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町物语-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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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透着微微的绿光,似是黑质硬玉制成。
“侯昱先生,对这棋盘还满意吗?”
帘后的声音突然响起,侯昱搁下了在手中细细摸索的棋子,回道:“虽说是教授棋艺,其实不过是下着玩,用这么金贵的器物,倒是有些折煞我了。”
“侯昱先生棋艺非凡,为人风雅有趣,想来,也只有这样的东西才称得上先生。”
对于他的话,侯昱只是轻笑着,摸起一粒棋子,“啪”的一声,将其落到了棋盘之上:“话是这样说了,只是如果殿下您打算一直在那帘子后面,这棋就没办法下了。”
沉吟了片刻,贑仁吩咐女官将帘子卷了一半上去,依旧是将脸遮在了帘后。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宫礼,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侯昱这个人罢了。
侯昱,二十七岁,明朝人,来日本已经有七年之久,进宫为御用棋士只是数月之前的事情,这些都是数日前在那个诏令下来之后,他第一次来觐见自己时候说的,而至于他来这里是什么原因,而在进宫之前又做过什么,他则是避而不谈。
他承认自己对这个侯昱是十分的好奇,那并不是在于当日他和女子偷情或者是别的,他只是对于这个男人谈吐中流露出的某种气质所吸引,就好像是在激流浪涛中的红叶一样,随波逐流得如此张扬。
从自己确定了是为下任天皇的继任者以来,短短月余之间,前来逢迎之人又如过江之鲫,脸上带着谦卑的神情,想要巴结却又是小心翼翼,生怕那意图被自己看穿,但是这个人却是不一样。
他毫不客气的表露着自己的阿谀逢迎之态,拍马屁的话说得十分的显露,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尤其是那双眼睛,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的转溜着,随时随地,不分场合的放电,时常令在场的女官们面色酡红,神态则是一如当日在藤花架下见他那般放荡不堪。
女官稍稍的将棋盘挪动了一下之后,贑仁执黑棋落子,侯昱白棋切行。两人落子奇慢,而大殿里安静得只听得到两个人的落子声。葵姬用扇子遮了面颊在他身边看了一会之后,低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而在她离开之后,侯昱开始漫不经心说起来话来。
“刚刚离开的那位,可是亲王殿下的太子妃?”
贑仁迟疑了一下,回道:“……只是代女御。”
“原来如此。”听到他的回答,侯昱用扇子遮了嘴角的笑意,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说着。
很不喜欢他的语气和神情,贑仁微微的皱了眉,落子的力道不由得加大了一些:“侯昱先生这话好像有别的意思?”
“是啊。”侯昱毫不回避的答道,“因为亲王殿下生得这样漂亮,太子妃什么的纵使不是什么身份显赫的女子,那也必定是容貌过人,像刚刚那位那样容貌平平的,又无什么家世的女子,实是配不上您。”
贑仁摸着棋子的手停了下来,端直了身体,冷冷回道:“侯昱先生的见地真是不同寻常啊。”
对于他语气中的不善,侯昱只是轻勾了嘴角,他倒是看得出那帘后模糊的脸,肯定是黑成一片了,没有答他的话,他只是用扇子敲了敲棋盘,催促躬仁赶紧的落子。见他不说话,躬仁抓了几下棋子,落了子,不过因为心中有些怒气,他落子的力道倒是大了一些,“啪”的一声下去,让侯昱愣了一下。
真是个脾气大的小孩……
如此想着,侯昱笑着继续眼前的这局棋。当下到第46手的时候,贑仁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他的攻势,不过他并不想就此放弃,沉吟片刻,他拈起一枚棋子,看准了位置,就要落子,只是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惊扰了这二人。
这二人尚未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吵闹声突然停了,随后是一串紊乱的足音,其中掺杂着一个稳健的步伐,随着这个步伐声越来越近,在帘子被挑开的那一刻,侯昱侧身看到了进来的那个人,而在他身后坐在御帘后的贑仁则是开始气息有些慌乱。
左脚刚刚迈进大殿,便看见侯昱坐在殿内,足利異熾的眼皮跳了一下,面部肌肉也有些抽搐,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在今日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将他脸上的怪异表情如数收入自己的眼中,侯昱不带声色的平伏在了他的面前:“将军大人,真是别来无恙啊。”而在头低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嘴角勾起诡异的笑。
第五十一章
没有回他的话,足利異熾只是快速的走过他的身边,坐到了一旁,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棋局,道:“侯昱,你的棋技又退步了。”
侯昱抬起头,看着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容满面:“将军大人谬赞了。”
看了他一眼,足利異熾道:“我这会需要和亲王殿下商量一些公事,侯昱先生,你最好还是回避一下。”
对于他的“逐客令”,侯昱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他只是用平淡的语气回道:“如果将军大人是和太子殿下有私事讨论,我自当回避。只是,我也是奉了天皇陛下的命令,要求每天要和亲王殿下在此时对弈的呢!?更何况,我现在也是大学寮的四品公卿,说起来也算是殿上人,公事什么的,我也有资格参与讨论,所以,探究起来,我并没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吧?将军大人。”说完,他脸上的笑意继续灿烂着。
贑仁坐在帘后,没有说话。这二人交谈的语气在他看来是怪异到非常的。似是关系非常熟稔的二人,说话却是如同隔开了万丈海面般的遥远和陌生,即使是侯昱那略微显得轻佻不羁的语气,那气氛也不由得让人觉得十分的压抑。
足利異熾看了一眼在贑仁面前的黑色棋子,道:“你的任务就是每天陪亲王殿下下棋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基本上下完棋我就可以离开了。”侯昱回道,脸上依然挂着的是灿烂得有些夸张的笑。
得到他的回复,足利異熾伸手从棋盒中取了一粒棋子落到了棋盘上,那落子之声铿锵有力。侯昱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棋盘,这位将军大人十分干净利落的下了着坏棋,直接让黑棋落入了败北的局面。
“这样就可以了吧?”将手收了回来,足利異熾冷冷的看着他。
“哎呀呀呀……”侯昱讪笑着用扇子遮了自己的嘴角,“将军大人您何必这样呢~~~明明这棋还有下的余地嘛!亲王殿下不管怎么看都是不会用这么臭的棋路了!您让我一会儿怎么去回天皇陛下呢?”
他的话,让原本只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坐在一边的贑仁忍不住笑出了声。足利異熾则是黑着脸看着侯昱脸上刻意装出的无奈表情,听着他哀怨的说着自己这个御用棋手如何如何难做。眼瞅着那位将军大人额头上的青筋突起,濒临暴走边缘,侯昱才开始姿态优雅的起身,拢了拢衣服的下摆,告退了。
这家伙,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下棋套路……七年来……一成不变……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足利異熾皱着眉如此想着,殊不知出去的那个男却是一样与他怀有同样的想法。
“将军大人,好像和侯昱先生是故知?”
身后少年清冽的嗓音让足利異熾回了神,没有回他的问题,他只是问道:“今天特地的叫我进禁中,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沉吟片刻,贑仁握紧了手中的扇子,遣散了殿内的女官,他开始缓缓的说出叫这个男人来见自己的目的:“替我把葵姬送出宫去吧。”
他的话,让足利異熾挑了眉,而他的反应也只有这个而已。
沉默,令贑仁觉得十分的不适。男人那张带了些玩味表情的脸,让贑仁揣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于是,他不得不继续说着自己已经预备好的台词来试着说服他。
“这样的事,对于将军大人您并不算得什么吧?代女御也好,太子妃也好,葵姬这样出生算不得高贵的女子,是很容易被替换的吧?更何况如果,我要即位的话,势必还是要娶一名有身份和地位的女子。”
听到他语气中的敬语,足利異熾微微的勾了嘴角:“的确是这样没错。”
“举手之劳的事,将军大人您还有什么考虑的呢?傀儡什么的,随你的意就好,只要你能够让葵姬平安……”
“呵……那样的条件……算得上是可以交换的东西吗?”打断了他的话,足利異熾站起了身,挑开帘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你自己的处境,还不明白吗?”
贑仁被他的话堵得无话可说,噙着嘴唇,他只能沉默。他一点都不想否认这个男人说的话,自己的确是什么都没了,没有和他谈条件的立场。现在的情况下,只要这个男人想,什么都是手到擒来,连同自己的身体也是……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条件去和他谈交易……真是愚蠢……
“……求你……”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再次说出这两个字。屈辱什么的,其实早就已经无所谓了,不是吗?
“求我?”听他说出这个词,足利異熾笑了,“求我什么?”
“你从一开始不是就盘算好了要听我说这样的话吗?求你一类的。”
没有回话,足利異熾嘴角持续上扬。
“把葵姬送回来,并不是你突然来的好心,你只是想要把我的,所有的,掩藏怯弱的面具击碎罢了。现在事情也已经如你所愿的发展着,我已经没有任何面具用来伪装。满足了你的愿望的我,是否也应该得到一些好处呢?即便是一条狗,在做了令主人开心的事后,不也是会得到骨头的奖励吗?”
听完他说的这番话,足利異熾蹲了下来,用扇子勾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道:“这是你的觉悟?”
觉悟?大概吧……只是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清楚自己立场的时候罢了……也许以后都没有……
从他的表情上读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足利異熾站了起来,转身挑开帘子走了出去。
出了正殿,看到侯昱双手搭在渡廊的护手上,一脸笑意的站在廊下,足利異熾停了下来,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将军大人似乎变了不少。”侯昱回道。
“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的确是。譬如当年第一次和将军大人见面的时候,您是站在廊下,而我是在您现在在的位置上。”侯昱说着;像是顿悟一般,锤了一下自己的手。
对于他的调侃,足利異熾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只是迅速的转身往别处走去。侯昱一步不落的跟在了他的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一直来到了御驾所。
侯昱围着足利異熾的牛车转了三圈,拍了一通马屁之后,也没有问过主人是否愿意,就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进去。他的举动令驾车的小童十分不安,小童深知和将军大人一起出来这位,身份再不济也不是他可以呵斥的人。
没有上车,足利異熾只是站在车下看着他:“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