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町物语-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上次匆匆见过之后,眼前的这位宗纯便因为要忙着准备法会的事而去了别处,晚上自己又是无法出入中宫御所而无法见到他,更因为自己当时还在禁足中,自然他是何时离开禁中也未尝得知。
所以这次的见面应该是算作第一次正式的接触。
谈话中,他发现他的教养却是这样的极好,并不是在禁中时那谦虚规矩的态度可比拟的,这是只有有着高贵血统和身份的人自身才会带有的东西。
而这一切或者应该还应该归功到镰仓的那位大人对他青睐有加,因为他那高贵的出身,镰仓的那位大人必定是不会怠慢的,想来,他身后的势力也应该就是那一位了。
不过,镰仓方和室町花之御所的那位关系视同水火,那位又是用了什么手段将这位请到京都的呢?
这个他不得而知,不过,一般来说,花之御所的那位扯上关系的话,必定是有些不能见人的目的的。
某种程度上,这位“哥哥”,算作自己的政敌吧?不管是从外祖父那一方,亦或者是另外一个男人那一方来讲,都是如此。
只是他并不想把他视作威胁到自己的政敌,因为每次看见他的时候,自己有着从未有过的宁静心绪……
“义嗣大人如此青睐宗纯法师,想来离开的时候,一定是非常的不舍吧?”
听他这样说话,宗纯笑着微垂了眼眸,边收拾着茶具,边回着:“大概吧。”
贑仁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别的什么,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些许无奈来。不过,多少,他能明白那种无奈。
“这寺里好像供奉着后醍醐天皇的神位牌?”
“是的。每天早上和晚上供奉一次。殿下您想要去看看?”
“恩,有一点。”
“那我就为殿下带路吧。”
宗纯说着起身往外走去,贑仁随即也起身跟着他走上了渡廊。
寺庙不算大,一条曲折的渡廊尚未到尽头,就已经见到了供奉后醍醐天皇的地方,也的确是贑仁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小小的佛堂,只是门扉上的家纹不是菊纹,而是看上去和皇家家纹很像的水纹桔梗,而这大概也是为了区分南北两朝皇统而做的。
宗纯推开门扉,映入眼帘的确是意料之外的朴素不能再朴素的神位牌基座,上面也就零星的摆放着几个神位牌,连后醍醐天皇的法相也没有。
然而贑仁疑惑的确是前面的几案上的香炉内还有未曾燃尽的香烛,如果说宗纯是每天早上和晚上供奉,现在已经是临近中午,这香烛早应该是燃尽了的吧……
是谁又会来这里上香呢?会是在门口碰到那辆马车里的人吗?
“虽说,现任将军大人的祖父为后醍醐天皇修建了这个寺庙,但是平日里是不会有什么人来的。”宗纯说着,从一旁取过一柱香来点燃,拜了一下之后便插进了香炉里面,“不过今天确是有两位贵客来这里。”
“两位贵客?”
“是啊。其中一位便是殿下您了,另外一位是刚走没多久的幕府将军大人。这香是就是他上的。”
这么说,之前在门外看到的那辆牛车是他的了?只是……为何那竹帘下会有女子十二单衣的衣服?难道他还会带女人一同前往?
……好生的奇怪啊……
“将军他来在这里做什么呢?不会是特地来参拜后醍醐天皇的吧?”
宗纯看着贑仁,恬静而又温柔的笑着道:“他是来探望宗纯的,看看这里有什么缺的,他好回去一并的吩咐人送来,当然顺便的就参拜了一下后醍醐天皇,而后也问了宗纯一些关于殿下您的事。”
“我的事?”听他这样说,贑仁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是去问别人吧?宗纯他才来京都几日而已,怎么可能知道关于我的事?
见他对于后醍醐天皇的神位牌其实没多少兴趣,宗纯开始转身往外走着,道:“是啊,大概就是关于我对殿下您的印象。将军大人他好像很喜欢听到别人谈论关于殿下您的一切。”
应该说他是喜欢听到别人在背后说我的不是吧!?
贑仁皱了皱眉,紧紧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但是他也挺好奇宗纯对自己的看法,宗纯……不……应该是“哥哥”……他会是怎么看我的呢?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伸手抓住了走在前面的宗纯的衣角,诧异中,宗纯转过头看着他,察觉到自己的唐突,贑仁有些羞涩的收回了自己手。
看着眼前虽然已经快加冠,但是却依然一副孩子模样的贑仁,宗纯温和的笑着。
他伸手握住了那只尚且显得有些单薄的手,道:“午饭时间到了,殿下先随宗纯去用斋饭吧?今天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还可以谈很多。”
第十五章
寺院里的斋饭很是简单,不过是素米饭和几样院里自己种植的蔬菜做的小菜,另配了几条新鲜的鱼类,只是做得都很精致,亦都用精致的器皿承着。
送上斋饭的是葵姬,放下斋饭后,她就坐在了贑仁的身边,漂亮的眼角不时的抬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和尚,偶尔对上宗纯的目光的时候,面颊微酡,娇羞无限。
看着贑仁小心翼翼的咀嚼着口中的米饭,宗纯笑着问他:“米饭不和口味吗?”
贑仁咽下口中的食物,回道:“好像比我日常吃的米饭要来得软一些,所以有点不太习惯。不过这鱼和蔬菜的味道做得很好,我很喜欢。”
宗纯含颌而笑:“寺庙里的简陋料理,怎比得上禁中的精致御膳,殿下您真是在说笑。”
贑仁看着他,搁下手中的碗筷,道:“其实我想问……”
“想问什么?”宗纯看着他,笑意盈盈。
算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来得要好……如此想着,他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开始问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宗纯法师是四岁的时候就进了建仁寺的吧?那么那个时候就已经剃度为僧了吗?”
“的确是在四岁进了建仁寺没错,不过那个时候只是师傅身边的一个侍童,正式剃度则是在八岁的时候,并去了俗名,得了‘宗纯’这个名字的。”
“法师以前的俗名叫什么呢?”
“时间太长了,已经不太记得了。”
“哦……法师的师傅可是那位曾经得到前任将军赏识的华叟大师?”
“正是,说起来,师傅他不单和前任将军大人交情颇深,连天皇陛下曾经也和他一起参禅,并研习佛法。”
“这个倒是没有听父皇他提起过。不过算起来的话,‘宗纯’其实应该是法师你的名,而非法号吧?因为现在你已经是继承了你师傅的衣钵,成了建仁寺主持。”
“是的。宗纯的法号是‘一休’,这个是师傅临终的时候留下的。”
“一休?”贑仁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却依旧是有些不懂,“贑仁有些不太能够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一休这个法号是得宜于《地藏菩萨经》中的‘以一念抵万念,以一休抵万休’一句。因为观心有不同的法门,有方便,有究竟,有顿,有渐,所谓‘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就是这样了。且禅法直指人心;直接观心;这是与其他不同之处。所以参禅的目的在以心追心;以楔除楔;是拂去缠身的尘埃,回归真实的自己,所以叫以一念抵万念,以一休抵万休。”
听他解释,贑仁才觉得有些明白他名字的意思,他点了点头,回道:“原来如此,宗纯法师的师傅真是位得道的高僧,我都不太明白这样的道理。”
“亲王殿下您很谦虚。仅以殿下您之前的那首和歌来看,宗纯认为殿下您已经有了禅定,而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禅定?”贑仁摆了摆手,有些自嘲的笑了,“有了那个东西不一定能悟道吧?”
……依旧不过是跳不开这六道轮回,此后若他日踏上三途河,也是无法逃脱责罚的……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念着,而他也并不期望自己死后能有什么所谓的冥福,自己不过是个‘苟活’着的人,若说有什么期望,便是希望能够多看眼前这个有着温和笑意的僧人一眼,那样,心里就会多一丝宁静……
对于他的话,宗纯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抬头望向渡廊上飞檐的一角,贑仁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飞檐上挂着一个晴天娃娃,样子已经很破烂了,那张已经有些灰黄的布脸上却依旧是笑意微敛。
——————————————————————————————————————————
午饭之后,贑仁去了事先安排好的禅房内午休,葵姬守在他的房间外面以备他的不时之需,不过渐渐的,葵姬在守了一阵之后,也抵挡不过那初夏凉爽怡人的气候,当寺院外的竹林透过来阵阵微凉的风的时候,她就在不自觉中熟睡了过去。
此时,渡廊上的另外一头迎面走来一名生着华服的男子,他有着一张成年男子的成熟面孔,看了一样在门边睡得正香的葵姬后,他轻轻的推开了禅房的纸质拉门,在确定了躺在地上睡得安稳的少年正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他又将门轻轻的拉上了。
男人坐到了贑仁的身边,看着那张睡得毫无防备的脸,轻轻的抚了上去,眉宇间开始笼罩上了些许忧虑,继而他又开始轻轻的叹息了起来。
“贑仁啊……你这个傻孩子啊……”
——————————————————————————————————————————
贑仁被惊醒了,他以为有什么人在身边,猛的起身转头,发现确是宗纯坐在他的身边,依旧是挂着温和的笑容。
错觉吗?他扶着额头,有些不太明白状况,他好像听见有人在身边叹息,会是宗纯吗?但是感觉上并不是……会是谁呢?
“不舒服吗?”宗纯看着他问道。
“好像我睡了太长时间。”
“并不算长,不过一个时辰而已,我也只在您的身边坐了一小会。”
是吗?这么说来,那个人并不是他?难道会是梦?但是感觉上又是很真实……
放弃那有些微乱的思绪,贑仁捏了捏眉心,问道:“葵姬呢?”
“去拿围棋了。”
“围棋?”
“啊,您还在睡觉的时候,我和那位更衣聊了一回天,她说您是个博学的人,不单汉字造诣颇深,而且还精通棋道,正好我这段时间也对这博弈之道有所兴趣,所以就想和殿下您切磋一番了。”
话音刚落,葵姬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的手里正捧着一个棋盘。
棋盘放好之后,两人对坐于棋盘两侧,抓子之后,贑仁执黑子先行,宗纯执白子贴目,对于这盘棋两人都显得兴致颇高,不过笑得开心的还是葵姬,因为她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宗纯低垂着双目,那种感觉好像是在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