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追-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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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丛中的银光在那一片金中格外显眼。蓝追盯了它半晌,突然纵身跃去,把那东西捡在手里。
银亮的刺眼,正是宫曲臣随身携带的长笛,蓝追心下一惊,皱起浓眉。宫曲臣视这笛子为宝贝,任是再怎么大意,也断然不会把它弄丢了的。那便是在自己上少林的这段时间里,他遇到麻烦了?
虽然严格来说两人是情敌关系,一路上却相互照应着,蓝追不免为他担心起米。
在那个季节里,太阳都是很会骗人的。白天晒得人头晕,晚上却冷得直让人发抖。
蓝追在太阳下山后才赶到临近的一个小镇,镇子不走,只有一间客栈,他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应门。
老板一脸为难地陪着笑:“小店这两天都被人包下了,您多包涵啊!”
蓝追望望天色,月亮已经高悬于空,夜路难行,若是去别的镇子,只怕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若没有客房,我借宿在大堂也行。”
老板摇摇脑袋,突然压低声音道:“楼上只住了三个人,说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说什么也不肯让别人住进来。您委屈委屈,找个人家借宿一晚吧。”
蓝追见他的确为难,也不再多说什么,谢过一声便走向拴在桩子上的马。这时恰巧一人迎面而过,身子撞上了他的肩膀,蓝追低头道歉,却见那人凌厉的目光狠狠地瞪了过来,看清他的脸时,却又为之一愣。
蓝追也怔了怔,眼前这只到自己下巴的人,不正是那日与宫曲臣在湖边遇到的黑衣少年!
北宿四处望了望,皱起了眉,“怎么就你一人,左护法呢?”
蓝追正被宫曲臣的突然消失弄得满脑疑惑,便把下午的事全告诉了他。少年听后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神情忽然有丝不知所措,低下头自言自语道:“教主现在这个样子,偏偏左护法又不知所踪,这该如何是好?”
蓝追眼腈一亮,惊喜地拉住他的手臂,“你们教主也在这里?”
北宿不高兴地甩开他的手,满眼恶意的上下打量他,“你想怎么样?”
“带我去见他!”
北宿冷哼一声,目光往他身上瞟了又瞟,“你是什么人?我们教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蓝追被这男孩气得冒火,急道:“听你方才的语气,一定是他又毒发了吧?快带我去见他,我知道能解这毒的人在哪里!”
北宿一惊,愣道:“你当真知道?”
那客栈不算小,却有些破旧。北宿带着蓝追走得飞快,蹭蹭的就窜上了楼。蓝追紧跟在他身后,心跳如鼓,像个毛头小子,还在为了与久违的爱人重逢而兴奋不已。
北宿直直走到二楼的最里间,门口的栏杆上坐着个男人,疑惑地看着蓝追。
“他说他知道谁能解教主体内的毒。”北宿说着,轻敲了两下门,便推开进去了。
屋里点着昏黄的油灯,微风从打开的视窗吹了进束,却还是掩盖不了满屋的药味。床边的白幔被放了下来,模模糊糊的,只看见里面躺着个人影。
蓝追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跳到了喉咙口,眼眶发热。
上天怜见,我的云轩,差一点,我便又错过了你……
那个人影微微动了动,撑起了上身,从帐中传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蓝追这一生都不会忘的。“北宿,是你吗?”
北宿走到床前单膝跪下,道:“教主,属下带了一个人来,他知道去哪里找给您解毒的人。”
床中那人没有出声,隐约见到他对北宿招了招手,示意他扶自己起来。
蓝追站在门边,屏住呼吸,手心因激动而透出了汗。
白纱幔帐被揭开,方云轩扶着北宿的手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体微微抖动着,脸上毫无血色,才几个月的工夫,便已消瘦如骨。
“怎么……是你?”方云轩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蓝追匆忙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控制不住滚落的泪水,声音哽咽:“才几个月不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方云轩苦笑,转头对北宿说道:“我与他是旧识,你且先下去吧。”
北宿点点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方云轩靠在床边,歪头笑看着跟前思念了许久的人,“这么久没见,你不过来抱抱我吗?”
蓝追一愣,见他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脚下不受控制的向床走去。近看之下,更是心疼万分。方云轩面容憔悴,似是深受剧毒之苦,见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笑着,心却像被刀狠狠地割破了一样。
“云轩!”蓝追低叹一声,紧紧把他抱进怀里,“你可知道,我想你想的好苦!”
“傻瓜。”方云轩温顺地靠在他怀中,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背。
“为何不来见我?你故意躲我?”
“我们走的是两条路,即使见了面又能如何呢?”
“如果我不来找你,我们就……这么算了?”
方云轩一阵轻咳,微微推开了他,“只要活着,总有见面的机会。”
蓝追握住他的手,道:“少林的前辈告诉我东岛仙人可能在万骨枯,也许他是这世上唯一能为你解毒的人了。你准备一下,我们立刻启程。”
方云轩突然问道:“曲臣呢?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吗?”
“他让我自己上少林打听东岛仙人的下落,我下山时却已不见他的踪迹。”
方云轩一惊:“这……没收到他发的联络信号,一定是出事了!”
“整个武林都是灵隐教的敌人,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当时地上没有一点血迹,我想不是他自愿去的,就是被人掳走了,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当务之急,是赶快为你解毒。”
“不行,要先找到曲臣。那帮人没安好心,掳了他去会有什么好事!北宿,北宿!”
那男孩似乎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离开,一听到唤声便立刻冲了进来。“教主,有何吩咐?”
“立刻派人去找宫曲臣的下落,你……咳咳……”许是急得动了心脉,话还未说完,便被气冲得猛咳了起来。
蓝追急忙把他扯回怀里,“你这副样子,还逞什么强!你手下那么多人去找宫曲臣就够了,你跟我去万骨枯!”
北宿也插嘴道:“教主放心的去吧,属下这就带人去找左护法的下落。”
方云轩还想说什么,却被蓝追堵住了口。“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半步的。”
无奈下他只好应允地点了点头。曲臣,你千万不可以有事!
幸好蓝追的坐骑是外族上贡的宝马,所以在托载两个大男人的情况下还跑得飞快。方云轩昏昏沉沉,蓝追不忍让他单骑,便把他抱在怀前,加紧赶路。
到万骨枯并不是很远的路程,那个地方也只有所耳闻,却从未想去过。
江湖上传闻,那是座人间地狱。空洞的山谷到处是岩石峭壁,草木皆枯。由于多是巨大的岩石,便形成一座天然的迷宫,进去的人虫鸟兽,多半是找不到出口的。颠簸的土路上,到处可见阴森白骨。
蓝追在入山前的一个小村落里,把马寄养在一处农户家,又向他们买了干粮与少量的水,才抱起方云轩向山谷走去。
“听说……进去那里的人,没有几个出来的。”方云轩微搂住蓝追的脖子,轻闭着眼睛,越显虚弱。
“‘没有几个’,便还是有人出来过。”蓝追心里叹着,云轩竟然瘦得抱起他都不觉得有重量。
“我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你若为我赔上性命,可真不值得。”
蓝追突然停住脚步,“睁开眼睛看着我。”
“怎么了?”
他严肃地道:“不许你再说这种话。从今以后,有你方云轩的地方便有我蓝追,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方云轩一愣,心里一阵感动,又觉脸上滚热,别扭地转过脸去不看他,“呆子。”
蓝追心中一动,低下头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日,笑着走进谷中。
云轩躺在他怀里,忽然轻声说道:“本来还有些怕死的,现在……什么都不怕了。”他说这句话时,唇边带笑。
前路难行,黄土地上满是凹凸不平的碎石块,与森森白骨。
蓝追把方云轩背在背上,腰间挂着沉重的破空刀,这时尤显吃力。背上的人不时传来轻咳声或迷糊的喃喃低吟,似已有些神志不清。
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岩石似乎都长得一个样子,蓝追绕了一个下午,眼见太阳即将落山,却还是像在原地打转。
这荒山野谷,倒不怕有猛兽出没,只是连可生火的干柴都没有,想到云轩已虚弱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再让他受冻。
“还是出不去吗?”一直昏昏欲睡的云轩忽然清醒了过来,趴在他耳边问道。
蓝追苦笑:“看来我是有点不自量力了。”
方云轩轻柔地用袖角拭去他额际流下的汗,有些不忍地道:“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蓝追微微侧过头对他笑了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就你现在这身子骨,还没我的刀重。”这话说完,心里又涌上股苦涩。“你太急于求成,若是楚岭王服下那丹药,兴许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我们别走了,休息一下吧。”方云轩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跳下,蓝追无奈,只好把他放在一旁的大石块上。
“你看,这里的石头都长成一个样子,入口又那么多,很容易就被搞乱了视线。我们找些东西洒在路上做记号,这样就不会一直在原地绕圈子了。”
“用刀砍吧。”
“不行,这些石头都是连在一起的,要是造成石崩,连逃的地方都没有。”
蓝追皱起眉,静看着带来的包袱,“可是没有能做记号的东西啊。”
方云轩侧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你去捡些小石子来,要小的,越多越好。”
蓝追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照他的话做了。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满地捡起石头来。
“这么多应该够了吧?”他提着用旧衣服装满的碎石子到方云轩面前。脸上满是汗水跟泥土,狼狈不堪。
方云轩点点头,从衣内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二话不说便往自己的左手割去。
“住手!”蓝追气急败坏的拉住他,“你干什么?”
“染色。”
“你!什么鬼主意!”
“别无他法,难道你要把干粮洒在路上?”
蓝追瞪了他半晌,抢过他手中的刀,狠狠地在左掌割了下去。
“蓝追!”方云轩惊呼。
“你这人……”蓝追把不断滴血的手举到那堆石子上方,眼睛没有看他。“我怎么可能让你做这种事。”
方云轩讲不出话来,默默地握住他有些冰冷的另一只手。
“我好像欠你越来越多了。”待那堆石子都被血染的差不多后,方云轩立刻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料帮蓝追包扎了起来。声音哽咽着,带丝哭音。
蓝追深叹一声,把他紧紧抱进怀里,“那就把你下半生许给我,还你欠我的债吧。”
这主意也许蠢到了极点,但那堆石子的确起了不小的作用。
两人上路后,蓝追很快便发现渐渐绕出了迷宫。岩石越来越少,隐约可以看见前方两边的山峰峭壁。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