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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每次都在杀同一个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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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白原先的一点希翼被现实砸得粉碎,若冰凌一般四散开来,扎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痛。疼痛之后,便是绝望,是已知事实后的波澜不惊。他已经足够幸运,得以摆脱奴籍的身份,以一个不低的身份活着,可为何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滑落,为何还是止不住地感到悲伤。
步白被一步一步引进自己的新房,那房间在一个较为偏僻的位置,环境虽不华丽,但胜在雅致,不茂密的草丛里立着几棵修长的翠竹,竹子旁边特意开了一个人工的泉眼,空气中都弥漫着宁静清澈的味道。
那些人将他安置在这里便退下了,步白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他本就没有亲近的人,自己一个人也是自在。
将身上的一袭红衣脱下,露出里面雪白的衣衫,白色本就是他的喜好,只是在原先的地方多有不便,此时他才能稍微找回一点本来的自己。束着头发的东西也被他取下,青丝如瀑猝然流落,没人将这场婚礼当了真,他又何必为他着这一身装扮。
白宇来时,看见的就是身着白衣的男子倚靠在门前,静静欣赏这一片青竹的模样,莫名地不愿打扰。
是步白先发现了不远处的白宇,那双浅淡的眸子染上了悲伤的色彩,浓重得化不开。
“你来了。”想要得到答案的事情太多,反而不知从何问起。
“嗯。”白宇依言回道,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交代着,“我虽然娶了你,但我们并不是夫妻,你可明白?”
“明白。”步白眼中的悲伤之色愈发浓重,他就这么平静地看着白宇,没有争辩,没有质问。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白宇感到自己身体某处纠痛了一下,无法承受这样的感情,他快步离开了这里。
步白也终于得以放开自己的情感,痛哭出声,明明是你将我带回来的,为什么不要我,不愿接受我。
步白的院子很僻静,几乎没有什么下人过来,他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自己去做,好不容易收拾好一切,他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一下,瘫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睡得太熟,连门被深夜前来的白宇打开都没有察觉,自从这里回去以后,白宇眼中一直出现步白的模样,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应该更为肆意热情,轻易不会露出隐忍的神色。
鬼使神差地摸过步白脖颈上的伤痕,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天这个人奄奄一息的样子,嘴中不住地念着他的名字,或甜蜜或忧伤,情感丰富得不像他自己。
白宇就这样在步白屋中待了一夜,看到他有醒来的迹象才离开,这些步白都不知道。
他知道的只是第二天自己身边莫名多了一个叫琳琅的婢女,照顾他的一切饮食起居,而他真正成了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闲人。
在这闲适的日子里,他唯一的乐趣就是时不时地偷窥那人,即使被下人们称作夫人,他也很明白自己的位置,他没有资格主动要求见那人,便只好远远地看上那么一眼。
他知道这样很卑微,凭他以前的骄傲不至于此,但死过一次的他明白,他想要看见这个人便不要在乎什么脸面,不过随心随性而已。
可就算这样,见他的次数还在减少,仿佛那人也在躲着他一般,让步白好生郁闷。
“琳琅,白宇他现在在哪?”步白偶尔会向琳琅打听白宇的行踪,虽然从来没成功过,这位姑娘相当恪守本分,换句话说,只做分内的事情,连聊天对象都做不成。
“你何不亲自来问我?”白宇从门口踏入,问道。
琳琅连忙行礼拜见,动作那叫一个标准迅猛,与面对步白时完全是两个级别的。
步白默默地在心里抽了抽嘴角,身体也迅速做出了喜悦的反应,上前就想拥抱那人,却在看见他一如既往的淡漠时,收回了手。
“找我有什么事吗?”步白下意识无视了白宇先前的问话,他不会傻到对一句随口说出的话认真,若是真想见他,便不会冷落这么久。
“今晚皇宫有一个宴会,需要亲属出席。”白宇说道。
琳琅立马点头示意,几下的功夫就将步白收拾妥帖,达到可以外出见人的境界了。这期间,白宇意外地在旁边耐心地等着,到琳琅插簪子的时候还顺手接过,为步白插上,那姿势还真如合格的夫君一般。
步白一时有些愣怔,这人总在他失望的时候,给他不该有的期待,也不知是好是坏,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心里竟还升起了丝丝甜意。
走路的时候,是白宇在前,步白在后,两人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任谁都能看出他们关系的疏远。
接受着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打量,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如此明显,步白有些接受不了,自然地向白宇靠近了一些,见那人没有抗拒,又私心地再离近一些。
以至于落座时,白宇一转身就触到了步白的手心,温润的触感让他一时愣怔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扶着步白坐下。
高台之上便是君主,白修然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切,短短几日,他这位可亲的哥哥就将他几年的布置一一毁去,现在就算他还有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夺回本属于自己的权力。
他温和可亲地看着下首的步白,说道:“皇兄这位妻子容貌真是不错,只是听说出身不好,但只要皇兄喜欢,倒也无碍。”
白宇没有答话,依旧自顾自地享受着宴饮的乐趣,白修然笑得更为诡异了,竟突然走下高座,向步白的方向行去。
不顾众人探寻的目光,伸手就抓住步白紧张得发白的手,将手里的酒杯递给他,说道:“与我喝了这杯,如何?”
宴会上一片寂静,官员们都在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偶有几个有正义直言之人也被身边的好友紧紧拉住了衣袖,敢怒不敢言地瞪视着。整片天地,只有歌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步白看了一眼身旁那人,想征求他的意见,谁知白宇自始至终没理会他一眼。步白也不敢拒绝,接过酒杯,满饮下去,他酒量不错,可不知为何这酒实在醉人,只一杯就让他泛起了红晕,迷醉了神志。
白修然偏偏不放过他,竟凑到他颈边轻语:“跟我,可好?”带着酒香的气息从耳边拂过,步白忽然感觉自己有种莫名的冲动,在花楼待了许多年,他自然知道这股感觉是什么,只是他不懂这高高在上之人为何要如此害他。
白修然知道药已发挥作用,便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而桌下,白宇的双手因为太用力而渗出了点点血迹,他向来是个冷静自持的人,他不希望被任何人影响自己的判断,就算有一丝的动心和不忍,他也会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白宇,我想去休息一下。”步白不想在这样的场合给白宇丢脸,便主动要求离去。
只得到一点含糊的回应,步白支撑着身子勉强站起,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而高台上的白修然见此,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对众人说:“朕感到有些不适,先行离开。”不等下首的众人反应过来就快步离去,一点看不出不适的样子。
心思敏感的人察觉到形势的不对,以往克己守礼,勤政爱民的皇上最近过于放浪形骸了,在大权被外人把持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怕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步白本想回房,用凉水冲刷掉体内燃起的欲望,却不想在离开人群后不久就被人打晕带走了。
朦胧的黑暗中,有人在脱去他的衣衫,这感觉并不熟悉,惊得他睁开了迷蒙的双眼,他认得这人,这人不久前才向他下了药。
“放开我。”步白剧烈地挣扎着,这动作在无意中把松垮的衣服扯得更开了,露出了大片的春光。
白修然的眼眸更深了,手指滑过那人白皙的胸膛,轻笑道:“放开?怎么可能,我可是冒着很大风险将你带来此处的,我想知道在见到自己的妻子被好弟弟这么对待之后,那人会不会撕破他那张虚伪的面具,真正地将我看在眼里。”
用手制住步白的扭动的双臂,发狂似的吻住那诱人的红色,不久便陷入□□的漩涡,白修然觉得步白的味道比他想像中的更为动人。
感觉到身上的男子渐渐松开了对他的钳制,步白随手抓住身边的一个物件,向男子的后颈敲去,那人停止了动作,脱力似的倒下。
步白无暇检查那人的情况,跌跌撞撞地打开门冲出去,门外一片漆黑,看起来这里是个偏僻的院子,步白不认识回去的路,只好强撑着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的距离,总算听到活人的声音,精神放松之下,一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跌进了旁边的池塘。

论红颜薄命的养成

冰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没入,深沉的黑暗吞没了步白最后一丝光明。
一袭看不见颜色的白衣在昏暗的湖水中静静下沉,仿佛水仙开尽了它最后一缕光华,独自凋零。
步白的手臂始终保持着向上伸着的姿态,他不想死,经历过真正的死亡便觉得那感觉太过痛苦,黑暗而孤寂,所以哪怕活着的遭遇不甚美好,他也从未动过轻生的念头。
他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也许心中还有一点隐秘的念头,希望那个总是冲他低眉浅笑的男子能出现,再一次,将他从这无尽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步白落水的声音很轻,若不是云卿恰好在此处躲避宴会的喧闹,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了生命垂危的男子。
情况不容他多做考虑,云卿快步跑过去,毫不停顿地跳进了湖里。光线很暗加之湖水的温度太低,云卿的寻找着实花了一番功夫,等到将人救到岸上时,步白的呼吸已经相当微弱,好似随时都能消失的模样。
云卿懂得一些急救的方法,当即用在了步白身上。几番努力之下,步白终是回应了他的好意,吐出几口湖水,睁开了那双雾蒙蒙的眼睛。
“是你救了我?”步白的声音很轻,带着些微微的沙哑,在他身边的云卿却是听见了。
“是我。”云卿回答道。
刚想问问情况,不想适才转醒的步白又昏迷过去了。他看得很清楚,得知答案时,那人眼中流转的不是被救的欣喜,而是悲伤和说不出的失望。
云卿明白此刻这人想看见的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大人,而不是他这个无关的路人。他认得他,在他是花魁的时候就认识,当时只觉得他是个极美的男子,仅此而已。
再次看见他时,他已成为了摄政王的妻子,与他一起参加这场陌生的宴会。云卿从未见过这样的人,遇到欺辱时不知道反抗周旋,拥有这般相貌却不懂如何保护自己,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却不在意他。
就算如此,那双自初见时就纯净如斯的眸子,却没因此染上一点混浊的色彩,美好得让人心折。
云卿将人抱在怀中,细细地欣赏着他紧闭的眉眼,用手指轻轻拂过那略带水珠的睫毛,那微微的颤动无意中拨动了他的心弦。
“真是不能动的人。”云卿轻笑,他本就理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收敛自己的心思。抱起步白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种宴会皇宫一般都会为官员及其家眷准备好相应的房间,云卿自然也有自己的那么一间。
步白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冰寒的身体隐隐开始发热,而他的夫君此刻又身处宴会,他俩这样的情况不好前去,云卿只好暂时将人带回自己那里照顾,想着过会儿再找机会和摄政王交待一声。
步白的身体紧紧地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着,云卿连忙将人抱紧一些,希望自己的体温能使那人暖和一些。
“你们在干什么?”
被叫住的云卿转身看向来人,竟是本该待在宴会上的白宇。
那句话问得很是平静,但敏感的云卿还是察觉到了白宇语气里的些许不寻常,含着笑意将怀中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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