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凝香(he+番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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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可耻的事情,这只是女人对爱情的饥渴。她贪婪地享受着新鲜的肉欲,在他的爱抚与缠绵间失去了理性。
她用身体记得他的每一丝温情,在他炙热的拥抱中忘却了现实的悲哀。
身心在黑暗中腐烂,化为肮脏污秽。
于是放纵,化为欲望的一部分……
直到——
烛台摇晃着,落地,点燃了纱幔,火光跳跃,浸透了肉欲和罪恶的纱幔在火舌贪娈的舔舐下化为虚无,也包括了那个人的身体,那个将她从悲哀的绝望暂时解救,却又将她送进更加绝望的深渊的男人的躯体。
她冷静地看着,剥离了肉欲的另一个灵魂看着那个男人连同房子一起被焚烧。
一切都在火焰中结束了,三天三夜的放纵结束了,所有的绝望和快乐都结束了,同这充满淫靡气息的房间一起化为灰烬。
走出这个开满芍药的庭院,她还是萧清的妻子,还是回鹘的公主,没有人知道这开满芍药的庭院曾经存在,更没有人知道庭院的主人已经消失。
她也许应该爱过他,可只是三个夜晚的爱,又能证明什么?
只是很久以后,身体还是会记得那一刻,记得那些为了满足欲望而放弃了自身的意志的时刻。
或者,这一生中,只有那三天,她是幸福的,那三天以前,那三天以后,她都不曾快乐。
她笑了。
愉悦的笑着,而后,流下眼泪。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白居易
《上部 宫闱乱》
天牢从来都是昏暗无光的,这里只有腐败和死亡的臭味,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嗅着隔壁牢房传来的血腥和尿液混合的臭味,素有洁癖的苏允明皱了眉:太恶心了,气味难闻得他一夜都没能合上眼。
当然,即使这里让他全身不自在,夜不能寐,日不能食,他也只是静静地对着墙壁,默背教中经典《大光明心经》。
对他这幅故作清高的模样,牢头们自然是一点也不介意。他们见多了清高的人,反而觉得他自被关进天牢以来,居然一次都没有在牢里面大吵大骂,很是奇怪。天牢狱卒的生活是枯燥紧张的,整日地提防犯人逃走,好不容易休假也不敢去青楼楚馆享乐。于是,牢里的犯人闹事,居然也是狱卒们打发无聊的乐子之一。
当然,苏允明一声不响,狱卒是不会故意去招惹他。能得到关押天牢的荣耀的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招惹的话是决计占不到好处。他们只是暗中下注,这一次新来的犯人,那份清高还能保持多久。
——他们不知道苏允明的身份,也没兴趣知道。反正,关在这里都是犯下灭九族的大罪的死囚,迟早都是要处死的。再清高的人,在刀子横在脖子上的时候,在日复一日的严刑拷打以后,都会变得比压在身下的稻草还卑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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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蒙蒙亮,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掉漆的大门缓缓打开,是新得进封的白将军奉皇上谕令来天牢提人犯上殿。狱长于是连忙请白将军等候片刻,狱卒们找来木桶,倒上热水,将手足都绑着锁链的苏允明从牢房里面拉出来,梳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
苏允明默默接受着他们的安排,狱卒们交代一番就离开了,他们不担心这人借机做小动作:他每日的饮食里面都伴着软骨散,手足也连着精铁锁链,每动一步都很是艰难。
半个时辰后,换上洁净青衫的苏允明被带出来了,天牢昏暗,他又垂着头,白翼看不清楚他此时的面容神情,只是青衫宽大,更显他身形单薄,不由又有了几分愧疚。
走出天牢,看四下无人,白翼要左右退后,走到苏允明身边,抓住他的手。
“……我……行之,我……”
有些不忍,可此时身处禁宫,两人又已是陌路,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
“……行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怨恨我。但是你也知道,百事孝为先,我若是不听爹的话,不听皇上的话,那就是不忠不孝的人了。”
“那一日,西湖相遇,我便知道白兄是决计不甘心与我一起隐居山林,埋没随百草,只是我不愿承认,作茧自缚,终有今日之报。可,或许——若是为了白兄的大志,损失了千百个教徒又有何不可?”
“我……我……造了杀孽……我会在护国寺给他们超度的……”
白翼压低声音解释着,苏允明却也不看他,只是叹了口气。
“他们心怀虔诚,死后自然是进入极乐世界,若是请和尚超度,反倒是玷污。”
这话说出,白翼俊脸扭曲,眼看就要发作,可他再看一眼苏允明,口气也变软了大半。
“你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我!”
苏允明哼了一声。
“时到今日,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弟唯有恭喜白兄,一场夙愿,终于得以展示你的凌云壮志了。”
于是一路上,又是继续沉默不语,快到金殿的时候,想起一件事情的白翼快走几步,抓住苏允明的手,低低说道:“……允明,我知道你性子刚烈,从不愿意委屈了自己。只是待会上殿的时候可千万要谨慎,不要再由着性子胡说八道,大逆不道的话千万别说,让皇上听见,是死罪。”
苏允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说。
结果,苏允明并没有在金殿见到皇上,皇上让贴身的秦公公安排白翼在偏殿等待,苏允明却是要带到另一处地方,重新梳洗。
是担心他身上怀有暗器或是毒药吧,苏允明苦笑着。
他刚刚被带进清思殿,武孔有力的宦官们便将他的身体按住,儿臂粗的锁链换成细小的银链,但这银链乃是玄铁制成,寻常刀刃根本伤不了分毫。而后,他们将他的衣裳扒下,从里而外全部都清洗了一遍,发根、耳后、肚脐,甚至是私处也没有放过,任何可能藏毒药和暗器的地方都被宦官的手指沾了验毒的药水伸进去确定。
苏允明知道这种检查其实是多余的,他早就被关在天牢数日,身上哪里还有毒药和暗器。何况他心气高,从来都不屑这些鬼魅伎俩。
但是他不会说,只是任由他们折腾他的身体,等他们确定无毒以后,被折腾的他酸累得散了架了。
而后,又是喂下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药,想必是软骨药,全身都严查过后,他们居然还担心他可能行刺皇帝。
苏允明只是漠然地接受着,宦官们也是一言不发地弄着,全都弄完了,给他穿了件丝质的长袍,湿漉漉的头发随便抓了一下——披头散发是囚徒奴隶的象征。
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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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显然是故意折辱他。
天还没亮就要白翼去提人,却到了此刻也没有召见,还故意让他饿着肚子。
苏允明垂下眼帘,默不言语的等待着。
一日都没有饮食,对他而言本是无关紧要,练凝玉功的第一关便是辟空谷,凝玉功练到第五层的时候,半月不饮食也是寻常。只可惜武功练得辛苦,却也是废得容易,如今的他,武功被废得只剩下一层,竟比起寻常有力的男子还不如。
白翼也和他一样在等待,他知道白翼在看他,苏允明却不想看白翼,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沉默着,宫人们进进出出,他和白翼便如两根柱子,一动也不动地站着。
终于,等得白翼的脸上都开始出现不耐烦的时候,他们等到了皇帝。
白翼连忙下跪迎接,在他身边的苏允明自然不下跪,宦官们于是上前将他强行按下去,逼得他跪拜,又按住他的头,于是皇帝心满意足地走进,端坐宝座之上,听白翼的禀告。
白翼跪伏着禀报,苏允明一点也不关心他说什么,宦官们压着他的头,让他连看清楚狗皇帝的脸的机会也没有,只是听出声音带着苍老,料想年事已高。
白翼说了很久,苏允明想,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年也没有说过今天一天这么多的话。是他不喜欢和自己说话,还是因为自己性格淡泊,很少主动和他说话?
可惜也不能有机会向白翼问清楚了。
白翼禀告完毕,苍帝满意地点点头,他对被宦官们按住的犯人有些兴趣,于是走到犯人身边,用脚尖勾起犯人的脸。
宦官松了对苏允明的挟制,本就不心甘情愿下跪的苏允明于是抬起头。
苏允明的相貌不丑,但也不是倾国之色,无非是骨架颀长,五官端正,眉目如画,但是他的眼睛却让苍帝怔住了。
宫中的人,求的是风情万种,一颦一笑尽显风流,妩媚美人,苍帝是见多了,虽然玩弄的时候是特别的情趣,但是在见多了谄媚的皇帝眼中,也不过寻常。偏偏这苏允明的眼睛,竟叫他心中一凛。
这双眼睛如夜晚的寒星,冰冷而孤高,越看,越觉得冷,越觉得遥远,竟是要淹没溺死在这双眼睛里了一般。
眼睛很冷,于是五官也冷了,他的周身都是冷,虽然跪在自己面前,却好像远在天边,连下跪的低眉顺眼,也宛如冷笑和不屑。
这种不屑,若是在一个老臣的脸上露出,苍帝会罚杖一百,若是心爱的妃子这样看他,苍帝会一个耳光上去,从此打入冷宫,但是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份不屑,苍帝却想了另一个心思。
“你就是魔教魔头?”
口气依旧严厉,但在熟悉他的臣子耳中,已经是难得的温和。
苏允明只是哼了一声,呶呶嘴:“白翼已经全都和你说明白了,为什么还要再问我?该给他的封赏快些给他吧。”
“……行之……”
白翼低低地喊了一声,苏允明听见了,苍帝却没有听到。
他只看见了苏允明眼角的不屑和冷漠,于是转身道:“一介草民,居然敢回嘴。拖出去,杖打二十!”
“是。”
宦官得令,将苏允明连拖带拉地带到宫殿外,将他手足的锁链绑在铁床上,而后撩起衣裳下摆,露出臀部。
掌刑太监拿着板子走到犯人身边,灯笼点起,看见的腰臀竟是白嫩光滑宛若女子,皮肤白皙弹指即破,修长的大腿均匀的窄臀比例匀称,却毫无淫秽之感,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行刑!”
想到这么个漂亮身体很快就要血肉模糊,宦官看得也有些不忍,但是皇帝的命令是不能不执行的,于是板子高高举起,下落的时候却是松了些手劲,饶得如此,几板子下去,白皙饱满的臀部也泛起了血痕。
很痛,自幼养尊处优的苏允明从未受过这份苦。他是教主的继承人,是教徒心中的神灵化身,人人崇拜。便是西域各国的君主与他见面,也是行跪拜之礼。从小到大,莫说是体罚,便是被人捏的手腕多了个淤青,身边的人也都要紧张很久。
但此刻,板子打在身上,苏允明只是看着地板的隙缝,默不作声地数着数:皇上眼中他苏允明不过是一介草民,但是在教中诸人眼中,皇帝也不过是个皮囊。皇帝费尽心机要剿灭他们,是担心他们造反。可是,若是皇帝的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又有谁会去拿命换活下去的机会。不追究根本,只想着堵住涓涓之流,天下,只怕是——
五六板子下去臀部已经有红肿了,再打下去,定是要破皮了。
宦官有些不忍,于是打板子的速度也缓了许多,每一板结束都要再一次将板子高举起,却偏偏缓慢落下。只是新的一板打在原先的红肿上,那份痛却是避不了的,好在也不过是二十板,再痛也会结束的。
二十板打完,白皙的臀部泛出了紫色淤青,只要再补一板子,就会破皮了。
宦官停了动作,将锁链从铁床上解下,扶着一瘸一拐的苏允明回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