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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千里兮作者:路人乙-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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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徵还有心与人试剑,她连一枝花也绣不出来。早知道就该早早勾了谢欢远离这是非,最好做个无情无义风流人,世上何处不可逍遥快活。
    虽然如此想,但也知道谢欢不是谁能勾走了去。
    “公子。”她说,但如今又不知能与他说些什么,百般沮丧,“姓什么不好,你怎么偏偏姓谢。”
    埋怨了一句还嫌不够,知道他这时无所知觉,索性伸手狠狠指他,骂些气话:“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丢到荒郊野外,跟你那豹子胆虎狼心的老爹爹一块去,叫你阴曹地府也逃他不过。你敢死不敢死?”
    这一句骂完,想了想又道:“还把梁徵杀了一起陪你去。我看不得他过得快活。”
    谢欢的睫毛轻微地一颤。
    只是一瞬,她怀疑自己眼花,可还是不出声了,静静坐了会儿好奇去等他是否真有动作,虽然没有等到,又还是心里怀疑,悄然地起身近前去,弯腰查看。
    谢欢果然似乎是没有再动。
    因失望而生起闷气,凌微伸指在他鼻尖上一点,“冤家。”
    谢欢侧开了脸。
    这绝不是错觉了,凌微一怔,忽然退开推了窗冲院内大喊一声:“梁徵!”
    剑声立止,梁徵将身一纵已在窗外,“怎么?”
    他这么快,凌微倒吓得一退,定了定神,才说:“他方才动了动。”
    梁徵跨窗进来。
    “湿哒哒的,不要脏了我屋子,换了衣服再过来。”凌微抱怨他,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梁徵站住,远远一看并不见谢欢动作。
    “我去找容松,马上过来。”凌微说,闪出房外。
    梁徵原地看着床上,乔子麟跟在他后面也翻窗进来,并不靠近,只是不满地在窗边“喂”了一声。刚刚梁徵突然中止,要不是他及时收剑,可就招呼到梁徵背上去了。这种时候,怎能随随便便就分心。
    “你是不是真心要练剑?”乔子麟懒懒地问他。
    梁徵略转了转头,又扭回去,“等一等。”
    他要如此,乔子麟也没辙,滑进刚才凌微的椅子里坐着等着看他们要做什么。
    凌微果然很快就带着容松又过来了。
    梁徵仍站在床前没有动过,见容松来才让了一让。容松熟门熟路地查看了一番,说是应该有些意识了,但身体衰弱,才醒不过来。说完翻出随身的银针要找穴道给谢欢扎下去。
    梁徵挡了他的手,插入他和谢欢中间,揽了谢欢半坐起来,从背后渡过内力。容松稍等了一阵子,谢欢仍是没什么反应,就要下结论说这没什么用,但谢欢忽然开始呛咳。
   
    想要止住他剧烈的呛咳,梁徵在容松的允许下封了他穴道,而容松确认了他呼吸的畅通。谢欢的眼睑在颤抖,但还是没有睁开眼来。
    “谢欢。”梁徵贴着他的耳根唤他,“没事了。是梁徵。”
    谢欢张了张口,却不能应答。
    难以察觉的,但梁徵感觉到他向自己靠过来,动作轻微,但确实不全是因为脱力的关系。片刻之后,才完全软倒。
    梁徵恐惧地望向容松。
    容松说:“别担心。”做着手势让梁徵把人缓缓放倒,又说:“他还会再醒过来的。”
    等走出谢欢的房间之后,在梁徵后面一起出来的乔子麟才又刻意又好笑地“哇”了一声。
    梁徵脚步一顿,“怎么?”
    乔子麟上前来搭了他的肩,“原来梁师弟是这样不拘于行的人,这么多年我都看错啦。我还自以为是,只道我才是我们兄弟五个里头最没道理的。”
    梁徵错身把肩头从他掌下脱开,“大师兄说什么?”
    乔子麟回头往门里示意,又转回来看着梁徵笑:“我以为师弟永远不会做错的事。”
    梁徵皱眉,“不违道义,不伤旁人,何错之有?”
    “一定是阿瑗教你教坏了。”乔子麟看起来很惊讶,但并不严肃。
    “三师兄教我什么?再说何坏之有?”
    “所以你是认真的。”乔子麟终于敛了笑容。
    “一片真心。”梁徵毫不畏缩。
    乔子麟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脸,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师弟啊。”他也不知道在感慨什么,而只是感叹。
    “请师兄继续教剑。”梁徵手腕一转,把剑柄递向了他。
    乔子麟原本最能叫越岫他们头疼,原来也有他为自己头疼之时。但梁徵知道乔子麟性子最是万事不禁,大约只是吃惊,说不上不赞同。
    总归与乔子麟无干,与华山无干,梁徵不想多谈。不想要和任何人谈。
    而其实也并不想要学剑。
    再一次被乔子麟的剑锋威胁在颈后时,心内其实沮丧。但乔子麟说他武功进步已大出想象。
    “你没有感觉吗?你每一次出剑都比之前更有威胁。”乔子麟说。
    心不完全在此,要是他不说,其实没有知觉。
    乔子麟看出来了,“你不要那么认真的时候,用剑反而更好。已经足够熟练了吧,没必要太刻意。”
    “大师兄会是个好师父。”梁徵勉力轻松地说。
    “我讨厌这些。”乔子麟把剑从贴近梁徵的位置撤开,拿在手里颠了颠,“如果这件事能平安过去,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
    “大师兄这些日子都在哪里?”梁徵重新握剑进攻。
    “无处不至,四海为家。”乔子麟轻巧地挡过他一击,剑在手里如同柔软蛇身一般,反将梁徵的剑缠住,“孤身独行,就了无牵挂,最是自在。可惜你们没人要试试。”
    梁徵不言,专注于摆脱他剑势,但并无办法,因乔子麟也不进攻,就一味纠缠其中,“没有这样的招式,大师兄。”
    “可见你没学好。”乔子麟忽然变招。这才明显可看出是太华剑法的招式。
    梁徵却难得已防着他了,并不被他带动,在眼花缭乱时亦能稳住剑身,平平刺出。
    乔子麟不得不回剑抵挡,“很好。”
    梁徵并不追击,收剑回来。
    “这就不好了。”乔子麟啧啧。
    在他表露不屑时,梁徵已一剑指向他眉心,他的说话声立时消了。虽然对梁徵多加夸赞,但突然被他破开自己招式这也在意料之外。
    梁徵平静无波地看向他吃惊的表情,并不炫耀,已收回剑来。
    “……如果你有足够时间。”乔子麟回过神,惊叹一般地说,“也许有一天,你真的能赢过他。”
    他的意思是,并没有足够时间。
    梁徵知道。
    谢欢再醒来时,身边并没有人在。
    大雨天气里云深雾重,入夜不久院里就一点光也不见,梁徵不得不结束与乔子麟的切磋。洗浴更衣后重回小楼里,本想只是稍稍陪谢欢一会儿,毕竟容松以为谢欢还要更晚一些才会再醒。但他进门才看见,谢欢正自己在床上坐着。
    没曾想他这么快醒来,凌微没有在房中留灯,在谢欢眼中或许是漆黑一片。但梁徵目力好些,能看到他模糊的端坐的轮廓,就在门边停了步。
    应该去找容松的,但他确实只是停下来,甚至没有出声,安静望着谢欢的身影。
    担心若是惊扰了他,找了容松回来不知道他还好好坐在这里。
    谢欢过了很久才转头过来。
    也许并没有认出进来的是谁,谢欢也没有出声。
    梁徵沉默,但是忽然觉得恍惚。好像这几日不过虚幻,与每个人说过的话其实都是自己的妄想,而从谢欢向自己举剑一刻就已时间静止,到这时才重新流动。
    与乔子麟比剑后在心上指尖残存的战意,被他这一眼,冲刷得全无踪迹。
    这感觉近乎迷恋,他自己也不知何时至此。
    “剑。”谢欢忽然出声说。
    寂静便被打破了。
    梁徵不知道怎么,竟明白他指的是无双剑。之前因为担心他再试图自伤,无双剑并没有被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被好好放着,还在。”梁徵说,终于举步向他走近。
    “还给我。”谢欢循声盯着他。
    既然能在旁边看着,料他没法做什么傻事,梁徵从自己背后解下剑来,连鞘一起双手递上前。而谢欢并不是接过,只是把两手按在剑身上,慢慢地俯身下去,直到脸贴上梁徵捧剑的手指。
    梁徵不知他想些什么,保持了手上不动,坐上床来。
    “被它杀死,是我幸事。”谢欢说,因为气力不足而口气极弱。
    突如其来的怒火。
    梁徵抓了剑丢开,地面一两声撞击的沉闷之响,他空出的手已扣了谢欢脖子把他带近自己的脸。
    “你有没有问过我?”出手时原是气愤,但碰到谢欢皮肤,就心里一软,不得不松了八分力气,“我答应你了么?”
    “我对你不起。”谢欢是全然清醒的,竟还能撑起一个微笑来,“但是梁徵人好,总是会原谅我。”
    梁徵松手,然后绕到他背后重新用力。手底下发狠,被近日迅速消瘦的谢欢的脊骨硌得疼痛。连谢欢也因为他的过于用力轻哼了一声,想是疼了。但知道他背伤因容松神手与凌微的精心已愈合了不少,被他说得恨恨,这心里软不下来,并不撒手。
    “我说过,如果我想要去死,你拦我也拦不住。”谢欢嘶声说,似乎极勉强才能发出声音。
    “我拦住了!”梁徵怒气冲冲,见到他醒来的喜悦更被冲淡,把手伸到被子以下去抱了他出来,越发无法单留他在这里。
    知道反抗无用似的,又或者实在没有力气,谢欢并没有挣扎。
  
    谢欢接受了梁徵喂来的水。他自知衰弱已极,身体上的严重各种难受却并未因此完全麻木,有能好过一点的事,也顺从了。
    但容松送药过来,他就闭了口。
    “谢欢。”梁徵余怒未消,目光严厉。
    谢欢知他底细,吓不住,轻描淡写地转开目光。
    容松其实觉得人醒了就好说,蠢蠢欲动地表示可以硬灌,满脸“学过的东西终于可以试试”的新奇感。
    谢欢有气无力地瞪他,但大概这样的说法远比梁徵的眼神有威胁性,总算张口。
    他不抵抗了,容松反而有点失望的表情。
    因为刚刚苏醒的关系,容松没敢要求谢欢喝得太多,很快就都撤了。谢欢目送他出去,似乎终于想起好奇他为什么在这里,却又没问。
    梁徵扶了他躺倒,在床头把他盯着。
    谢欢一言不发。
    “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了吗?”梁徵问。
    谢欢干脆把双眼也合上了。
    此时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梁徵明白,感到气馁,自也无话,“你没什么话说也好。那就多休息。”
    “……我不想用更坏的办法让你不要管我。”谢欢低声说。
    “你没有办法。”梁徵说。
    谢欢不出声。
    梁徵用力握了握他露在外面的手腕,给他塞回锦被下去,“你先睡吧。”
    他去吹灭了烛光,不敢松开了手上的剑,抱着剑身靠在椅背上也试图睡眠。
    与往常不同,谢欢没有邀他一同就躺床上去。
    梁徵比谢欢早醒。
    是被惊醒的,即使谢欢只是极小声的梦呓,但梁徵睡得并不安稳,也就轻易被惊起。
    “谢欢。”他有点迷茫地想去拂开谢欢紧皱的眉,但又听见谢欢艰难的屏住呼吸,好一会儿,如溺水时终于绝望的一瞬,张口叫了一声,娘。
    梁徵一怔,双手放在谢欢猛力摇了摇,要叫他起来,“谢欢!”
    在谢欢睁眼时,往谢欢唇上发狠地吻下去。
    谢欢迷蒙了很短的时间,立刻要推他,又推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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