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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带你回家-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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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菟从后面追了上来,对着那些黑衣人手一挥:“让开。”
话音刚落,本来还拦在病房前的那些黑衣男便马上分成两排,让出一条道来。鱼沫白了那些路障一眼,径直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进来。”
鱼沫皱了下眉,推开门,便看到病床前做了一个扎着俩长辫子,模样清秀的女生,正一勺一勺的喂许暮远吃着粥。
鱼沫认得这女生,她每次同许暮远去孙老头那吃海鲜混沌时都能看到她。鱼沫也一直记得每次他们吃完混沌,小女生来收钱,望向阿远时,眼里的爱慕与崇敬,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她没想到许菟说的“专人看护”竟是孙老头的女儿,孙小梅。
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她上前从孙小梅手里接过那碗粥,淡声道:“这里我来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其实并不是想这么失礼的对待这个女生的,只是她无法在自己明知这个女生对阿远有意思的情况下,容忍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近阿远,更别说是喂粥这么亲密的举动了。
“许大哥?”孙小梅为难的看着病床上的许暮远,怯怯的样子,很是楚楚可怜。
许暮远看都没看鱼沫一眼,只是声音颇为轻柔的对孙小梅说:“不用理她,你继续。”
鱼沫脸色一白,一把推开孙小梅,坐在了窗前的凳子上,舀了一勺粥喂到许暮远嘴边。那人没有接,鱼沫却固执的不肯缩回手。
“我不要你喂。”许暮远还是不看鱼沫。
鱼沫跟没听到似的,仍旧伸着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却有了丝颤抖。
病床上的男人好似终于不耐烦了一样,抬手一把挥掉鱼沫递到他唇边的勺子:“我说了不要你喂,你听不到么?”
等了很久,却没等到女孩愤怒的声音。许暮远回过头,才发现由于刚才没控制好力道,女孩被自己挥的跌到地上,且磕到了柜角。额头磕破了皮,流出的鲜红色液体刺痛了他的眼,他差点就要下床去,把跌伤的女孩揽进怀里,好好呵疼一番。
可是,他不能。
他只能忍着撕裂般的心痛,对着这个因他而受伤的他最心爱的女孩轻吼:“身体不好,就躺床上养着去,别跟这碍事。”
鱼沫捂着额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床上那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的许暮远,慌乱的摇着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不,你不是我的阿远,你不是!”
她挥开了要来扶她的孙小梅,从地上爬起来,哽咽着跑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许暮远抬手覆住眼睛,脱力的说道。
“可是……”
孙小梅本来很想说,可是粥还没喂完呢。可是她发现那个女孩一走,眼前这个本来还盛气凌人的男人,立马回复了病弱的状态,甚至较之前更虚弱了些,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的几分钟里用尽了。她知道此时此刻,这男人心情已糟到谷底,想静一下,于是乖巧的说了声:“许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就退了出去,并细心的带上了门。
刚出病房,便听到房内传来一声很压抑的吼声,然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瓷碗碎裂,东西坠地声。
许菟是等到病房里的声音安静下来后,才推门进去的。
房间里乱的要命,送来的鲜花水果补品躺了一地,那碗引发了刚才那场争吵的粥也被砸到了地上,细瓷的碗碎成了很多块。而其中一块正被许暮远捏在手上,大概是太过用力,锋利的瓷片割入皮肉,鲜血涌了出来。
许菟忙上前掰许暮远的手:“老大!老大,松手啊!”
许暮远却似乎被魇住了一般,丝毫没有反应。眼神空洞而凄哀,手下用的力却越来越重。
“啪——”
一记耳光扫在他的脸上,耳边是许菟焦急的声音:“你疯啦?是想废了这只手么?”
“哈哈……”病床上的人却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悲怆,很久才止:“废了就废了吧,我要一只伤害过她的手干什么?”
“诶……”许菟无语,长叹了口气,取了纱布来帮许暮远包扎:“老大,你这是何苦呢?明明舍不得,还要这样伤她。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许暮远笑,其实他现在就后悔了。
但是,那又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每日都有那么多人在求后悔药,而他自己手里就握着一颗——他知道,只要他去道声歉,说刚才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本意,鱼沫肯定会原谅他的。可是,他不能。即使他手握后悔药,也不能反这个悔。
他必须保护她,所以必须伤害她。
他亲手伤害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原因居然是出于保护她。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更讽刺的事了么?
许暮远突然狠狠的捶了下右边的床铺,许菟被吓了一跳:“怎么了?伤口疼?”
许暮远把那只包扎好的左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很久才吐出一句:
“疼?会比她更疼么?”

黎明不再来

许暮远突然狠狠的捶了下右边的床铺,许菟被吓了一跳:“怎么了?伤口疼?”
许暮远把那只包扎好的左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很久才吐出一句:
“疼?会比她更疼么?”
许菟无言,叹了口气,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抽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她拍拍许暮远的肩:“老大,你有多爱小嫂子,我心里清楚。你突然这样对她,肯定另有隐情。是不是在我去日本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什么事?”
许暮远仍是盯着自己左手,眼神失焦的样子。
许菟不由摇了摇头:“不能说么?好,那不问了,我在这陪陪你吧。”
“不用了。”
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出声:“你……你去帮我看看她吧。”
许菟来到八楼的某间独立病房外,轻声叩门,里面却一直无人答应。
“小嫂子?”
“小嫂子,你睡了么?”
喊门的声音渐大,敲门也变成拍门。但里面的人似乎听不见一般,并不作回应。
糟了!
许菟飞起一脚,踹开大门,病床上果然空无一人!
“放心,我还没死。”窗台上传来声音。
许菟寻声望去,穿着白色病服的女孩抱着双膝坐在窗台上。似乎较之前又瘦了许多,最小号的病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空荡荡。要不是那比墙壁更加惨白的脸,被窗外的月色映照出几分人味,许菟差点以为,这个女孩就会这么消失不见。
许菟拍了怕胸口,吓死了,还以为小嫂子会——
“以为我会自杀?”
窗台上的女孩突然出声,略带讽刺的口吻,脸上挂着淡漠笑,眼里却空茫一片,似乎找不到焦点。
许菟哑然,背后有湿冷的汗透了衣裳。根本用不着去问——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如果她心里不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猜到自己的担心呢。
许菟走过去,摸了摸鱼沫的脸。下巴都尖了呢,许菟心里一阵心疼,却要强作笑脸:“小嫂子啊,你要吃东西啊,太瘦了可不好看。别学那些小女生,好好的一张鹅蛋脸,硬往锥子脸整。咱们家不缺切西瓜的刀。”
“不好看也没关系了,反正……他也不会想看了。”
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而事实确却是,女为己悦者容。若喜欢的人无心欣赏,那么即使我描眉画目,华服加身,也没什么意义了。
“小嫂子……”
“兔子姐,我冷。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窗台上的女孩突然向她伸出了细弱的手臂,眼神如初生婴儿般脆弱。许菟不由一阵鼻酸,将女孩揽进怀里。
而这女孩似乎将她当成了苍茫大海里唯一的一根浮木,紧紧抱着。许菟只觉得浑身被硌得难受——实在是太瘦了,原先好不容易被老大养出的那么点肉,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掉。似乎,只剩了张皮覆在了那副骨架上。
“兔子姐,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
女孩伏在她肩上喃喃,语气里俱是惊慌和迷茫,“阿远他……他是因为伤口太痛,所以才会那样的,对不对?就像有些人还没睡够,就被人吵醒,会很不耐烦的,对吗?”
“一定是我刚才太任性了,他都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还在哪无理取闹。所以,他才生我气了,对吗?”
“他只是生气了,不是不要我了,对吗?”
“……”
“对。”
“恩,我就知道,阿远他不会不要我的。”
女孩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幽微的笑意,如雪地里突绽的花朵,却开得有些勉强,似乎只要一阵寒风吹来,就会萎地。
“兔子姐,我好累,我想睡一下。”
许菟微低了身子,将鱼沫一把抱起。
明明是跟她差不多高的个子,却感觉不到多少重量。许菟只觉得心里难受,想快点逃离这个房间。
她把鱼沫放到病床上,帮她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鱼沫乖,睡一觉,等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确定鱼沫睡着后,许菟便关了灯,几乎是逃出了病房。靠在冰凉的医院墙壁上,大口喘着气。眼眶湿热的厉害,她必须快点离开这里。因为她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突然消瘦沉默下来的女孩。她不敢告诉她:对不起,鱼沫。即使天亮了,一切也都不会好起来。
鱼沫在一般情况下,睡眠都很浅。但是她每次哭完后,头都会很痛。再加上前面的自我催眠,所以睡得特别沉。
所以,她不知道在她睡着后,有个浑身裹着纱布,坐着轮椅的男人,在她的床前守了一夜。她更加不会知道,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里,有着怎样的哀痛和绝望。
有人说上帝是只傲娇又别扭的小受,因为他总是在发现人们心中的不舍时,故意让时间走的快一点。
黑夜将去,黎明将至。不管有多不愿意,离别的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男人倾身轻轻吻去女孩在噩梦中流下的眼泪,大手不舍的抚摸着女孩憔悴的脸庞。门外响起催促的敲门声,男人停在女孩脸上的手不易察觉的颤了颤。再次倾身过去,在女孩樱桃色的唇上,印下一吻。寂静的房间里,是男人轻不可闻的道别:
“对不起,我大概……要失约了。”
“再见,再见了……我心爱的小鱼儿。”
鱼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只有一种色——望不到尽头的黑。
她似乎站在一个干涸的沙漠里,天空里没有云朵,没有烈阳,只有无尽的黑。她却感到焦灼的热在炙烤着自己,她想逃出去,却找不到出路。
她很怕——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光?
她开始大声的喊:“阿远,阿远,你在哪?我讨厌这里,你快带我出去啊!”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来带她出去,她绝望的哭了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前方似乎有隐约的光闪现。逆光中,她看见了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她很开心的跑过去,可是她跑,男人也跑。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她跑不动了,摔在地上,哭了起来。男人却在这时候回过头来,面容冷酷,语气里没有一丝温情。
他说:我不要你了。
而他的右手边,赫然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
“不,不要——”
鱼沫尖叫着从梦中惊醒。窗外的天已现鱼肚白,房间里的灯不知被谁打开了,暖暖的照着。鱼沫从床上爬起来,把手伸到壁灯上。
烫!
哦,原来刚才只是在做梦呢。
不怕不怕,梦跟现实是相反的。
鱼沫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心里的不安却逐渐加大。
赤脚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奔跑,森寒的冷意由脚底直达心脏。转过楼梯就可以望到尽头的豪华病房,越接近,却越觉得那人离自己远了些。
外面的那群黑衣男怎么不见了?
恩,肯定他是阿远怕吵,打发他们回去了。
但是兔子姐也不在!
你傻啊,人家许菟是凌云帮的副帮主,不用管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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