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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三秋兰-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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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暗示究竟能揭示什么?”之惟复疑。 
“世子想想看,如果章聚真是一直在为留后路而刻意布置的话,他对微臣所言也必是经过深思熟虑。他曾言道三甲必出其内,结果三甲中却只占到方才所提的两人,那么三甲中的剩下那一个岂非极为可疑?”君潋答。 
想到那“剩下”的楚会果然是行贿之人,之惟终于弄懂。 
“别听你先生如今说得轻松,父王我查时却不简单。我当时虽看出了暗示,却也还没英明到知道这几人是无辜还是罪犯,而知道的人偏又不肯告诉我,尤其是那个落第的,能从诗中查到他姓名已是叫人寻遍了考生名册才得。”兰王笑看了眼君潋,“然后再一一去究他们底细,这才得知他们确实清白,也确有才华。如此大费周章,就是因某人守口如瓶,大概连章聚也想不到吧,某人居然打死不说不算,连对本王也嘴紧得很。” 
君潋不由瞪他一眼,惹得之惟想笑,但看父王表情,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笑出声,于是就问:“那下半首是何意呢,父王?” 
兰王看了眼君潋,说道:“章聚纳了他人贿赂,自不能将这三人一一取中,但他毕竟还有些良知,有些惜才爱才的取士之心,所以就故意将这几个人透露于你先生知晓,为的是能将他们交托于此闱黑幕之后的唯一清莲,于是他‘独倚阑干清池侧’‘托付莲心一点愁’。章聚帮高和拉了一众考官下水,却独独不敢动你先生,正是潋者,莲也。” 
半亩方塘一茎荷,却见那人摇头苦笑。 
兰王便对他道:“我知你对章聚失望,原先我不肯将这些告诉你也就是怕你伤心,谁知……”张口几乎要成叹,却又强作了安慰的笑:“其实,章聚也有苦衷,在此之前,他确如你所想的一生清廉,以至于负债累累,爱子却仍久病难医。想他三代单传,只这一个儿子,却偏得了肺痨,眼见是不成了,他情急之下才受了高和的利诱。” 
君潋静静听着,望着水中明月出神。 
兰王也将目光移向了水面,在碧波中与那人交会:“章聚一生自命清高,时喜口诛笔伐,大概怎也不曾料到自己会晚节不保。至此之前,他确也称得上是名君子,为人也有不少过人之处,你会信他敬他也是常情。事到如今,你并没有错处,不过怪他并非完人罢了。” 
君潋沉默了一会儿,神色中似乎放下了什么,终于轻轻一叹:“能持剑向人,不解持照身……试问世上谁是完人呢?”说完,已是春山如笑,超然的颜色似又回到了那一度沉郁的面孔。 
之惟心弦梢松,只见君潋要将看完的遗书递回兰王,兰王却摇了摇头。 
于是便见:那遗书在修长的十指中飘然羽化成风,连同原先散落在地的信封里的碎纸,在春风一笑中被那人一同抛向了夜空…… 

七 曲罢不知人在否 

轩龙文武大广孝皇帝之下隆熙三十四年 
七月,上奉皇太后避暑东都。 
八月,上以圣寿,宴群臣。王乃请开恩科,上准之。 
上,乡试。 
下,榜出,顺天、江南中试一百六十余名,浙江、湖广逾百名,余省数十至百不等。 
九月,上闻皇太后违豫,乃停本年秋决。 

花是丹桂,径自飘香。 
月底下纷纷落了,坠于白衣之上。 
之惟记得那时先生刚使熟了轮椅,父王却依旧爱用抱的,托起那白衣一袭,轻如只月片云。 
便听君潋道:“哎哎,逼着人家用轮椅的是你,现在不让用的也是你。” 
兰王笑嘻嘻的趁机偷香一记:“那是在你办公时迫不得已而为之,难不成要让翰林院里的那些家伙也这样抱你?” 
之惟清楚的听见了先生苦笑着嘟囔:“那不会不去?” 
但兰王自是听不见的,他只顾轻轻的将怀中人放在桂树下铺了软垫的石凳上,刚也要坐下,却见有下人进了桂苑,对他附耳说了两句,他便对君潋笑了笑:“等会儿我。” 
听他语气,让人隐约有所期待。 
之惟便也跟了去,留下君潋在原地摇头苦笑。 
走至墙外,只见一老仆已领着一人恭候:那人杏色长袍,二十刚出头年纪,一脸清冷神色,如江月照晚、白露未晞。 
之惟只觉有些眼熟,却见父王打量着那人,似也因他的年轻而迟疑:“你就是顾无惜?” 
那人微勾了唇角:“如若不是,区区在下又何劳王爷如此费心?” 
之惟恍悟:原来他就是那个在狱中遇见的“医仙”,父王带他来此,目的不言自明。 
果见兰王并不在意,只道:“那好,随本王来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记住,从此不要再跟别人提自己的名字。” 
几人便走进苑内,隔着树影憧憧,若隐若现那头白影。顾无惜忽然停下了脚步,余人也跟着他站住。只见他望了会儿,随即转身对兰王道:“王爷,请将顾某送回牢房吧。” 
兰王先错愕,复心沉。 
“请恕顾某才疏学浅。”顾无惜似全然无视他脸色,“那样的腿伤,我治不了。” 
“本王曾亲眼见识过你的医术,你怎会治不了?”兰王眯眼盯着他,“你就那么想回牢里?难道你不知你犯的是什么罪?” 
顾无惜却也无惧:“顾某说的都是实话:治不好的病就是治不好,当偿的命也自是该偿。”卓卓朗朗,一派从容风光。 
“你——?!”兰王想要发火,却终只剩了喟然。摆摆手让人退下,他自己则又转眸向那疏影横斜中的白影,看得那样深,那样浓,甚至不觉清风抖落了他残花一肩。 
原已向外走的人却忽然停了步,看着凝神的兰王。 
“心病还须心药医。”看了会儿,他终于开口。 
兰王回身。 
顾无惜仍是那副冷淡模样:“若他自己不想站起来,纵是华佗来瞧了也无用。”说罢,竟自飘然而去。 
兰王震在当场,思索良久,像是决定了什么,才向桂花深处走去。 
花下,君潋见他过来,也不问,只含笑抬首。 
之惟这回没有跟去,只远远的望见父王说了些什么,然后见先生微愕,微笑,最后微微颔首。 
不知二人究竟商定了什么,只知那时风来,桂花扑簌落下,有暗香,盈袖。 

数日后,圣上六十圣寿,宴百官。 
席间,兰王出班,请开恩科。 
众官一时错愕,圣上但笑不语。 
沉默了会儿后,成王首先出言赞成,接着平王汝王等也纷纷附和。百官见机,也忙称是。 
就这样,皇上准了这年的恩科。 
朝廷上下很快就忙碌起来。不多时,各省都已准备就绪。大约是为避免再出春闱之丑事,这次各省主试都是由朝廷直接委派,且到临入闱前才宣布。于是,桂花缤纷时节里,君潋被点为了江南主考。 
之惟终于猜到那日花下父王对先生说了什么,却不懂他如何能放不良于行的先生远行,何况又是一次科场风云——莫非,莫非二人之间真已有什么不同了? 
秋阴不散时,兰王带了他去送君潋赴任。考场设在江宁,因顾着君潋身体,他们选择的是走水路。一行人送至渡口已是傍晚,天青云淡中,只见渡头上悠悠一线灯笼高悬,在风来时渺渺的荡着,照亮了几条客船,几重波涛离合。 
兰王抱人进了船舱。之惟只见舱中一干下人都是兰王的心腹,惟一人眼生,再一细看那清冷眉目——居然是顾无惜!不由暗吃一惊:他可是即将秋决的重犯啊! 
兰王却显然只当他是个大夫,对君潋介绍道:“这位是吴大夫,他乃疗伤圣手,誉满杏林。” 
君潋抬眼,瞧见了那张年轻却倨傲的面孔,淡淡一笑:“有劳吴大夫了,在下君潋。” 
顾无惜只微颔了下首:“在下吴惜。” 
之惟不喜他对先生的冷淡,兰王却似倚重他得紧,反复嘱咐君潋:“这一路上,身体诸事,你都要听他的。” 
君潋听他罗嗦,只是笑,却不料唠叨者忽蹲到他身前,黑眸咫尺,鼻息入髓:“潋,你听着:怎样都不要放弃。” 
嗄?他究竟想说什么? 
“潋,答应我。” 
为何那眸中有希望明灭?让人一不留神掉入那柔情陷阱:“恩。” 
“好,我等着。”兰王站起身来,满意的微笑,看向那头的神医。 
自己究竟答应他什么了?在那二人的目光交会中,君潋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腿——难道……? 
还未及相问,只听舱外有人声作响,紧接着,一阵轻盈的足音入了船舱,抬眼见进来的是个青衣的俏婢,朝他和兰王一福:“见过王爷、君公子。” 
“你是何人?”兰王直觉的绷了面皮。 
“回王爷,奴婢是胭脂楼离若姑娘派来的,找君公子。” 
“姑娘有何事?”君潋将已拧了眉的兰王向后拉了拉。 
青衣婢甜甜的笑着,捧上一个包袱:“这是我家姑娘送公子的。姑娘说了:公子此去江宁,虽道是‘秋尽江南草未凋’,却也毕竟是天凉霜冷,以公子之身体实不宜多受潮寒。”说着,打开了那包袱,“这是她亲织的薄毯一张,千言万语已尽寄其内,望能为公子御寒添暖。” 
君潋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时已不由两颊飞霞,却不料手中物很快就被人抢了去,还赠一脸铁青,教他差点笑出声来。一时柔情和别绪纠葛着上心,不觉忽略了:那青衣婢子望了眼“吴惜”,眼波闪动。 
之惟在旁看着父王和先生,一腔暖意涌动,这才恍然二人间的深情竟是无论怎样也不曾变更。 
然而也终将别过,念去去千里烟波。 
站在渡口处,望那轻舟隐入水天一色,不舍的之惟忍不住问父王如何能放先生远去。 
兰王答:“江南是个养伤的好地方——江宁离杭城也近。” 
“可离京城远啊。”“杭城”与“京城”,父王难道不知先生心中谁是更深的羁绊? 
“就是远了才好。”兰王抬起双眸,“他才能有力量痊愈。” 
“可……”他依旧放心不下。 
“旁人做得再多,说到底也是徒劳。”兰王眼中有着一瞬的痛,却更有着长久的明,“人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孩子,你记住。” 
这才领悟,父王的用心良苦。 

八月初九起,全国乡试开始。 
大约是有了春闱的先例,此次秋闱,考生和考官都安分了许多,一场场考试进行下来,各地都是风平浪静。 
这样的宁静中大约也只有一人尚有不满——之惟见父王翻来覆去的念着先生的信,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又是‘一切安好,请君勿念。’!既然‘请君勿念’,他还来信作甚?!” 
而那日随行的心腹也有信至,却说:江南的学子俱是狂傲,君大人一到江宁,便连夜接见来访考生,与他们论了半夜的文章,这才收服住人心。 
过了两天则是——“什么‘考场上诸事皆顺,令人不甚宽慰……’?”兰王边念边冷哼,“‘却又觉长日无聊,无以为寄……’”忽然声调变了,一抹笑意浮上眼角眉梢:“‘闲暇时小寐,忽觉君至,暗喜。醒来方知是梦,一时更觉:更漏无穷,永夜无期。’”再念下去,他终于笑出了声来:“‘昊,潋思君甚。’” 
然而“不幸”的是那天是心腹的信先到的,说君大人因琐事操劳偶感风寒,幸有吴大夫及时医治,已然无碍。 
于是兰王边笑边皱眉:“别以为几句好话便能哄住我,哼!”于纸上却只漫漫写道:“闱内诸事繁杂,卿身为主考,不必事事亲为。副主试阮誉等俱是谨慎之辈,不妨将细务交之……”一笔一划,详述江宁有关诸吏情形:何人堪当重任,何人名不副实。家国天下间,惟入骨相思力透纸背:“兰卿,保重身体,殷殷盼卿无恙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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