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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血色码头-第54章

小说: 血色码头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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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珩说:“看诸位这阵势倒像开会,我就不参加了吧。”程云鹤道:“甚么开会呀,众人不过想和你说说话。你抖甚架子!”李子发也道:“是呀,是呀,我们都想听你说说话哩。”程珩说:“那大家就随便交谈,随便交谈。”

盛克俭道:“大哥,是这样。你也看到了,坐在这里的都是商人。俗话说得好,在商言商嘛。商人不说别的,就想说说往后这生意该怎做。你在外边见多识广,我们想听听你的高见哩。”众人附和:“对,对。”程珩面露难色,沉默多时,道:“那就……先说说你们的想法吧。”程云鹤说:“前段我和克俭跑过一趟西北,我们想往那边发展哩。那边机会确是不少……”便将西北之行的所见所闻所想所做约略说了一遍。盛克俭待程云鹤说完后,道:“八路军真是仁义之师呀!咱那一船药材失而复得,让我确信有着那样一支好军队的共产党政权是个好政权。我们回到碛口后,才知道家乡也建起了民主政府。我现在觉得到哪儿也不如不去,一心一意在咱家乡发展就好。”

盛克俭说着,两眼望着窗外高远的天空。眉宇间,一股豪壮之气升腾起来,如云蒸霞蔚、浪翻潮涌。

李子发沉吟着转对盛如荣说:“云鹤和克俭的想法很明确了,你呢?哥家(方言,即哥哥)呀,我们可是指望你掌舵哩。”盛如荣摸着净白的下巴,细声细气道:“兄弟呀,这二年碛口孤魂野鬼太多,咱那义冢里再也埋不下了,咱得再买块地皮建个义冢。”盛克勤对他爹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甚为不满,抢白道:“尽说些没用的话。”盛如荣说:“你知道甚!善有善报……”李子发朝克勤摆摆手,道:“别打岔,听你爹说。”盛如荣接着道:“我也没甚好说的了。按说,碛口商人走西口已有几百年历史了,可那都是搞的来回贩运。现在若要收缩内地生意到那里办甚的厂子,或是搞那号零买零卖的事,我总觉不是久长之计。可甚是久长之计哩,我又说不清。有一条我是认准了:咱晋商自古以来都是千方百计修好官家的,因此上,咱不管他是共产党掌权还是国民党当政,咱都善待他。我不信……”

李子发击掌道:“这话说得中听。大家听明白了吗?”

不知不觉间,李子发承当起了商会会长的角色。问过了这句话,他突然醒悟地笑了,笑着对程珩说:“你看我,又拿大了不是?大侄儿,还是你说吧。”程珩笑着说:“您说得挺好。不管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都是中国人。只要他真心为咱百姓着想,都该拥护。”

程珩说到此,将目光转向他的叔父程云鹏。

程云鹏在抽烟。一条尺来长的旱烟袋叼在他的嘴里咝咝啦啦地响,白色的烟雾升腾着,将他紧锁着的眉头笼罩在一片迷蒙中。他感觉到了程珩征询的目光。他嗽了嗽喉咙,道:“你叔父没脸说话哩。前一向你婶子闹着要分家哩,就分开另过了。可分我名下那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让你婶打理,她也不怎行。万般无奈,我将店铺出手,买成了地。可地租出去,眼下又收不回多少租子来!”

在场者中,只有程环没说话。此时听了叔父的话,脱口道:“不是我说,您是没脑子。啥也听婶的。”话未说完,就被他爹打断了。程云鹤朝着小儿子吆喝道:“你怎和你叔说话呀!谁没脑子?依我说是你龟孙最没脑子。”程环不服气地说:“程家要都像我一样‘没脑子’,能是现在这个屌样!依我说,往后也一样,谁的脑子好使,谁发……”

在场的人都知道,前几年程环确实弄了不少银钱。后来被叔叔闹着一分家,平白少了一半,他心里很不平服,所以这阵子朝他叔撒气了,这原是可以理解的。可众人心里也明白,程环走的那路,别人没法走。便都不吭声。李子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自家也不好说什么,便将目光转向程珩,道:“大侄儿,你快说说吧。”

程珩却像很难开口似的,久久沉默着。最后只说了二十四个字,就喊肚子疼想上茅房。你道他说的是哪二十四字?说的是:顺应时代,遵纪守法。家宜早分,舍财助贫。西北猎豹,出海而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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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回碛口的第二天,程珩就去看望了他的“挑担儿”崔鸿志。

崔鸿志总是那么忙碌。因为马有义做了市委书记,许多该由政委做的工作,也落到他头上了。好在程璐还挂副政委的名,有关学政治学文化那一套被她抓得有声有色。这一段时期,最让崔鸿志头疼的是妻子盛秀芝的身子骨总是毛病不断。在整个阳光明媚的春天里,在整个百花斗艳的春夏之交,她都是在病病歪歪中渡过的。盛秀芝的身体弱是早多年来的事了,崔鸿志知道这全是因了他家的日子苦,再加上担惊受怕。崔鸿志曾带着她,让部队的医生诊断过。结论是:由严重营养不良、长期精神紧张引起的乏力、贫血、水肿、心悸、心律失常等。崔鸿志不能不尽量抽出更多的时间来回家照应她陪伴她。

上级对他的处境深表同情。这天早上,他刚进游击队队部,通讯员就送来了一封信。崔鸿志撕开封口,展开信笺只看了个开头,就高兴得一蹦老高。

程珩就是在这时出现在他的面前的。“鸿志老弟,你好啊!”

“啊呀,是挑担儿啊!”碛口人称连襟为“挑担儿”,但并不当彼此称呼用。彼此称呼以“兄弟”为多,只有崔鸿志,一向总是这么称呼程珩。有点调皮,带着点儿揶揄,是那种很本色的调皮、很亲善的揶揄。

崔鸿志一边叫着“挑担儿”,一边扑过来拉了程珩的手,将他让到炕沿上坐。程珩上上下下打量着崔鸿志说:“兄弟你的脸色可是不大好看呀,怎么,缺吃的?”崔鸿志摸摸自个的脸颊,笑道:“你小姨盛秀芝有好吃的全独吞了,硬是把她男人饿成这样啊!”程珩笑了,说:“甚时得空了,领我到贵府看看,顺便也敲打敲打咱小姨。”崔鸿志笑道:“还贵府呢!哥家,我那贵府怕把你吓爬下哩。”程珩道:“贵不贵的,并不在屋宇高低、华美还是简陋上。兄弟呀,你那窑洞再小再破,在我心目中还是贵府。你是舍不得让我敲打咱小姨吧!”崔鸿志道:“你还想敲打你小姨?怕是你没动手,倒让她把你大缷八块了!她可是恨你恨得牙痒痒呢。”程珩说:“她恨我情有可原,我努力改正呀。”崔鸿志正色道:“挑担儿,我早等着你这句话了。我知道妻姐她不称你的意,但你俩走到一起,也不是她的错。我妻姐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对你可是真好。咱不能……“

二人正说着话,程璐来了。游击队今日上午是文化学习,由她主持。

程璐看看崔鸿志,又看看程珩,道:“两挑担谈心呢。好!大哥呀,甚时听崔队长好好给你讲讲共产党的革命主张,我们等着你弃暗投明呐……”崔鸿志说:“璐璐,听说冯汝劢回来了?我得去看看他。”又笑着说:“璐璐,那可是个人才,咱得留住、用好。我看呀,你俩倒是挺般配。你也老大不小了,你是不是考虑一下……”程璐说:“冯汝劢呀!表面上弃暗投明,骨子里反动立场不变。他居然说托洛茨基……”程珩打断程璐的话道:“小妹,打住!这反动立场的帽子可不是随便……”

崔鸿志探头看看窑洞外的天空,说:“好闷热呀,是不是要下雨了?我告你们一个好消息:程琛要回来了。出任碛口市市长,兼游击队政委。你们没想到吧?”

话音刚落,马有义一脚跨进门来。他晃动着几张纸对崔鸿志说:“鸿志,看来咱俩又得一个院子办公了。”

崔鸿志以为马有义也接到程琛即将回碛口任职的通知了。在此之前,程璐已是在游击队和市委两头任职了,现在市长程琛更兼着游击队的政委,简直是“两个班子一套人马”了,所以马有义说干脆搬一个院子来办公好了。这当然是开玩笑。因为游击队现在和商会一个院子办公,已经够嘈杂了。而市委、市政府占着黑龙庙下院也是整天闹哄哄的。如果两家合一个院子,那简直是黑地白日唱大戏了,还能工作?

崔鸿志笑道:“是啊,搬一个院子热闹,有戏大家一起看!”

马有义说:“那好啊,下午我们就搬过来。”崔鸿志见马有义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这才问:“出甚事了?”马有义将手里捏着的几张纸摊到崔鸿志面前说:“早知道他们打这主意,我们早下手了。”崔鸿志一边低了头看那几页纸,一边问:“什么他们、我们的?下手做甚?”马有义说:“拆庙啊!一个西云寺,一个黑龙庙,能搞多少木料?轮得上他们胖牛沟兵工厂先下手?”

胖牛沟兵工厂,是一二○师工业部在陕西佳县开办的主要生产步枪和手榴弹的厂子。昨天,胖牛沟兵工厂派来两个人找到驻扎西云寺的工卫旅,策动几个战士提出一项“倡议”:推倒神圣,崇奉马列;捣毁庙宇,支援抗日。当天就有“暂一师”、“一二○师”、“三五八旅、”“三五九旅、”“二纵”、“四纵”的一百多名战士响应。今日一早,兵工厂方面一下子来了一连人,和碛口驻军一百来号人一下子开进了西云寺,那里当即便烟尘弥漫,轰隆之声不断。

黑龙庙眼看也是朝难保夕了。

几个人这里正说着黑龙庙,市委通讯员急急慌慌跑进来对马有义说:“马书记,快!拆黑龙庙了……”

马有义跳起来对通讯员说:“快去!快去通知咱市委的人,拦住!要拆,咱自个拆……”

通讯员答应一声前面跑了。马有义回头又对程璐说:“你快去码头国民小学叫些小学生,赶去黑龙庙,排成人墙挡着他们!回头咱们自己找人拆。拆下来的木料给市委重盖一座楼……”

程璐为难地道:“让孩子们到那种砖石乱飞的地方,不安全吧……而且,我也不明白,我们到底是支持拆,还是反对拆呢?”

马有义说:“这不明摆着嘛!捣毁神圣,是革命行动,谁敢不支持!可他们要革命,我们也要革命啊!他们不能代替我们革命呀……”

崔鸿志对马有义道:“程璐顾虑得是,还是别叫小学生去。咱们……”

这时,他们发现,程珩不知甚时已离开这里。他的背影在大门口一闪,照直朝黑龙庙的方向跑去了。

崔鸿志等再未多话,相跟了赶往黑龙庙。

此时,黑龙庙里,“推倒神圣,崇奉马列!”“捣毁庙宇,支援抗日!”的口号声喊得震天动地,从镇街到山门外的路上站满看热闹的人。崔鸿志等好不容易挤进庙门时,见上院与下院相通的那道小门完全被人封死了。站在下院,只听得上院一片轰隆轰隆的响声,就地卷起的尘埃将天空罩得灰蒙蒙一团。

原来这黑龙庙作为古镇碛口的标志性建筑,始建于明代,后于清代先后扩建两次,历时六十六年。第二次扩建结束于1900年,其间除将旧庙重新翻修外,另在旧庙后建成新庙,形制与旧庙同。从此整个庙宇分上下两院。分别供奉天地水三官和龙王、风伯及河伯诸神。

眼下,在下院戏台到正殿之间的空地上,以中间的走道为界,黑压压的人群分为虎视眈眈的两个阵营。市委的干部与碛口商家、部分民众为一方,反反复复嚷嚷着一句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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