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伤旧痕-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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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墨渐胸有成竹,“泰山大人就是放眼千儿八百里,都不可能找出来超过我的这种好女婿。”
裴浅玉不会不知道,裴家的二老也不是不知道,江湖三大家——花、庆、厉。
但是裴浅玉确实不是冲着庆家才肯心许的,但是裴家的父母的心思究竟如何,就没人知道了。
那时候的庆家家大业大,庆墨渐作为家中的独子,无疑是全部家业的继承人。
庆家人没少往裴家跑来跑去,都是苦口婆心地说着两个孩子如何如何不合适,劝裴家人放弃这攀高枝儿的痴心妄想。
裴浅玉对此很是冷漠,她对那个直来直去的年轻人也是很有好感的,才不管他是腰缠万贯还是身无分文。
但是裴浅玉不知道的是,庆墨渐为了娶她和家里闹翻,险些被逐出家门,庆墨渐死命拒绝和花家和厉家约为婚姻的父母之命,
庆墨渐当时十分坚决,硬硬的把脖子一梗,“大不了你们去再找人接手庆家就是了,我不管,反正我要娶裴浅玉。”
庆家的二老也是没有办法,庆家多代单传,根本没有旁系,况且庆墨渐也是个人才。
连哄带骂都不作数,庆墨渐固执地就像一头拧着脖子的驴,死活不肯松口,险些就要以死相逼了。
庆家的长辈没有法子,只能请来了算命先生来掐掐算算,结果无疑是帮助了庆家的长辈,那瞎子唧唧歪歪半响,说若庆墨渐和裴浅玉两人成婚,庆家一定会绝后。
庆墨渐压根就不搭理这茬儿,待瞎子被庆家人毕恭毕敬的送出了院子之后,走出了钟眠谷,上去就是嘁哩喀喳一顿饱揍,就像街头的无赖一样大喊大叫,“你这厮,乌鸦嘴是不是?居然敢咒我绝后?算的什么破卦,还敢说自己‘算卦灵、算灵卦’?放屁,一点儿都不准。你给我等着,等我抱了儿子,一定得亲手抱给你瞧瞧,之后再掀了你的摊子,打断你的狗腿!”
瞎子挨了拳脚,唉声叹气的直摇头,“你这年轻人,不听劝啊。”
庆墨渐简直就不打算继续搭理他了,气鼓鼓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点儿碎银子放在了瞎子的手里,没好气道,“快滚!我不想再看见你。啰里吧嗦的,你知道什么呀,就知道一派胡言的骗钱!”
瞎子在摸索中起身,听的庆墨渐远走了,还是不住的替他发愁,“这人哪,不听劝,我说的,一定会应的。”
庆墨渐回去对着全家人说道,“那瞎子胡说八道,说什么我若娶了裴姑娘,庆家就‘绝后’,爹、娘,儿子实话实说了吧,我若是不能娶她为妻,我能让庆家现在就绝后。”
庆家的夫人是老年得子,实在是心疼自己的宝贝儿子,就劝着自己的丈夫,“算了算了,让他去吧,若是无子,纳几房妾室也就好了。时间久了,自然他的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没什么事情了。你就由着他吧,啊。”
庆家的家主没辙,最后只能同意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吹吹打打之后,花轿从小门户里抬进了钟眠谷。
裴浅玉乖巧机灵,聪明懂事,很快就博得了公婆的欢心。庆墨渐对她更是没话说,简直就是言听计从的爱怜,就像得着了个稀世的宝贝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一家人基本上和和睦睦,日子过得很是美满幸福。
可巧的是裴浅玉也真是争气,婚后不过小半年的光景,肚子就大了起来。见到这种情况,庆墨渐更是对那个算命的瞎子气不打一处来,庆家二老也觉得当时错听了胡话,冤枉了好儿媳妇。
后来庆家的长孙出生了,庆墨渐一心希望他能走个仕途去光宗耀祖,壮大门楣,所以为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庆衣绯”。
见到了大胖孙子长得虎头虎脑十分精神,老两口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也因此了了心愿,不久之后,二老便相继辞世,含笑瞑目。大约相近的时节,裴家的两位老人也亡故了。
后来,庆墨渐挑起了顶梁柱的重担,成为了庆家的新任家主,裴浅玉也变成了庆家的夫人。
那个算命的瞎子不知所终,庆墨渐当然也不会真的吃饱了撑的像他所说的那个样子去做,于是就不了了之了。
由于生庆衣绯的时候裴浅玉身子伤的比较厉害,庆墨渐十分心疼,也就十分小心的怕她再孕。
过了小几年,裴浅玉又怀上了孩子,这次真的不一般,居然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这让庆墨渐简直欣喜若狂,他庆墨渐没才没德,愧对列祖列宗,但是他有一双儿女,这个是任何一位先人所没有的,这令庆墨渐很是得意。
但是生这一双儿女险些让裴浅玉丧了命。爱妻去鬼门关转了一圈这件事让庆墨渐几乎痛不欲生,“一个‘好’字已经全了,有儿有女”。之后发誓再也不能让妻子受这种罪了。果然庆墨渐和裴浅玉只有三个孩子。
一双儿女生在冬月的日暮时分,儿子叫“庆夕飞”,暮色夕飞;女儿叫“庆迎菲”,只待迎春,都是非常好听而吉利的名字。
但庆墨渐最喜欢的的确是庆衣绯,“衣绯”音同“衣非”,“衣非”就是“裴”字,这是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意义自然非常。
庆墨渐对自己的儿女都好生培养,大儿子英俊潇洒,文武全才,小女儿美艳无双,千金难求。至于……二儿子,用庆墨渐自己的观点看来不太成器,马马虎虎,实际上也算是芝兰玉树了。
再后来大儿子连中三元,入朝为官,小女儿也借此契机蒙恩荫嫁给了当今圣上的第三个皇子,做了王妃,二儿子虽然没有什么作为,可是无灾无难的,实际上不比什么都强吗。
这样的日子看起来是多么的好,一家人个个美满。但是天也妒神仙眷侣,更不容人间幸福。
裴浅玉的生活真的是一瞬间轰然倾塌,先是丈夫的重病到辞世,之后紧接着是女儿难产而死,连带着一双外孙也没能保住,最后便是一向疼爱的大儿子,居然也不能在身旁陪伴。
裴浅玉想着想着,紧咬着嘴唇,泪水便淌了下来。现在的她青丝变白,形容憔悴,简直没有再活下去的心力了。
而这一切,她总是避开我表现着脆弱,在我面前,母亲总是极力的显示出支撑,而这只能让我更加难过。
☆、清吟茶室
而更令我难过,以至于绝望的东西,却已经不能只是母亲那心碎的表情,现实比我以为的更加残酷,打击的纷至沓来让我措手不及。
我忙完了诸多的琐事,终于觉悟到应该去查一下庆家的资产什么的,但是不去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庆家的许多产业,居然已经被卖掉了。
而且经手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庆墨渐,也就是我的父亲。我大吃一惊,连忙回来找母亲确认。
裴浅玉只是安安静静的摇头,“这些,我不知道。”
这显然很奇怪,他若要卖些什么,母亲没有不知道的道理。更为古怪的是,大肆采买这些产业的、拼命压低价钱的,多半是花家和厉家所谓。
不寒而栗,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还没来得及总揽全局,可是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握。
我拼命想要梳理出一个结果,可是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正在我几欲癫狂的时候,更要命的东西出现了——赌债。
庆墨渐的赌债,多的令我不可思议。我以前也知道庆墨渐可能小赌怡情一下,无外乎最多玩儿个百八十两的东西而已,甚至是几两银子的事情。
可是面前雪片似的动辄成千上万两银子的欠条,让我不敢相信这是我那个一向比较严谨的父亲的所作所为。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管钱币叫做“没奈何”,我现在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这是我终于肯看一下写借条的时间,时间大多是秋天和冬季。
这就是真奇怪了,那时候的庆墨渐身体很是不好,几乎就没有出过钟眠谷,冬末的时候,简直就是病入膏肓的情景了,如此这般,怎么可能去欠那么多赌债?
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尽管我一点儿都不想这样作想,老管家侯夷和杨芜青。
两个人从夏末秋初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还反复叮嘱我不要回信给他,莫非有什么蹊跷。
我不想这样猜测,但事实逼我这么去做。一个是来到庆家二十年的、看着我长大的老管家,一个是我第一个爱的人,这种推测,我怎么能狠得下心去想,我从没有这么痛苦的强迫自己,我那么信任的两个人,不能再相信了,不,甚至要绝对的怀疑。
尤其是杨芜青,就是因为如此情深,所以得知背叛与欺骗,再怎么苦涩,话都没的一句。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仔细回想才觉得,原来自以为一切的自然而然和顺理成章,无非都是一场演给我的戏而已。曾经觉得那么缜密的一切,其实根本就禁不起推敲。做事没有耐心的的我,却爱了杨芜青这么久;平常总是丢三落四的我,却把他记那么清。
杨芜青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巧,正好经过我那日闲逛的山坡?我又是怎么能够奇怪的被蛇咬到,恰巧杨芜青是个大夫?杨芜青若真的如他所言是个普通的游医,如何能辨认出各式名茶?他送的茶壶和杯子之精巧,远非他所演的那么轻而易举。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我突然想到的这些,其实是自己早该明白的一切。杨芜青骗了我,害了庆家,可是我居然一直选择相信他。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太爱一个人,无条件无理由的信任,其实是我,把庆家推向了现在这种境地。
那些借据和欠条,简直是漏洞百出。可是庆墨渐那时候没有外出,却除了庆家人以外,再无旁证。所以无论我怎样解释,那些人都不会相信,以为我是在赖账,以为死无对证会让他们蒙受损失,便开始大吵大闹。
钟眠谷终于喧闹起来,不过是以令人很厌恶的方式。
我不敢向裴浅玉说明真相,我觉得我简直是该死的混蛋,都被害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记起自己对杨芜青的情,放不下。
真的放不下啊。
我跪在裴浅玉的面前,问她那些借据什么的应该如何处置。
裴浅玉显得很冷静,而且又非常坚定,“还。必须还清,就算不是他欠的,他已经……没了,我不能让他九泉蒙羞。”
因为裴浅玉极力主张,我又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只能一点一点的还账,把庆家所有的、剩下的产业全都给了出去,还把庆家剩下的值钱的东西向外抵着,几乎就空空的生了一个宅子的时候,所幸,还清了。
裴浅玉看着所有凭据被火烧成灰烬的时候,居然安慰的笑了,“墨郎,我没有让你背上恶名,尽管我知道,那都不是你做的。”
就在我以为一切事情都要平静下来的时候,裴浅玉病倒了,但是很羞愧的是,我几乎请不起大夫了。
但这次庆衣绯回来的很是及时,但看见空空落落的宅院还是吓了一跳,“夕飞……爹他,真的欠了这么多?”
我真想一巴掌抽死庆衣绯,“我去哪儿知道?你去看看娘,行不?”
庆衣绯求了太子请来了御医,御医也只是摇头,“熬日子吧。”
我哀求着太医,“大人,我娘她……真的没救了吗?”
御医只沉声道,“老朽无能……准备准备吧。”
我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在承担这种伤痛了,眼见的亲人一个个已经或是将要离世,庆衣绯面如死灰,只会僵