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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逐剑寻渊歌-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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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霞山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辛荣一双美目盛满笑意盯着从正,道:“这是从梦教你说的吧,你向来不会劝我。”
  从正点了点头。
  辛荣站起来拍了拍从正肩膀,道:“下次你可以早点说。”
  “是。”从正应道。
  晚膳时间,辛荣带着从家兄妹随辛无歧前往尽欢园赴会。
  “辛老爷、辛少爷,这边请。”老板娘亲自引路,众人行至瞻星厅,推门而入,左连安与陆楚瑜已在厅内。
  辛无歧率先出声:“左老前辈,我们来迟了,好久不见!”
  “辛大老板。”左连安笑道,“京都一别,别来无恙啊。”
  辛无歧和左连安互相招呼,一阵寒暄。
  辛无歧道:“这是犬子辛荣,来,见过左前辈。”
  辛荣本在辛无歧身后神游,此时闻声上前,颔首低眉俯身作揖,而后微微抬起头望向左连安所在的方向,莞尔一笑。眼波流转,倜傥风流。
  “晚辈向左前辈问好。”辛荣恭敬道。
  左连安笑道:“令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辛老板有福气。”又向身后唤道:“楚瑜。”
  陆楚瑜应声上前,朗目一扫,抱拳道:“辛老板,辛少爷,初次见面,在下陆楚瑜。”
  他的嗓音铿锵顿挫,引起了辛荣的注意,不由抬眸看去。
  陆楚瑜看上去二十出头,一身玄衣劲装,腰间系一柄宝剑。站如青松,气宇轩昂,剑眉星眸,英武飒爽。说起话来不卑不亢,文质彬彬,倒不是个粗鄙武人。
  真是一副好皮囊。辛荣收回视线,低头把玩扇子。
  辛无歧对陆楚瑜一番赞赏,随即引出从家兄妹,对左连安道:“左前辈,这是晋文兄的一双儿女,从正、从梦,自晋文兄逝世之后,我便将他们接入府内,与我儿做伴。”
  从正和从梦齐声道:“见过左老前辈。”
  左连安惊叹一声,道:“辛老板宅心仁厚,从家兄妹有福,晋文老弟泉下有知,必然十分欣慰。”
  辛无歧叹息道:“只是可怜从家镖局就此落魄。”
  左连安也叹道:“世事难料,晋文一生坎坷。”
  辛无歧道:“唉,不提这些伤感的了,大家都入座吧。左前辈,陆大侠,请。”
  左连安道:“请。”
  众人落座,左连安与辛无歧多年未见,交谈甚欢,席间笑声不断。不多时,辛府来人有急事通报,辛无歧先行告辞。本来就是长辈们的聊天,辛无歧走后,厅内逐渐安静下来。
  父亲不在,辛荣便无所顾忌,也没有交谈的欲望,一边摇扇一边独酌,一副纨绔德性,视线也总是望向窗外,毫不将席上的人放在眼中。
  从梦自小便听闻左连安的事迹,对他十分钦佩尊重,此时觉得不妥,便咳了几声提醒辛荣。
  辛荣自然懂她的意思,却柔声关怀道:“从梦,可是受了风寒?”
  从梦道:“少爷没胃口么?我让他们上几道少爷爱吃的点心来。”
  辛荣一把将扇子按在起身的从梦手上,笑容可掬道:“再爱吃的,也要看跟什么人吃,才吃得下去呀。”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辛荣身上。
  从梦一僵,但她很快扯出笑容,圆场道:“少爷是嫌弃我了呀,早说嘛,从梦不吃了就是,少爷吃好就行了。”
  辛荣示意从梦坐下,话锋一转,对陆楚瑜道:“听闻陆大侠以前是流霞山庄之人?”
  陆楚瑜道:“是。”
  辛荣接着问道:“流霞山庄如何?”
  陆楚瑜答道:“依傍秀山丽水,钟灵毓秀,人才济济。”
  辛荣手上拍打着折扇,笑问:“那陆大侠为何要离开呢?”
  陆楚瑜道:“庄内教习枪法,在下愚钝,学不得精华,幸得师父指点,转修剑术,方有领悟。”
  辛荣哈哈笑道:“陆大侠过谦了,您可是左前辈的爱徒,必然资质过人。”
  陆楚瑜剑眉紧蹙,一双朗目颇有压迫地盯着辛荣。
  辛荣却置若未见,仍然调笑道:“庄内兴许有我认识的人呢,若有一天我去山庄做客,陆大侠可愿意做个领路人?”
  陆楚瑜缄默片刻,正欲发作,却被左连安打断。
  “年轻人,”左连安看向辛荣,笑眯眯道,“你可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境?世事无常,难以如愿,往来形色,白驹过隙。欲望太深,纠结片刻,便会陷入逆境之中。轻易受人影响,就会为人所用。而有害人之心,也必将为人所害。”
  辛荣把玩着折扇,看也不看左连安,嗤笑道:“前辈可真是心怀天下,布泽千万啊,辛荣受教了。”
  陆楚瑜闻言,斜睨了他一眼,讥讽一笑,满是不屑。
  从梦险些跳了起来,身旁的从正及时按住了她。
  左连安却还是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道:“老夫多言了。只是老夫一生为剑道,失去的太多,不愿眼看年轻人步我后尘。这世上美好的东西总是更多的,细细想去,总有你真正所缺所求。何以不平心静气,善待身边人物,善待天下人物呢?”
  辛荣眯了眯眼,他没想到这个老头子这么沉得住气,遂起身拱手道:“是晚辈没规矩了,多谢左前辈之言,晚辈回去定仔细琢磨。”又转向陆楚瑜致歉:“陆大侠,多有冒犯。”
  “无妨。”
  陆楚瑜付以一笑,温文尔雅,心中却十分鄙夷。
  辛荣微笑道:“时间不早,两位慢用。左前辈,晚辈先行告辞,改日定去拜访前辈。”
  从家兄妹也与二人告辞,厅内只剩下师徒二人。
  陆楚瑜道:“这个辛荣不过是仗着家世的烂人一个,出言不逊,师父何必容忍。”
  左连安摇头道:“他身家富贵,衣食不愁,却满身乖张戾气,恐怕也有不为人知的一段经历。”
  陆楚瑜冷冷道:“那又如何。”
  左连安循循善诱道:“楚瑜,我们习剑之人,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杀戾。为了追求极致,便不能在这当中迷失。你见旁人尚且不能忍,将来又如何面对你自己?还有,你难道忘记答应周延之的事了?”
  陆楚瑜语塞,良久后道:“徒弟明白了,是徒弟心不够静。”
  左连安宽慰道:“你是我唯一的徒儿,当师父的对你或许有些苛求,但都是为了你的修习剑道之途。”
  “是。”陆楚瑜面上顺从,心里却还是对辛荣耿耿于怀。
  左连安自然不会读心,心中满是欣慰。
  甫一进入车厢,从梦便向辛荣发牢骚:“少爷,你知道左前辈在江湖中的威望有多高吗?你要找老夫人,必然要涉足江湖之事,巴结他还来不得,怎么还如此冒犯!还有陆楚瑜,那也是青年才俊,剑圣弟子,多少人想结交都来不及,你还这个样子!”
  厢内茶几软榻,糕点茶酒,应有尽有。辛荣捻起一块杏花糕放进嘴里,躺在榻上咀嚼,舒适非常。
  “少爷!”从梦大声唤道。
  “我听见了。”辛荣漫不经心道,“交朋友是巴结就能交上的么?对症下药,才是正途。”
  从梦仍是气愤:“话是这么说,可你今天有些过分了!”
  “从梦!”辛荣不耐烦地呵道。
  从梦顿觉失言,猛地住嘴。
  辛荣眯眼盯着从梦,直到她头皮发麻不敢对视,方道:“我知道你也是帮我心切。左连安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我此行主要的目标是陆楚瑜。”
  从梦不敢再造次,小心翼翼道:“我看不懂少爷今天所为。”
  “你也有愚钝的时候?”辛荣笑道,“我爹上回去京都还是十三年前了,十多年没有联系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必定是有事相求。我爹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然不会中途离席。而既然是他们求我,我又有什么好急的?”
  “还有,那个陆楚瑜,看上去衣冠楚楚平易近人的,实际呢?眼高于顶,表面亲和,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辛荣不屑道。
  是这样么?从梦没敢说话。
  辛荣接着道:“不过他对他师父确实尊敬,这点或可利用。”
  “少爷的意思是?”
  辛荣眉眼带笑,道:“你说,我去求左前辈让陆楚瑜给我领路,他能拒绝吗?席上问他不回答,哼,我辛荣是那么容易罢手的人么?”
  从梦道:“所以少爷说还要去拜访左前辈……我以为是客气话呢。”
  辛荣笑眯眯的,“真真假假,谁知道呢?”
  从梦正要接话,却见辛荣已经望向窗外神游,不由一阵失落。

  第四章

  三人回到辛府,从梦嘱咐婢女服侍辛荣睡下之后正准备回房,却被从正拦住。
  “哥,怎么了?”从梦疑惑道。
  “你跟我来。”从正道。
  从梦不明所以,却还是跟随兄长到了后院的僻静之处。
  夜幕降临,圆月高悬,凉风阵阵。
  从梦笑道:“哥,什么事这么神秘呀。”
  从正掏出一方手帕垫在石凳上,示意从梦坐下,又脱下外衣披在从梦身上,在她身边坐下,方道:“你和少爷在车厢里说的,我都听见了。”
  “这件事呀,是我逾越了,我知道错了啦,哥。”从梦撒娇道。
  从正摇头道:“我不是指这件事,我是想提醒你,无论老爷、少爷对我们多好,我们始终是为他们办事。”
  从梦低下头,“这个我晓得。”
  从正心疼妹妹,摸了摸她的头,怜爱道:“你有些心思,该收一收了。”
  从梦没想到兄长居然看得出来,惊奇道:“我……我没什么心思。”
  从正点头道:“那最好。你向来聪明伶俐,只是有时候未免被感情迷糊了头脑。”
  “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正直言道:“潘娘的事,你再多想想。”
  “潘娘?”从梦道,“少爷给了她不少钱,够她吃三辈子了,不过坐吃山空,我看她儿子早晚还是得把钱败光。”
  从正叹了口气,道:“潘娘一家在徽州过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回来江都?”
  从梦不假思索道:“少爷与我说了,是生活所迫。潘娘伤过筋骨,身子弱,儿子也没本事,养不活一家人,所以才想来找少爷要钱。”
  “一家四口,在老家种田饲养牲畜,自给自足,虽然说不上富贵,但潘娘脱离江湖所求的,不就是这样的平淡日子吗?”
  “她知足,她家儿子不乐意呢?非要跑去做什么生意。”从梦说到这里,忽觉不对,“少爷好像说过他还嗜赌成性?所以欠下不少债务……”
  从梦的思路逐渐清晰:“居住在偏僻山野,怎么会突然想做生意?潘娘想要低调宁静的生活,自然也不会同意,她儿子是如何来的本钱?又是哪里来的钱去赌?能赌到潘娘背弃信诺,回来江都?”
  “有人引诱他,给他钱,让他去做,去赌的!”从梦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一双杏眼,不可思议道,“哥,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少爷做的?”
  从正将妹妹拉着坐下,语重心长道:“少爷对你我如何,不必我说。少爷是我们的主人,辛家是我们的恩人,但有些事我们不必追究太深。你还记得我们刚来辛府时,少爷的样子么?”
  那是五年前,从家兄妹刚从丧亲之痛中缓过来,被带到辛荣的面前。
  从梦比辛荣还要小两岁,可从正当年已经十六岁,经历过生离死别,肩上还扛着照料幼妹的责任,比同龄人要成熟坚韧许多。
  “我见到少爷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偏执的人。”从正抬头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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