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箜篌尽-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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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雁雪颤抖着看着闻青,只摇头往龙椅后缩。
闻青拽住他的手,轻笑道:“陛下是一定不知道的,拨银丝这刑,并不伤人性命,只是……”闻青眉眼温柔地道,“让人求死不得罢了。”
言罢,苏丞相轻笑着离去,他身后却走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正是容清薇。
“闻青,你要的银针,我可都拿来了。”容清薇巧笑倩兮来到君雁雪面前,风流妩媚的面庞上悄然绽开一抹娇娆的笑。
闻青叹了口气,捻起一根银针来,那针闪着寒光,如美人妩媚的秋波。
闻青将那针缓缓戳进君雁雪的指甲缝里:“陛下你可别想着咬舌自尽,不过你那么贪生怕死怕也不会这么做吧。”
所谓拨银丝,就是用银针戳进指甲缝后向上撬开整个指甲,再用银针在指肉间挑出筋肉的刑罚。
如此十指连心,那痛苦,又有谁能忍受?
容清薇按住已经痛得要昏厥的君雁雪,叹了口气:“陛下,你可要撑着点天子风度的。”
君雁雪却早已疼的提泪横流,只愿就这么死了才好。
那血溅在毯子上,如绽开的梅花。
终于当闻青收手时,君雁雪只吊着一口气了。
闻青回身,身后晚风吹起鹅黄软账,重重魅影,翻飞如舞。
而这大殿之外,已是一片喧嚣。
又不知是哪里燃起的火,烈焰窜入空中,仿佛能焚烧一切。
宗庙倒,焚宫城。
君氏一族的江山,终于今日覆灭。
“后面的,便都交给你们暗门了。”闻青转身,一步步,走出大殿。
俯视着这个祸乱的人间,金戈铁马战火燎原。
可是,他已不想去问。
这个江山上坐的又是谁。
长安的繁华在一个秋夜里陨灭了。
如流星,绚烂而短暂。
只是后来侥幸活下来的人,永生永世也无法忘记那一场火。
如乱世的开始,
又似盛世声嘶力竭最后一次悲鸣。
后来扶琉入主大周,烧毁宗祠,只长乐王府却是一点未动。
后来曲檀华改年号为昭和,破周之年,是为昭和元年。
后来闻青之名名扬天下,求艺者不计其数。
后来,一曲《谢紫衣》,流传江湖。
只叫人断肠,
惘叫人断肠。
听曲者莫有不哭。
哭者莫有不追忆。
追忆者莫有不寥落。
寥落者自伤。
只是,恐怕是无人知道的。
周亡第二个月,有一个人,在白雪漫天里,在芸芸众生里,兀自踏浪而来。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在那一场穿庭过户作杨花的大雪里,三十里长空雪霭茫茫。
那人白袍紫衣,手中一柄油纸伞。
那伞上绘着两尾朱砂锦鲤,一片翠荷,好似承载了一片江南的风月情愁。
伞下那人容颜,一张玉面胜三分明月,两道长眉夺山黛色。
眼波微转,浓丽如江南绵绵春雨杏花,无边风月里流连开去了。
他停在一家酒肆外,挑起竹帘,对着里头借酒浇愁人的笑道:“我回来了。”
酒肆里,那人一怔。
二人目光相错。
好似一眼,便是一生。
后来,听说那闻青和那紫衣人一起去了广陵,在广陵的明月湖边建了清音阁。
后来,听说第二年中秋闻青同那人赏花看月之时,京城之内,曲檀华下令将原本曝尸多月的周朝后主君雁雪尸体剁碎,喂了恶狗。
后来,听说那无数人流连清音阁外,只为听那道破人世生死的一曲箜篌。
后来,再也没有后来了。
世事纷乱,往生不休。
千百年后,只听说书人一拍惊堂木,纷纷乱乱纠缠不休,只化作那一句。
一夜箜篌尽,年华谢紫衣。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你们陪我走过这一段岁月。
我爱你们看完这个故事。
我爱你们。
☆、后记与新文宣传
这个故事我总算写完了。
大概也不过半年吧。
我自己觉得这个是个平静的故事。
却也是有那么一点荡气回肠的。
我喜欢谢紫。
爱他明丽容颜风月无边,
爱他赤子之心皎如明月。
爱他风流京华,一笑绮艳。
他是我笔下最温柔的攻。
我喜欢闻青。
爱他箜篌圣手乐师无双,
爱他偏执疯狂生死不问。
爱他素手拨箜篌,一念长生。
他是我笔下最执着的受。
可他们不应该被攻受二字定义。
他们是两个人。
一个叫谢紫,一个叫闻青。
他们之间是在江南的雨里见面。
那雨,冷而凄清,却也缠绵。
最适合有情人的开始,最适合无情人的埋葬。
我爱江南的雨,我爱江湖浪子一杯薄酒,我爱少年将军厮杀疆场。
一开始,这个故事只是个be的短篇,作公子欢喜贴吧里的电台文素。
可是后来,我还是把它拓展开成了个he的长篇。
不知这一曲箜篌,多年之后,还有谁记得?
不说了,请各位看向我的新文。
一夜箜篌尽的姐妹篇。
扶琉国宁安世子、南衡王与少年丞相的故事…………………人生几世寄风尘。
另外,完结求评。
谢谢,你们陪我走过这段岁月年华。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韶华好
闻青从梦中醒来时,还觉得有些迷惘。
神思如飞絮一般,纷纷乱乱。
他就那么躺在地上铺着的席子上,茫然地看着被推向一侧的朱门外。
有桃花垂枝蔓延,开出韶华艳色,教人流连。
光阴正好,且多惜取。
闻青扶着门缓缓步出,只觉得腰痛得厉害,想起昨夜那种种,心下暗暗有些不悦。
只是他这性子对谢紫素来温柔隐忍。
便也没说什么。
已是周亡的第三个年头了。
曲檀华的确是个盛世明君,恩威并济手段狠辣,但玉面上笑意翩然如谪仙降世。
但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闻青,谢紫只是谢紫。
他们便守在这清音阁内,看年年岁岁花开好,笑饮日日月月姻缘长。
是从前,他在佛前求遍苍生,
才换来的无忧生活。
“谢紫,你一早做什么呢?”闻青的发未束,如鸦羽一般的长发散在他肩上,长袖是素冷的白,如秋月烟波,霜雪寒天。
而那一株桃花树上,三千桃夭灼灼开放,一生一世春华流转。
广陵的春天是妩媚的。
如风月女子柔柔的眼波,教你沉醉。
那纷繁沉堕的艳色的花,在陌上桥边无声便造了一个桃源。
若是在烟雨天气,烟雨杏花,小桥流水,柔橹轻蒿,那青石板的小道边的长巷里盘踞了一段时光流年的茉莉,隐隐传来的歌声便如天人语声。
而谢紫立在桃花树上,闻声回首一笑,那眉眼间浓丽绮艳,一双眼中流转着烟色霞光,无边风月流连开去,竟叫那广陵的春天,在他面上极致的艳中凋亡。
三年了,过往已如云烟逝,无论是谢紫,还是闻青,皆是最初那个他们了。
“原来你醒了,我是看这桃花开得好,想摘一枝给你。”谢紫轻笑。
闻青便也笑了起来。
那眉眼间还是有烟雨的风致的,虽也秀丽婉转,却是再无半分凄清偏执。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桃花要摘,也不必到树上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腿……”
谢紫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费点事,用不了轻功而已。”
三年前,他从城门上一跃而下,原本心存死志,料想自己定是无法生还了。
只是他到底是有武艺傍身的人,那一跃虽说未曾要了他的命,胸口的肋骨却断了,断骨刺进胸口,让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而那条腿,因着曲蘅君延请大夫,虽不至于成个跛子,却是到底不如从前踏雪无痕,飞花逐月的自在逍遥。
言罢,谢紫忽然笑道:“闻青,若我从这跳下去,你会接住我吗?”
闻青一听这话,心顷刻提到嗓子眼,直盯着谢紫:“你别胡闹了!”
可谢紫只是无辜地偏首对他一笑,手中那一枝桃花也敌不过他浓丽绮艳的眉眼。
只见他从树上跃下,紫衣翩飞,映出他眉眼如画。
闻青连忙冲到树下,可他哪接得住谢紫?
两个人滚作一团。
闻青睁开眼,看谢紫伏在他身上,对着他笑,而那桃花纷纷落落,也不知落在谁身上。
他听到谢紫缱绻的声音:“闻青,你知道吗?其实我知道的,无论如何你一定会过来。因为你爱我。”
闻青苦笑:“所以就这么教你吃定了终生。”
谢紫却只是笑,笑得人满心满眼都是他眼中无边风月。
“可是你不也吃定我了吗,闻青。”
桃花开得正好,春日韶华也妙。
世间有情人大抵相思而或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 如此,我与这篇文的缘分,也就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