在帘子後看人,个个都满意。
最後一轮,望月亲自出题。
题目很简单。看谁力气大,搬得动门口的石狮子。
望月小时候戏文听多了,戏文里的英雄,个个动不动就搬石狮子以显示力气大,可是现实生活中,著实没几个有真本事。
家里的仆人们都挤出来看热闹。
卢君见不放心,也去了。
卢君见一扫十个人,没一个是牛大。便安了心,以为管家已经把人给涮下。
牛大那张脸,卢君见认识啊,粗眉大眼厚嘴唇,深眼窝高鼻梁,若不是毛发茂盛了些,皮肤黑了点,人高马大,看看还是可以看的。
卢君见看他们胡闹,没什麽心情,折了一眼就回了。
根本没看到,有人在他走後,一手一个石狮子,把卢家里里外外的人都唬住了。
这个人长相平平,老实憨厚,打眼看,跟牛大有几分相似。
大汉赤著膀子,筋肉强壮,黑蜜的皮肤,沾了汗,在阳光下跟涂了蜜似得,教男人羡慕惊叹,女人们脸红耳热。累累旧疤痕,只多增了雄风。
望月叫人上前,问:“你叫什麽名字?”
来人低头,答:“大牛。”
望月隔著帘子打量,问:“大牛,你还会什麽?”
来人一五一十地答:“小人庄户出身,什麽都做过,什麽都会。挑水砍柴,烧水做饭,犹善木活。”
望月点头,这个过了。
有了这最好的,对次余的人,望月就不怎麽关心了。
一个石狮子都抬不起来,还闪了腰,嘿,不要。
嗯?这个说练过功夫,怎麽反被石头压了脚?
管家来报,石狮子实在太重了,运来的时候五六匹马拉车,要不换个石凳什麽?
左右再选定了四个人。
这出闹剧算停止。
望月带了大牛回院子,嘱咐:“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要不离左右保护我。不能让别人欺负到我,听见没?”
大牛的眉头皱了皱,这话好别扭,他是他儿子的人,他要保护的是他的儿子,他不准任何人欺负他儿子,但是望月正等著他的回答,大牛点头:“听见了。”
听见了而已。
望月吩咐下面的人给大牛安排住的地方,院子里好,离得近。晚上老爷去了褚姨娘房里,望月左右无事,便叫了大牛说说话,问些家长里短。
之前说话都隔著纱帘子,直到回了内院,望月才露出脸。
大牛盯著望月的肚子发呆。
“你是女的?”大牛问。
望月呵呵笑,不答。
大牛困惑,明明声音是男的啊,有喉结。虽然他儿子在这个年纪,穿上女装跟女娃娃也差不多,但是他儿子从来没有大过肚子。
“你是男的。”大牛确定。
望月觉得这个莽汉好玩,板起脸道:“我是老爷的人,我能替他传宗接代,便是他的夫人。你是不能这麽看我的。”
大牛的奇怪没有人给他解答。
望月问他是什麽地方人。
大牛说,岭溪本地人,他想找儿子。
“儿子?”望月问。
大牛点头道,他回娘家了。
真是狗屁不通的回答啊,但是望月曲解了:“你成亲了?”
大牛答:“是。老婆跟人跑了。”
望月一瞬间觉得这个人真是太惨了,老婆带著儿子跟别的男人跑了。
五十,晴日扶花开
望月一瞬间觉得这个人真是太惨了,老婆带著儿子跟别的男人跑了。他哪里想到这个男人要找的儿子,就是一墙之隔的大公子。
男人的老婆是跑了,但是男人自己给自己捡回个小老婆。
望月又问:“你身上的疤痕怎麽回事?”
“找儿子的时候摔下了山,伤的。”大牛咧开嘴,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谎话。
……
这晚入夜,卢君见的心惴惴不安。直睁眼快到天明。
牛大没有来。
第二夜,牛大没有来。
第三夜,牛大没有来。
卢君见舒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忐忑。牛大对他说过他不会离开,即使选不上壮丁进不了卢家,应该也不会走远。怎麽真个不来了呢?难道出了别的事?
不管什麽别的事,卢君见希望这事最好越来越长,最好永远结束不了,他就能永远不用见到那个天外飞来的“爹爹”了。
牛大在做什麽呢?
牛大只不过被望月给缠住了。
卢弼时事情多,没有空闲日日坐在内庭陪姬妾,这阵子出趟差,直接带著手下离开了岭溪。
望月没事情干,就琢磨新人。
看牛大打水劈柴,叫牛大做些小玩意儿来玩,烧烧拿手菜给尝尝。
牛大的手艺好,做出的螳螂像螳螂,蟋蟀像蟋蟀,木头鸟儿还会开合嘴巴。望月小孩子心性,喜欢得不得了。
至於牛大的拿手菜,馄饨面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吃腻了山珍海味的望月好上了这口,日日开起了小灶,一副离不开牛大的样子。
入夜了,还要听牛大讲外面的故事。讲完了,干脆叫他在外堂搭铺子,顺便替他守夜。
牛大是一刻也不能脱身。
何况,牛大虽然有了卢君见,一门心思扎了进去。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毕竟是个对小孩子有格外好感的人,只要望月笑著央求他,他便拒绝不了。
故此,连抽时间去看儿子都耽搁下。
他师兄说了,做人要人忍耐,进了别人的家门,不能大意,露出马脚就待不住了。先取得信任,以後行走起来方便,依他的身手,和他儿子不敢声张的性格,完全可以随时采花撷露,顺心如愿。
牛大对著墙外方向,忍了。
话说,没有任何人打扰,卢君见的作息正常化,身体日渐康复,开始偶尔出门去店里看看。
卢君恩现在管著大部分事,不愿卢君见插手,碰到了,免不了冷嘲热讽。劝他好好休息,别勉强自己。
卢弼时不在,卢君见对卢君恩能避则避,不想招事。
话说,这天心情舒畅的公子爷闲来无事,一走两走,又走到了园子里。老远就听见望月的笑。
卢君见不明白了,卢弼时在的时候,望月老是嚷著胎儿怎麽不适,卢弼时一离家,他倒小孩子心性,哪里都待不住了。
水岚道,他们在玩劈柴。
劈柴?也能玩的?
见卢君见狐疑,水岚解释道,不是新招了几个大力士吗?望月公子喜欢看他们用手劈柴……他实在是闲得无聊罢。
卢君见朝夥房的後院走去,那里一方树荫下,正坐著大肚子的望月。
院子正中,站著五个力士,脚下都是一堆堆柴。
其中一两个已经面现苦相,虎口流出一滴滴的血。只是望月瞧著开心,不允许他们停下。
那最厉害的一个,劈得虎虎生风,一双肉爪堪比刀斧,一掌下去,掌风到处,木柴四分五裂。
卢君见没想到望月真招进了能人异士,不由停住了脚步。
不料,那汉子见又有人来,一抬头,虎目撞上卢君见瞧过来的目光,手下一抖,力道没掌控好,劈得狠了,连圆木下的垫石都被砸成碎片,往周遭飞溅。
丫鬟小厮们尖叫著跑,不少人的衣服划破了,脸也划破了,一时鸡飞狗跳。
那望月幸好有丫环在前面挡著,没受什麽损伤,只是表情有点呆。
卢君见瞧了瞧飞溅到脚边的碎石片,抬头,却看见劈柴的大汉冲自己咧嘴笑。卢君见觉得那笑莫名熟悉,心里一凛,带了水岚,转身就走。
话说,这天後,望月就没有再有这癖好了。
也没有嘱大牛日日留在跟前。
却说那卢君见往回走,嘴巴里问水岚:“这个人叫什麽名字?”
水岚不假思索地说:“大牛。”
卢君见一个趔趄,勾到门槛,差点脸著地倒下去。
“你说什麽,再说一遍!”卢君见的声音漂浮。
“大牛啊。我没记错。”水岚说,“因为他的力气跟牛一样大,所以大家都夸他的名字很贴切。虽然跟著望月公子,但是却是个实诚人,常帮里帮外做些苦力活。跟家里的人相处得挺好。”
後面的话,卢君见听不见了,他已经被前面几个字击溃。
是牛大吗?
他还是进来了?
为何长相不一样?
江湖上,有一种术法叫易容术。
卢君见顿觉魂飞魄散,一路浑浑噩噩,恨不得把前尘往事全部擦干净,没有自己这个人都好。
可惜,他明白。
发生的,改不了。
要发生的,阻止不了。
他唯有走下去。
因为他在乎他现在的生活。
心里一片空荡荡。
卢君见回到院子後,把所有人都赶走,关好了院门,大白天一个人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