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臣-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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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酒见了底,我的视野逐渐变得朦胧。
这酒……不能再喝了……实在是……太烈了……
苗恩随手丢了那壶,站起身道:“没了,我去拿。”
“不行,不能喝了!”我赶紧拉住他,脚步却一个虚软,直直栽到了他的肩头。一股混合着酒气的幽香从他衣襟之中氤氲飘来,钻进我的鼻孔,带来些许诡异的麻意;紧挨着的身子传来炙烫的温度,我揽着那触感陌生的腰肢,一时间有些恍惚。
撑着身子抬起头时,苗恩那张被薄汗冲去了些许粉黛的脸正对着我,上面居然挂了一丝媚笑。“蓝玉烟,你这么看着我……嗝……是想做什么?”
这笑若是挂在清纯自然的美人脸上,定是很好看的;不过挂在他这模糊地惨不忍睹的妆容上,就不怎么美观了。
我摇摇头,还是拉着他。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顺势跌进了我的怀里,仰起头咯咯道:“难不成……是想和我那般么?”
“那般?”我许是也被烈酒烧坏了脑子,盯着他看了半天,说出口的话带着犹豫,“我喜欢男人。”
苗恩撅着嘴道:“太监就不是男人了么。”
我歪头想了一会儿,慷慨道:“也可以!不过……你得把这张脸洗干净……”
苗恩噔噔跑了出去,又噔噔跑了回来。
一张脸,干干净净。
他坐在床沿,一边解着自己的衣带,一边朝我凌乱地抛着媚眼。
我也解自己的衣带,边解边往床上去。
“天色已晚,尚书大人不如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好了~”
我抬眼看看窗外,这才注意到果然已经很晚了。
“不了,等下我要早些回去……嗯……”
到最后,连我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只记得搂着身下的人,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
……
我猛然惊醒时,自己仍在苗恩的阁里。
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我赶紧去看身下的床榻。
还好,一切的痕迹都表示昨夜并没有发生什么。若是连太监都不放过,我可真是连禽兽二字都无法形容了。
一边平复着心情一边慢慢往前走,我仔细回忆着昨晚的点点滴滴。
两个人都醉了,还险些做出那骇人的事来,幸亏没有做到尾,不然我只能抱块石头去沉塘了。
顺着脚下光滑的石板往前走,我留意到身旁一间偏阁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这里有一条蜿蜒绕过很多宫楼的小溪,冬日不冻不断流,很多宦官宫女都会在清晨来这里取活水,倒也是条明丽的景色。想必那偏阁的主人就是在引着活水沐浴。
天色还刚蒙蒙亮,薄薄的雾气荡漾在石板铺成的小道中,我仿佛受到牵引般,轻手轻脚地迈上了那偏阁的石阶,从那纹路细致的踏板上走过,拉开了帘子的一条缝。
是苗恩。
他正俯着身,用寒冷刺骨的溪水面无表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素净的脸庞,纤瘦的肩膀。
修长的双腿,以及两腿间那静静垂着的……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秘密。
苗恩他,居然并不是阉人。
作者有话要说:
☆、58
……
我顺着原路回了苗恩的居处,坐在床沿上发着呆。
苗恩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依然涂脂抹粉,依然眉眼妖异,乍一看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他手上端着盛有清水的银盆,放在架子上轻盈地一转,望着我幽幽道:“尚书大人可算是起了~”
我下意识往他身上的某个地方一扫,低着头别扭地应了一声。
他朝我走过来,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搭着白巾,倾身就想往我脸上抹:“那就让我来伺候您洗漱吧~”
我一惊,赶紧站起来退后两步,讪笑着摆手道:“不、不必了,这点小事怎么好劳烦苗公公?”
“那便算了。”苗恩轻笑,把洗漱的物什都在架子上摆好,退到门口道,“若是洗漱好,就请快些去内阁吧。林阁老还等着和你议事呢。”
他提起林照溪的时候,脸色又有些阴沉。
我注意到他没有任何异常的步伐,想了想问道:“那什么,苗公公……”
苗恩回头,白墙般的脸露出些许疑惑。我挠挠头:“昨个儿,我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苗恩闻言抚着自己的腰,看向我的目光含了一丝嗔怨:“你说呢~”
我被他的语气激得头皮发麻,一手摸向自己的领口,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我分明记得昨晚喝得太多身子发热,把衣裳都脱了来着,怎么一早起来却是穿戴得整整齐齐?
苗恩看着我惊疑不定的表情,忽然冷声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就算你饥不择食,我可不愿赔了自己半条袖子。”
我身子一歪,总算是放下心来。
老老实实地清洗一番,随苗恩去了内阁,到地方抖抖袍子,抬眼便看到林照溪和白修静两个人在位子上悠然地站着。
如今内阁的议程便是林照溪说,白修静附和,我和儒易木然地听,还有一个空空的位子透着几分萧瑟。听说初代的几个皇帝,内阁总是吵来吵去鸡飞狗跳,还有心眼小的阁老被当场气死的,和他们比起来这种氛围不知好了多少。
苗恩带着几个大太监站在对面,我一步步经过那站着的两人,走到最首的位子上去。林照溪看到我和苗恩一并进来时似乎有些讶异,掠了掠耳边垂下的发,依然合袖站着。
几个人都没开腔,一起静静地等儒易。虽然儒易这个小角色来不来根本无甚所谓,可是规矩么,总要象征性遵守一下的。
“君阁老,你迟了。”苗恩的太监腔一响,门外扑进来一个狼狈的身影。儒易气喘吁吁,一拂额角的汗便稳稳地站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侧头瞪着我,眼里隐约透着几分不忿。我知道他是在怪我昨天一声不吭就留宿在外,只得轻咳一声转过头去。
林照溪先就着几个无关紧要的折子评上一番,话未说多少,就转到了出使瓦剌一事上。
“有修静在,蒙古堂那几个半吊子的学士便不用去了,随行从简,带点礼品便罢。”他如是道。
苗恩的目光在默然立着的白修静身上扫了一圈,突然嗤道:“为何偏要白阁老跟着?”
林照溪平声道:“修静自幼研习蒙古语,对瓦剌及鞑靼各部的风俗人情皆有一定见解,之前和帖木儿也曾正面交锋过,经历甚多,此行断然少不了他。”
“当初林阁老提议皇上亲征时,用的也是这般笃定的语气。”苗恩不屑道,“可如今皇上生死未卜,不知是应了谁的咒。”
这话说得颇有点不客气。
我捏了把冷汗,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头。林照溪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苗恩道:“若皇上没有亲征,这北方和河套怕早就是鞑靼的土地了。你愿失国,还是失君?”
我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绵里藏针,果然高深。
苗恩脸色微变,直盯着我道:“蓝阁老,还是你来决定吧。愿不愿白阁老跟着?”
我知道苗恩其实是很想我拒绝的,毕竟有林照溪的人跟着,救出皇上的功也得分他们一半,到时的情况就更加不利。可于我而言,此行本就凶多吉少,虽然猜不出林照溪的目的,但有他的人同行至少会安全些,所以沉吟片刻,还是点了头。
苗恩轻声一叹,弹了弹自己指甲上的蔻丹:“那便如此吧,吩咐下户部去……”
一直沉默的儒易突然出言打断道:“为什么非要他去?”
苗恩眸光一转:“君阁老有什么疑问么?”
“朝中大臣那么多人,为何偏偏要他去冒这个险?”儒易开口,话里有几分不解和愤慨。
苗恩扬眉,脸上又开始掉渣:“就凭蓝阁老有这个能耐。”
儒易咬咬牙,复杂地透过两个人看我,犹豫道:“那……我也去。”
此言一出,内阁安静了。
林照溪嘴角一弯,道:“君阁老年纪尚轻,没有防身的功夫,又不通那蒙古冗杂的语言,若在半途被蛮夷掳去,让我们朝廷、让仅有一稚子的君家情何以堪?再加之此次出使预算有限,今年方扫除西林国库空虚,更是不能带个无所事事的悠闲之人。”
儒易急道:“清琪,我……”
“还是莫要给蓝阁老添麻烦的好。”苗恩也开了腔,不容抗拒的神情让儒易立马噤了声。
我侧头看看闷闷不乐的儒易,一时有些感慨。如今儒易还是单纯得很,看不出我的异常,也看不清林照溪的算盘。做个局外人,也挺好。
苗恩最终一锤定音:“若蓝阁老半年没有回来,就迎大皇子登基。”
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照溪。
林照溪没有出言反对。待通政司校阅好了地方的折子,他随意地翻看几眼,便携着白修静洒然离去。
我和儒易隔着两个人的位子,大眼瞪小眼。
几个大太监相继而去,苗恩靠在柱上默默地摆弄着手中的朱笔。
……
“我要去!”知赏怒目圆睁,坐在椅上恨恨地咬着帕子。
我无奈道:“我们一行男人,你这个女儿家怎么方便?”
“不管,我非去不可!”她继续咬着帕子。
“木兰,你不要闹,若是无事也可以进宫陪一陪弟妹和雅歌,皇上就你一个成年的子女,若真有什么意外,还得靠你来顾全大局。”我知道她就是吼两句出出气,不会像几年前那样动辄跟着军队偷跑,可心底还是有些担忧,只好温声劝着。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泄了气,望着我有气无力道:“……哥,你说我为何偏偏生为女子?”
我一时语塞,吞吐了半天,叹道:“天命。”
知赏始终遗憾自己不是男子,在这一点上我也想不出法子来安慰她。
“有一颗驰骋沙场的男儿心,奈何有一副不耐铿锵的女儿骨。”知赏十分落寞地道,“我也想当个威风凛凛、四处征战的将军,就像……”
她话说到一半就咽了下去,我却明白接下来的是什么。即使季勋反了,死了,在她心中也是英雄,永远都让她羡慕和不甘。
见天色已晚,我吩咐新来的厨子多上几个菜,端壶开胃茶坐下来歇息。
不一会儿儒易进来,看见我揉了揉鼻子,坐到桌前可怜兮兮地道:“叔,我不想让你走。”
丫鬟上了菜,我舀着饭道:“我也不想走。可如今朝里就我一个吃闲饭的,又能奈何?”虽然你也是吃闲饭的,但怎么说也是君家的独苗,哪有我孤身一人来得轻松。
儒易缄了声,低头不知想着什么,半晌叹口气,坐下来嚼蜡般用起饭来。
见他不言,我停下筷,思索了一会儿道:“儒易,如今你当上了大学士,想必老爷子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在这里待着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你的俸禄又足够养活自己,要是懂事就带些礼品回君府看看老人家,明白吗?”
儒易皱眉:“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我想和你……”
“君儒易!”
知赏嘴里含着半只鸡腿,朝他瞪眼道:“食不言。”
……
第二日我简单拾掇了几个包袱,在城门口和一队马车会了面。
知赏一身女侠打扮,头发在脑后挽了个花苞,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把行囊运上车。
“记得回来。”她故意凶巴巴地说着,仍是掩不住眼底的担忧。
我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就想上马车。谁知她又拉着我,半晌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