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倾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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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夜留(二)
他不自觉的把语气放的极为chong溺,声音柔得可以滴出水来,语气却透露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手臂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爪子似乎还有隐隐下滑的趋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如此轻薄,伶险些都绷不住了,握了握拳头想往他脸上招呼,但最终还是使劲将唇瓣抿作一条线,悠悠呼出一口气,冷道:“一曲已罢,请恕小人无法奉陪。”
底下的官员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知道这伶公子的规矩是一客一曲,一日三客,还是清倌儿碰不得,正是这物以稀为贵,他的身价被抬到了天上去,多少人散尽家财也见不上他一面,而柳楼的幕后有南宫怜坐镇,也无人敢闹事,这次要不是王爷亲自请他,底下坐着的有几个能有幸见到?
但没想到,这伶公子似乎清高的很,连将军的帐也不买,当真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南宫熠在一边作壁上观,唯恐天下不乱:“怎么?皇甫将军,你看上他了?他的身价可不低……别给玩的倾家荡产啊……”
皇甫搂着人笑得一脸满足,挤着眼看向南宫怜:“这不是王爷说要给在下引荐的么?怎么,看得见吃不着啊?”
南宫怜无视伶公子悄然看向他凌厉的眼神,难得的扯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道:“怎么会?皇甫将军随意……”
既然柳楼幕后老板都发话了,谁还敢再说半句?伶公子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虽还有些不甘,缓缓垂下了眼帘不知在想什么,态度却似乎在南宫怜的首肯下温顺了许多。
皇甫满意的揽着人上座,厅内恢复了歌舞升平,伶公子的一曲虽如昙花一现,却使得后面的的节目显得欠了火候,几乎无人再能用心欣赏。
饶是如此,那些戏子乐师们也吹弄的卖力,巴不得把自家的好胚子往皇甫面前送,可皇甫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只顾着殷勤地往伶公子碗里添菜,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对这人有多么chong溺,忍不住在心里暗叹皇甫的艳福,又因得皇甫素来看似有情却无情的态度而对美人将来的运途感到惋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看月上中天,夜深露重,在皇甫眼底那丝要赶人的不耐烦的越发明显的时候,小皇帝终于看够了大戏,端着架子宣布要回宫了。
一干大臣早就巴不得脚底抹油了,一见皇上有了去意,纷纷站起来一阵寒暄,热热闹闹的簇拥着皇上王爷向大门口走。
皇甫自然要做好表面工作的把人送到中心街上,临行前将伶公子托付给了牵着他进来那两小厮,又向一直站在身后伺候的小婢女玲珑使了个眼色,这才假笑兮兮的尾随着侍卫大臣的大部队,把南宫熠那个小祸害送走。
厅里只剩下了伶、两小厮和那个小丫鬟,刚刚热闹的余韵似乎都还未散尽,火。热了一。夜的厅堂却在一瞬间人去楼空。
伶面前桌子上那只瓷碗里的食物几乎没动过,他轻轻站起身来,示意小厮准备离开。
这时,那个一直在后头不起眼的小丫头才走上前来,得体的轻笑着挡住他的去路:“公子留步。”
伶这才正眼看向她,小丫鬟身着红袄锦缎布料的衣裳,梳上两个髻儿,眼睛提溜一转,一脸机灵的模样,那身段步法还有点会武功的倪端,看来是颇得皇甫喜欢的近侍丫头,与那些一般的粗使丫鬟自然不一样。
还不待伶发话,跟在他后头的一青衣小厮便忍不住与那丫鬟争锋相对起来:“留步?还留什么步!?我们家公子这次都已经算是破例了!怎地还呆在这里受你们的委屈气呀?现在也不早了,公子身体精贵得很,还得回去休息……”
伶轻声止道:“明涵。”
青衣小厮咬了咬嘴唇,瞪着眼不甘的退下。
玲珑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而是有礼的道:“伶公子,将军已在后院设下薄酒,请公子移步。”
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几乎不可查的微微眯了眯眼,两个小厮跟了他三个月,知道他这个表情是有些愠了。
两小厮自从他来那天起就一直在他跟前服侍,自是懂得这位公子的清高,也猜测他落入风尘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所以对于这些卖笑与人的工作异常厌恶,没想到这次皇甫将军三番五次戏弄他,挑衅他的底线,而现在又更甚要公子夜留,他想对公子做什么,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在明涵染月二人都以为伶公子即将一怒之下拂袖离开的时候,他却又没事了一般微微抿唇道:“带路吧。”仿佛刚才蓄势待发的愤怒只是错觉。
两个小厮简直傻了眼了,要说这三个月,还真没谁有幸当得公子的入幕之宾,可公子面上对皇甫也不似多待见的样子啊?怎地就这样答应了?
他们丈二和尚mo不着头脑,也不敢乱猜度伶公子的意思,只好愣愣的跟在后头。
虽说是将军府,院落的安排及建筑形式都难免显得厚重庄严,但皇甫还是个自诩颇有情调的人,前堂古板朴素装装样子,后头的院里山石花草,亭台楼阁却是一样不少。府里四处都悬挂着红纸金穗的长灯笼,绕过九曲的门廊,后花园环形的门洞在两旁刚刚绽开的白梅中显露出来。
皇甫靠在青石砖的门洞边,含笑的等在那里。
小丫鬟玲珑见了主子,便掏出一袋赏钱,示意两个小厮离开。
明涵和染月还有些担忧的看向自家公子,怎么样也不肯走,皇甫看两人护主心切,生怕自己转眼变成狼把人给吃了似的,不禁微微莞尔,让他们留在门边待着。
皇甫亲自迎上前来,执住伶的手,食指和中指暧。昧的在他手心mo索着。
皇甫的手很干燥,皮肤微微有些粗糙,触在掌心还难免有些悉索的感觉,却是温热的,带着那种伶陌生的体温……
伶几乎下意识就像挣脱开,但一想起早些南宫怜那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忍了几忍,将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
但被这样调。戏一般的牵着,是个人都绝对浑身不自在,他带着点微微的嘲讽淡道:“将军可当真好兴致……”不去陪着一国之君,反而提早回来亲自看着自己。
皇甫似看穿了他的心思:“皇上早被一干大臣簇拥着回去了……少我一个不嫌少。”他寥寥几句话打着马虎眼儿,却在触及到那只手掌的薄茧时露出了然的表情……果然啊……手心有茧子,常年弹琴的人,应当是指腹有茧子才对,可是这伶公子手心却有茧,定是常年练兵器的人。
他挑挑眉,装作无知觉的样子,牵着人继续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夜留(三)
玲珑立在院门口的拱门处,看着两人在月光下相携着越走越远,道路两旁全种满了白色的梅花,团团簇簇如未融的初雪,似乎有花瓣悠悠在月色中飘飘洒洒,衬着那一个ting拔刚毅,一个俊逸飘然的背影,竟是出奇的般配,诚然一对璧人……
皇甫带着满心的跃跃欲试和试探的兴奋,又边走,边不着痕迹的挑着眉瞟过伶的脸,伶的表情似乎从未变过,一直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紧张、心虚或是厌恶。皇甫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悦,就好像是小孩儿发现了好玩的玩具去炫耀,却被大人们有意无意的略过一般。
但随即又被手下细腻的触感惹的分了下神,暗自感到奇怪……这人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而且看年龄也早过了小倌儿的年纪,一只手却滑的如丝绸一般……又有一种奇怪的不协调感,这双手带着的凉意,冰冷到似乎没有人的温度……
心里莫名的就抽了一下,探究的念头一软,就鬼使神差的握紧了伶的手。
牵着手的两人却开始一路无话,伶本来就不爱说话,连一直聒噪的皇甫都不觉沉默起来,调。戏归调。戏,手中的触感却最真实不过,美人的手他牵过无数,从来没有一双像这样冰冷。
那沉默似乎带来一点尴尬,他忍不住侧目想找点话题,却见那清清冷冷的脸,此时镀上一层月的银辉,愈发的显得苍白,似乎隐约可窥皮肤下青灰色的脉络……让他不由得联想到,这人的性子就像雪,不如冰那般坚。硬,总感觉一碰就会化掉一般,但又是那么冷淡和纯粹,容不得一丝的玷污……
来到院中,下人们早已收拾出一桌小菜,梅花香里,缠绕着清冽的酒香……伶的睫毛终于动了一下,嘴唇不觉呐呐:“梨花白……?”
皇甫见他若有若无牵起的嘴角,在那张脸上破开冰封,带来春的暖色,不知怎的,还在思考着些有的没的的思绪一断,心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他喜欢梨花白!看来,找来这壶酒是对的!
拉着他竟自走道桌前,边扶着他坐下边高兴道:“这可是好不容易从我那吝啬兄弟手里抢过来的好酒,今夜特命人打开,算是我唐突强留你的赔罪。”
说是赔罪,语气却好似在炫耀……伶一时觉得有些意外,皇甫竟会为了自己一个不经意间的表情就愉悦成这样,像个得到了别人夸赞的孩子,也不知是该笑他幼稚,还是该奚落他没有战神的威严……但私下里却为对方这样毫不掩饰的感情升起一丝释怀,之前的不悦也淡了些。
皇甫亲自为伶满上一杯,温过的酒润色了上等的白瓷酒杯,一时间酒香四溢,从皇甫手里接过酒杯,伶只浅尝一口,顿时唇齿留香,那酒温润的香味在口中冗杂酝酿,竟连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好酒……”不禁又低声的赞叹。
“想不到伶公子也是爱酒之人。”皇甫举杯坐到了他的对面,称呼却从轻佻的“美人”变得正式许多。
伶确实爱酒,虽然他酒量不算太好,但对于品酒却颇有研究,已将近三个月没有碰酒,此时所爱之物就在眼前,又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皇甫的称呼问题。
“对了,你今日所奏一曲,可否告诉我叫什么名字?”皇甫看他一心都扑在酒上,不得不找点其他的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伶这才回过神来,刚才脸上欣悦的神情定格了一瞬,随即淡下来:“只是一时兴起的拙作,并未起名……将军对琴曲有兴趣么?”
“儿时也略学一二……”他mo mo下巴,“只是觉得,这宴会上所奏之曲大多都华而不实,依依呀呀只为取乐,但今日一曲,为何却带着些悲壮的感觉呢……?”
“悲壮……?”他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诧异……已经把原来的节拍换了许多,为了应景也将那些悲伤之处统统删减,演奏时也控制着并未让情绪外露,但为什么这个人还能听得出来……?
皇甫还继续沉浸在对那首曲子的回忆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有那种感觉……好像,亲眼看到了战场一般……伶,你有上过战场么?”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将军说笑了。”四两拨千斤的答回。
皇甫摆正表情看着他,但他的脸似乎覆了一层面具,根本不带着常人会有的情绪,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
他无奈的笑笑:“唉,也是,我想太多了……来来,废话无需多说,我和你也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夜不谈那些乏味之事,人生得意须尽欢,既然伶赏脸留下来了,自然是要喝个够啊……”
边说,又边把伶的酒杯满上……
这镇国大将军亲自给伶公子添酒,又亲手递到他手里,还不忘有意无意的蹭一蹭他的手指,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